第三更
在苏宣部忙着进行宣传和展现苏联军事实力的时候,另外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摆在了苏尔科夫的面前,在海外漂泊已久的苏联持不-同-政-见-者,同时也是《古拉格群岛》的作者索尔仁尼琴提出返回莫斯科的请求,本来是可以直接拒绝的一件事,而苏尔科夫却接到了来自最高领导人的命令,要好好照顾索尔仁尼琴同志。
这个“好好照顾”在苏尔科夫看来,就像一语双关的词语一样令人捉摸不透,按道理来讲,亚纳耶夫对于破坏国家稳定,捏造事实的公共知识分子保持百分之百的厌恶,可以说只要被他遇见绝对会直接将你丢入沃尔库塔的集中营里让你好好劳改一番。但是另外一些敢于说出真话的右-派人士,亚纳耶夫却采用了怀柔的政策,他甚至允许他们批判当局的做法,但是唯一不允许的就是煽动人群反对现有的体制,这是亚纳耶夫的不可回避的底线。
所以索尔仁尼琴就像一颗烫手的山芋,丢到了苏尔科夫的面前。需不需要让他回来只不过是当局的一句话,但是苏宣部在宣传方面就变得有些为难。总不能将这个从俄罗斯的土地上驱逐出去的家伙称之为苏联英雄吧。
当苏尔科夫想要找到亚纳耶夫询问的时候,对方只是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随意就好。
“随意就好,真是一件非常随意的话。”
苏尔科夫总觉得揣测总书记的心思比看到n1火箭成功发射还要困难,但最后亚纳耶夫还是给了他一个提示。
“如果是1991年的苏联,索尔仁尼琴是必须死的一个人物,但是在现在,遭遇政府严厉打压的民粹派系和那些投机资本家们还有希望形成威胁道苏维埃政权的一股力量吗?”
亚纳耶夫讲到这里,苏尔科夫总算恍然大悟。索尔仁尼琴的观点已经变得无关紧要,苏联不但巩固了俄罗斯,甚至巩固了所有加盟国的政权。让索尔仁尼琴返回莫斯科参观,反而成为苏联政府开明和公开化的标志,毕竟他在文化意识上,可是整个苏共的敌人。
索尔仁尼琴这个泥古不化的顽固派在亚纳耶夫眼中比为钱卖命的知识分子高尚的多,虽然他不认同苏联的共产主义和美国的资本主义,但是最起码他所说过的话都是出自本心,而不是像那些拿钱说话的蛀虫,亲眼看见自己的祖国轰然坍塌,然后像一条蛆虫般得意洋洋从腐烂的尸体上分下一杯羹。
“我明白了,亚纳耶夫总书记。索尔仁尼琴的回来更多的是代表一种政治信号,苏联能够容忍当时恨之入骨的家伙,那么还有谁敢说,我们的国家没有言论自由。”
苏尔科夫对这位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作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作为一个反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奖项,它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为政治服务的意-识-形-态。也难怪亚纳耶夫会不屑的说一句自古以来,只有诗人和文人对社会发展毫无建树。
索尔仁尼琴提出了返回苏联的请求之后,苏联驻美国大使馆很快做出了答复,苏联当局同意索尔仁尼琴返回莫斯科,并且由苏联总书记亲自接待。原本想要在“返回被拒绝”的情节上布置的陷阱的美国媒体目瞪口呆,谁会想到亚纳耶夫背后还有这么一手。
当索尔仁尼琴踏上莫斯科的土地的时候,甚至连苏尔科夫都亲自到场迎接这位异见者。作为经历了斯大林时代的迫害,赫鲁晓夫时代的短暂复兴还有接下来几任苏联政府无休止的噩梦之后,索尔仁尼琴第一次站在故乡的土地上。周围都是即陌生又熟悉的俄语,有青少年向索尔仁尼琴献上了一束鲜花。
这可是苏联政府对于知识分子的破格接待,但饱经沧桑的索尔仁尼琴只是平静异常的点点头,接下了那一束花,并且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
他回到莫斯科的第一站就是前往自己的旧居,原本索尔仁尼琴就是在莫斯科城市起家的小说家,当索尔仁尼琴从新看到那幢破旧却又保存完好的小屋之后,神情激动了起来。当他踏入房间时,发现一切都跟几十年前他逃离苏联时的摆设一模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之前的铺设,丝毫误差。”苏尔科夫解释道。
“是吗?不过人还是那帮人,政权依旧没有什么改变,这是这个国家的不幸呢,还是你的幸运呢?”索尔仁尼琴莫名其妙的来了这样一句话,让苏尔科夫在大庭广众之下感到有些难堪。
但是苏尔科夫却严肃的反驳道,“我从来不否认这个国家的缺点,但是我同样也不会否认他的辉煌与伟大,或许因为历史的条件限制,我们犯下过这样与那样的错误。并不代表在将来,我们还会犯下同样损害人民利益的错误。”
“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而在高贵的苍蝇依旧掩盖不了他们龌龊的本质。”
走在最前面的索尔仁尼琴停下了脚步,这位同样善于玩文字游戏的家伙在下飞机以来,第一次表现出友善的笑容,留着海明威式胡子的他将手插在口袋里,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的见解和水平可是比赫鲁晓夫时代的那群宣传部的废物要高明得多,虽然一开始我也好奇这样一个国家是怎么完成从背信弃诺的政府到强大民族凝聚力的转变,现在我想我是找到答案了。”
没有什么赞扬的话比从自己敌人的口中说出来更加让人感到兴奋,苏尔科夫只是礼貌的点点头,说道,“这是我们的信仰,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伟大。”
“你让我想起苏斯罗夫。”索尔仁尼琴回答道,“苏尔科夫部长,难怪你会掌管一个国家的意-识-形-态战略高地,自从苏斯罗夫去世之后,我仿佛从你身上见到了当年灰衣主教的影子。”
“所以,跳过这些无聊的程序,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见到苏维埃真正的统治者,被西方国家称之为暴君的苏维埃总书记?”索尔仁尼琴问道,他对这个伊凡雷帝式君主的好奇,远远胜过他痛骂独裁者的厌恶。
“接下来就是了。”苏尔科夫一脸神秘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