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偷眼看了看老爸,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老爸面无表情的抽着烟,坐在了沙发上。
海子叔也替我吹嘘道:“那可不!在升旗仪式上,站在主席台就揍人,多牛逼啊!”说完他看了看老爸,有点不服气的说:“我和你老爸说,他居然还不信,我就奇怪了,他的种还能没血性?”
老爸抽了口烟,语气十分平淡的说:“这点破逼事有什么值得说的?没有人帮他,他能干什么?”
“这话可不对啊,天宇哥!当大哥的就得凭手下多啊!”海子叔为我辩解道。
“大哥?就他那样?不当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老爸说完就不再理会我这事情了。
“时代不同了,现在得动脑子了,人也得跟得上变化。”黑叔一旁劝道。“你看现在发展得多快啊,都步入二十一世纪了,咱们也得与时俱进不是!”
“是啊是啊!早晚不都是这帮小子的世界嘛,咱们得扶上马送一程啊!”海子叔少有的和黑叔意见一致。
老爸满不在意的看看二人,继续抽着烟。
黑叔继续说道:“什么都变了,前几天和那些当官的吃饭,你不是也听区委的那个主任说了吗,连向西街的大棚子都要改建成超市了。为什么?因为方便、快捷了,那东西流行。当时你还有点不高兴。”
“可不是嘛,现在小孩去游戏厅玩的都少了,因为有什么电脑房、网吧的了,我去看过,那东西是高科技的玩意儿,比那破游戏机有意思多了!”海子叔也帮腔着。
黑叔继续劝道:“时代现在发展的越来越快了,很多东西说变就变。我们的脑子也得跟上,你看现在那些大哥,连外汇都不炒了,都玩什么股票、房地产的了。什么赚钱搞什么,才是硬道理!”
老爸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说:“搞那些东西干什么?把钱看得重了,人就没良心了!我可不干那些破事儿。”
“我不是劝你去搞这些东西,只是你也得开通一点了不是,新东西进了西街,你也别上来就撅人家,既然存在了,它就肯定有合理性和需求性!”黑叔认真的说。
海子叔听到这话,也忙搭腔道:“可不嘛!现在的新玩意儿新花样太多了。你就说上次那个老鬼要卖的什么摇头丸,我也问了问其他人,现在那些不少孩子去迪吧什么的都吃那东西,已经很普遍了,也没出过什么事,吃多了去医院一洗胃就没事了!”
听到海子叔这话,老爸眼睛立了起来,有些生气的说:“别他妈跟我扯这些,那东西要是不害人,你就天天喝农药都没事。大烟那玩意一开始也不死人,什么不是慢慢来的?我还是那话,在我这谁也别碰那东西,不然谁他妈我都不给面子!”
海子叔摸摸胡子低下头不做声了,黑叔白了他一眼说道:“说的都是正经事,你怎么一扯就扯那些不着调的呢!”
海子叔不满的反驳道:“你装什么好人,我这不也是劝劝宇哥,思想前卫点嘛!”
俩人又要拌起嘴来,老爸不高兴的咳嗽了一声,他俩看着老爸,老爸站起身转身看着窗户外面,冷冷的说道:“时代进步,环境改变,这些我阻止不了。我承认,这是好事,没有改革开放什么的,我们也不会有现在的日子,当初我们也是脑子活络,去广州倒弄服装什么的才赚了第一笔大钱。”
“是啊!那时候没少和服装市场里那些痞子打架,每次都见血。那工夫还赶上严打,抓住了掉脑袋都没准,不过咱们也都挺过来了啊!”海子叔一副遥想当年的表情。
我有些好奇老爸他们当年的事情,每次听他们讲到年轻时候的各种经历,我觉得他们每个人都神采奕奕的,我觉得那肯定都是些十分精彩十分扣人心弦的故事,真想听他们好好的跟我说说,老爸的传说在街上流传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那些事情的真假了。
老爸继续看着窗外,手里拿着烟说道:“但是我总觉得现在发展得有点太快了,人也都开始急功近利了,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大家迟早都会丢掉那些道义全都不择手段去牟利。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坚守自己的原则,对新东西,我不反对,但是也不推崇。”
“但是新东西,毕竟带来的好处多啊!”黑叔说道。“比如那个超市,西区现在已经有不少了,而且那天他们也说了,向西街建的那个将会是这一带规模最大的,我觉得没什么坏处!”
