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就这么掉了下去,一切都是只发生在顷刻之间,我简直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幕的真实性,差点就瘫坐在地上,无力的靠在窗边,只觉得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奔涌上来,一阵敲击重重打在了我的心脏上,就快要把它给敲碎了。
夏临摔下去的场面让屋里和门外楼梯上的人都惊呆了,就连刚刚勉强起身的胡俊都扶着墙壁一脸错愕的看向门外,周围是一片可怕的寂静,楼下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情况,透过窗子还听见下面有人惊呼着。
在这所有人都几乎静止的时候,却只有罪魁祸首王庭亮慢慢的直起了腰,在我模糊的视线里,他只是伸手摸了摸脑后的血,然后看都没向下看一眼,就好像这一切跟他无关似的,扶着栏杆向楼下走去,心里仍然只惦记着孟飞,完全没有顾及其他的事情。
“意哥,临哥他……”王宇豪抓着台球桌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对我说道,脸色也吓得惨白,甚至都不敢向门外看去。
我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刚才憋住的那一口气这才上来,此时的我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除了夏临之外,什么我全都不在乎了,大声喊着临子就踉踉跄跄的向门外跑去。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终于没人再拦我了,也没人再为这无谓的纠纷而继续争斗,一些怕事儿的人已经开始散去。
冲出门口,我却没有向下观瞧的勇气,直接就失魂落魄的奔下了楼梯,心里只希望夏临不要出事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腿下楼的,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还有几步就要走下楼梯了,我忽然脚下一软径直的摔了下去,狼狈的趴在了地面上,有种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了的感觉。
我痛苦的趴在地上,却不失因为疼,考虑更多的是,连这么矮的地方摔下去都这么疼,那夏临从二楼掉下去该会什么模样。我不敢再想,咬着牙从地上撑起,手脚并用着向夏临掉下去的地方半爬了过去,用近似哀嚎的声音叫喊着。
听见我从下楼梯开始就喊着夏临,陈觉他们也意识到刚才掉下来的是谁了,在我之前就带人跑向了夏临掉下去的地点查看,当我拐进下面的小胡同时时,已经有不少人都聚在那儿了。
“都鸡巴给我起来!”我沙哑的嘶吼着,整颗心就好像被扔进了滚烫的沸水之中,发狂一般推开前面挡路的人,连过来扶我的人都被我粗暴的用拳头驱赶到一边儿,大家见我这样只能纷纷让路,一个个脸上也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临子,临子!”夏临掉进的是楼下的杂物堆,废弃的破柜子、空汽水和啤酒的箱子、还有不少的破铜烂铁随处可见,此时陈觉和刘帅几个人正心急如焚的搬动杂物搜寻夏临,还不停大声呼喊着。
挤出人群的我脚步变得沉重起来,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前面,虽然还没看见夏临,但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夏临这下摔得绝对不会轻,这种想法也让我顿时害怕起来,有点没有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场景了。
现在的我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即便周围的环境十分嘈杂,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身边的张剑正对我不停说着什么,可我似乎只能看见他的表情和动着的嘴,至于说的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因为我已经看见了最前面的陈觉呆立在那儿,他好像已经找到了夏临,但整个人却都僵住了,脸上满是悲愤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又扭过头,那标致的脸孔现在五官都有些错位了,对着什么人在大喊着什么,这让我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的感觉。
直到看见陈觉在杂物堆里蹲了下去,我才稍微有了些知觉,脚步不稳的向前走去,几次都差点摔倒,胳膊和腿都被周围的铁丝和木头划出了血,但还是艰难的来到了近前。
夏临此时就躺在那里,身上和周围都是些碎木头和玻璃碎片,头和脸也都鲜血模糊,身子还在蠕动着,显得却是那么无力、那么让人不忍直视,更让我恐惧和难过的是,我清楚的看见一滩血从他身下流出,已经染红了玻璃碎片和一些废纸,可血似乎还在往外淌着。
“临子!”我失声叫道,不管不顾的向他扑去,有种想让他站起来的冲动,不想看他就这么一副惨状的躺在那儿,万分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
刘帅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了我,可我却还要向前冲,嘴里不停叫着夏临希望能唤起他,眼看要拦不住已经癫狂的我,刘帅急声喊着其他人过来帮忙,我又叫又骂的让他们放开我,只想过去看看夏临。
陈觉还蹲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夏临,现在他仿佛十分的无措,同样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情,两只手伸出去却又不能碰夏临,就那么无助的停在半空。我的叫嚷声好像让他有了反应,见我情绪如此激动失控,他终于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从前面搂住了我,声音颤抖的说:“你冷静点儿,现在不能动他!”
