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知道她是花槿带回迦南坊的,还以为她是受了坊主的亲自指点,得了这样的秘术,这消息一传,没多久便到了花槿耳中。她见到九丫时,那丫头还真在刨花根,不大的雨竟已经将她全身都淋湿。花槿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还笑着对她说了句,“阿九,那天你们在水榭旁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到了,有什么话不妨跟我说说。”
九丫的手一抖,一株花的花根生生地被铲子铲成了两半。看着手中的花枝,九丫觉得那十遍书,是铁定要抄了,而这一切都是杨宇桓的错。
杨宇桓,他真的对她有意思?开始她本想将之当作是玩笑,可这想法却怎么也不能在她心里扎根。遥想这么些年,对她献过殷勤的男子也有两三个。
比如七岁那年,马房管事的儿子曾送过他一副漂亮的马鞭,说是要当定情礼物,当时她看到对方那一身马粪,直接将鞭子丢进了马糟里。再如她九岁时,私塾里一同窗跟她说过喜欢她,当时她只是想这人个子高,有用,于是她指使这同窗公子上树替她摘石榴,结果人从树上掉下来将腿摔折了,此后再无后话。又如十五岁那年,她遇到了工部尚书家的公子,这位公子是个含蓄之人,嘴巴上从来不说“喜欢”,却时时送个绢花玉簪什么的给她,她以为这位公子看上了自己身边一丫鬟,于是将东西全送给了那丫鬟,后来那公子与丫鬟私奔了。哦,还有一人。柴胡,虽然他嘴上也没说,但九丫这次可不会看走眼。
既然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也算是有应对的经验。可先前杨宇桓的话却让她有些伤神,甚至还让她花了许久想了想与他的一些事儿。她得承认最初自己是讨厌这人的,但大概是经历了别院的相处后,竟然不知不觉对他有所改观。如今对杨宇桓,没有厌恶,却也谈不上喜欢。
既然如此,那说个清楚明白不就行了,本来当天就已经想明白的问题,她却没因为这答案而安心。九丫足足郁闷了两天,好像没有任何原因。也正是这“没原因”让她窜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杨宇桓与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才让她不能没心没肺地装什么都没发生?
此时,雨已经小了些。花槿见九丫依然双眼发直,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放心吧,亲亲嘴不会有小人儿的。”
这话音刚落,九丫手中又一株花根被她不慎铲断。
“花姐姐,这事儿以后能不再提吗?”九丫已经够难受了,她可不想时不时有人还来提醒她一句。
花槿眨着眼,和气地笑道:“好啊,不过海棠的课……”
“我会好好上的。”
“她的话……”
“我会好好听的。”
花槿满意地点了点头,撑着伞走了,没走几步却又止住步子转身回来,“阿九,你这失魂落迫的样子,莫不是对那杨大人有意思?”
九丫本就觉得冷,花槿这一番“劝慰”让她连打了个喷嚏。她对他有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事儿。花槿有这样的怀疑,大概只因她这两日太过实在有些颓唐,所以为免被这花坊主瞧不上,她决定要做回从前的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