老爸没反驳,露出一些无奈的说:“当官的说话,我们怎么能反对呢。超市那东西,确实不错,买东西自选,方便省事。可我总觉得,那样的地方,人与人之间就只剩下单纯的买卖关系了,毫无沟通。你看现在的大棚子,大家买东西,互相砍价杀价,没事唠唠嗑,都是街里街坊的,人与人之间多亲密。小超市,盖就盖了,他那可是要把整个大棚子都拆了,然后弄个相当大的超市。原来那些人怎么办?多少人还指望着那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呢。”
黑叔和海子叔不再说什么了,他们也知道一时是劝不动老爸的。海子叔看看我问道:“小意,饿了吧?咱们吃饭去,你也挺长时间没和你老爸吃饭了,好好让你老爸请一顿,顺便也补偿补偿我!”
“你有鸡巴可补偿的?”黑叔开口道,他又看向老爸说:“天宇哥,好久没看见小意了,你也挺挂着他的,一起吃饭,爷俩唠唠!”
老爸语气平淡的说:“他不是活得挺好,一个个都像保姆似地伺候他,我看他以后怎么办。你们去吧,我不饿!”
俩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无奈的带着我离开了,走出房门之前我回过头看着窗户边的老爸,他仍然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窗。我看着映在窗户上他的脸,依然那么坚定,那么冷峻。如同雕塑一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心事重重。
坐在饭店里,我大口的吃着东西,黑叔和海子叔俩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看样子许久没见,俩人也挺想念对方的,虽然他俩没事总是互相打嘴架,但我觉得他们俩的关系特别密切,是那种与老爸感觉不同的另一种兄弟情义。
黑叔喝了口酒说道:“天宇哥性子越来越倔了,跟外人这样,跟自己儿子也这样,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年轻时候不就这个样儿嘛,刀架脖子上都不服软。别人给他一刀,他声都不吭,第二天就把那人胳膊给卸了!”海子叔有点赞叹的说。
把别人胳膊卸了?那是怎么做到的呢,那人是机器人,还是带的假肢啊,怎么可能卸下来呢,老爸还有这种技术?想到这,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这东西好像卸不下来。莫非……
我有点不敢想了,继续听着他俩聊天。
黑叔摆摆手说:“问题就在这儿,那是过去那个年代,我们都狗鸡巴不是,不狠点不硬点,怎么牛逼?现在你和街上那些人,其他道上的人,你来横的,耍点倔都是应该的。可是他和那些当官的也这样,那怎么行啊?”
“当官的多个鸡巴?砍他他不也照样得出血!”海子叔轻蔑的说。
“说你二逼,你还真二逼!你能随随便便砍人家?你有几个脑袋?他们可是杀人不见血,动动手段就让你来个家破人亡!”黑叔恼火的说。
那些当官的都是什么人啊,杀人不见血?他们也杀人?不会吧。
海子叔挠挠头,喝了口酒说道:“我明白,我就是个比喻。谁没事也不会去招惹那些人的。跟他们打交道,我也懂,就是上炮儿呗,钱到位了,啥都好办,都一个德行。”
“问题就在于,天宇哥不愿意和他们多打交道,你不知道那情况,简直就是话不投机。人家说什么,他不是撅人家,就是不搭。不知道是嫌人家官小还是什么的。不过那几个混蛋也确实讨厌,把自己当盘菜了,有点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的意思。”黑叔表情挺无奈的。
“诶呀,我明白啊,也难为你了。就知道你肯定又得装孙子了!不过,你习惯习惯就好了!”不知道海子叔是在同情他还是在讽刺他。
黑叔眼一瞪恼道:“滚鸡巴蛋!你才习惯当孙子呢。我这叫能屈能伸好不好?”
“我还能硬能软呢!说些屁话!喝酒吧!”海子叔嘿嘿的笑着,他似乎对每次激怒黑叔都颇感得意。
我们正吃着饭,饭店的门推开了,一个小女孩哭着走了进来,顺着声音看去,月儿正嚎啕着站在门口。
自此我上学以后就很少去军子妈妈开的花店了,很长时间没看见她了,只是听他们说,军子一直在花店里静养,我一直总想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们,怎么今天她找到这儿了,还哭成这个样子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