虽然他在提醒我冷静,可我却能感受到他身体不住的颤抖,还有那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我伤心欲绝的看着地上的夏临,用力挣脱开其他人也伸手抱住了陈觉,发出了悲痛莫名的哀嚎。
“打120没啊?”刘帅大声问着,几乎所有人都对夏临的状况感到难过和焦急,可又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的事情。
“临子,你挺住,千万可别死啊!”我疾呼着,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只能用力的搂着陈觉,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又为什么会是夏临遭此噩运?
“孟飞他们跑了!”也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声,听到孟飞俩字,我瞬间在心里点燃了巨大的仇恨和愤怒,突然从陈觉的怀里挣了出来,嘴里嘶吼道:“孟飞,我操尼玛,我要弄死你!”就转身向回跑去,还随手操起了一块木板子,只想马上为夏临报仇。
可我来到小马路上时,路旁只有一些看热闹的行人,孟飞那帮家伙见出了事儿早就逃之夭夭没了踪影,这更是让我气得血液都要倒流了,也没看见孟飞他们是从那边儿走的就要去追,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我,就好像是在看个疯子。
“太子,别追了,他们怕出人命全都鸡巴跑了!”陈泽和李岩拦住了我说道,不愿意让我再去做无谓的行为。
“别管我,我要整死他,我要杀他全家!”我叫喊着、挣脱着,现在真想杀到长乐街去,见一个打一个。
街口相继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的叫声,我也在他们几个的阻拦下渐渐失去了最后的力气,终于浑身瘫软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忍不住啜泣起来,却又羞于发出声音……
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我低头呆呆看着缠着纱布的右手,此时这只手又红又肿,疼得都有些失去知觉了,我甚至有点儿觉得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手。当时只想着去追孟飞他们,竟然没察觉到那木板上的钉子、铁片以及数不清的木刺,心里的疼痛早就超过了这肉体的伤痛。
夏临还在手术室里,我现在却只能无所作为的坐在这儿等消息,阴暗的医院走廊让我有些胆怯的同时,我感觉整个世界好像也昏暗下来了,我现在多希望一切都只是场没醒过来的噩梦,发生的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
陈觉挨我坐着,同样也惴惴不安,不时担忧的看向抢救室的门,仿佛在盼望着什么也害怕着什么。平时爱干净的他,此时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衣服上还染着些许夏临的血迹,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早就顾不得这些事情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能带人前来支援是接到了张剑的电话,原本这次去谈判张剑也凑热闹的跟来了,我刚到的时候,他正好去给大家买水就没碰上。在食杂店买东西时,他正好遇见了两个孟飞那边儿的人,偷听到了他们要埋伏我们的事儿,可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去了台球厅,他就赶紧打电话,把他能想到的能叫来的人能找了个遍,这才有了后来得到消息的陈觉和刘帅他们前来相助。
可这个时候我也没心情去理会这种事儿了,事情搞成这样,我只能在心里祈祷夏临可以安然无恙,不希望他发生什么不测。
闻讯赶来的夏临他爸刚去交了钱,此时也火急火燎的走了回来,脸色难看的盯着抢救室,紧张的搓着双手,眉头从打进医院开始就一直紧锁着,无比担忧的心情一览无余,几乎就要按捺不住冲进抢救室了。
我就这么在痛苦的等待之中煎熬着,直到两个警察走过来吆喝了我一声,看样子应该是要向我了解事发的情况。我烦躁的瞪了他们两眼,这时完全不想和他们废话,见我这样,俩警察也很不耐烦,用威胁的口吻命令我站起来。
就在我要冲他们发火之时,只见老爸的身影从走廊的一端由远及近而来,他的眼神让我突然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