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

雨渐渐停了下来,雾慢慢散去,原本迷茫神秘的远处随着天放晴明朗了起来。一声惊讶的感叹引起了楚林和竹芃的注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

穆峰走进房间把门关上,一转头便看见项将军手上拿着一个精致木盒,里面分隔的两个区域有一处是空的,剩下的另一个吸引了他的眼球。他表面装出一副很诧异的样子,(实际早已得知)发抖的手慢慢伸出指向其去。

“定是被哪个贼子偷了去,会是谁呢!歇燚,幸好有你的提醒,不然发现的时候我早已经头身分离了,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项将军快步走去,突然咯噔一下,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说话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楚林没有多想直接冲进了项将军房间,紧随其后的是竹芃。听到动静后佣人和士兵也纷纷赶到。

“胡闹!是谁允可你们进来的?我让你们进来了吗!你们心里有我大楚律法吗?”

项将军见众人纷纷跑来围观,急忙关起了木盒藏在自己身后。为了掩护项将军,歇燚灵机一动,转过头大声训斥众人。

“是楚林护主心切,考虑不周,众人也不知发生了,急切赶来,并非要凑热闹,望歇子莫要怪罪。”

楚林见穆峰大发雷霆,急忙屈躬行礼,连连辩解。

“下不为例,否则一律重罚!都下去吧。”

“诺!”

说完,穆峰微侧过脸,余光瞥了一下身后紧张的项将军。众人听到后,不敢有一字一句怨言,埋下头跟着楚林退下,最后一个出门的把门也轻轻合上了。

“歇燚,这块玉佩就算是老夫交你保管的的东西,倘若哪天老夫不慎被哪个无耻小儿陷害,失去性命,那就交与你吧。老夫信得过你。”

项将军伸出自己身后的手,将木盒掂量了一下,放在穆峰的手中,再将另一只手放在木盒上,语重心长地嘱咐着,双手紧紧贴合着穆峰的手。

“项将军放心,歇燚定妥善保管,并会找我的亲信立即追查另一块玉石的下落。”

“那老夫就在此先谢过歇子了!”

“项老将军,快快请起,歇燚受不起此拜,快请起。”

“没想到这等铁打的硬汉也会有如此感性的一面,老天爷你可真是造化弄人。”(心想)

歇燚马上将给自己下跪谢恩的项将军扶了起来,不经意间抬起了头感慨,万分思绪无人能诉说,化为一阵叹息。

不知不觉,夜莺开始鸣叫,打破了夜的寂静。在火把的微光下,两名成年男子带着一个小孩从光线通亮的房间中走出。

“项将军不必远送,歇燚就此别过。”

“这怎么行,来人呐,护送三位前行。”

“诺!”

“那就谢项将军了。”

“项将军,再会。”

“师傅再见。”

“再会。快回去吧,这晚上也怪冷的。”

四人互相招着手,不舍地说着道别语,送行的人举着火把照耀他们前方的路。

深夜,一片死寂、黑暗,唯有一烁微弱的月光倾泻在大地。

“父亲,您睡了吗?”

竹芃躺在床榻上,目不转睛地仰望着房顶,沉默了许久,突然将目光转向自己身旁的穆峰。

“孩子,你怎么还不睡?快点睡吧。”

穆峰慢慢张开了双眼,转过身。

“不行,如果我睡下了,就浪费了这几个与您相处的时光,你明天就要走了,我……”

竹芃迅速转身面向穆峰,望着他的脸颊(在月光的照应下,穆峰的脸轮廓分明,他的喉咙不停地上下移动。)

“傻孩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快睡吧。”

穆峰转过头,露出慈祥的微笑,从被窝里拿出手抚摸着竹芃的头。

“那您为何也不睡下?”

“我……”

竹芃的这一句话,却让穆峰一时语塞。

“是不是也舍不得竹芃了?”

“傻孩子,快睡吧。”

“哈哈哈哈……”

两人互相直视着对方,温柔的眼眸似乎能溢出水来。不知怎么的两人都突然笑出了声。

月光微弱,万物渐渐没有了倒影。阳光初现,缓缓洒进了竹芃的眼眸。他慢慢张开双眼,却发现有一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他立即起身,急急忙忙地胡乱穿上衣服跑出了门外。

“楚子,楚子!父亲,父亲!”

“公子,大人和楚林大人已经走了有好些时候了,怕你……诶诶,少爷你去哪里啊?”

“你们不用跟着,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竹芃疯狂地在歇府中寻找,不停地喊着穆峰。厨房里的佣人听到竹芃的喊声,好奇地走了出来。一听到穆峰已经离去的消息,惊讶至极。

“歇子,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多多保重身子。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孤和众爱卿们等你回来!”

“谢王上厚爱,歇燚定当竭心完成您的愿求。”

“好,倘若你们每个人都能像歇子这样,那我大楚还会有何后怕啊!哈哈哈哈!”

“谨遵王上教诲,臣等铭记。”

楚关城门口,楚王携着众王宫大臣为穆峰践行。数以百计的将士们手持武器,飒爽、笔直地站在两旁。楚王不断地拍着穆峰的肩膀,两人说说笑笑,大臣们站其身后屏息以待。

“好,既然这样,歇子你快些出发吧。”

“诺,王上,在这之前,我还有些话想交代一下。”

“允!”

“谢王上。楚林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嘱咐你。”

“诺。”

楚林快步走到歇燚的面前,歇燚做了个向前的手势,楚林瞟了一眼,于是跟着穆峰向前走了几步。

“有什么要说的吗?”

“在我走之后,秦国必有人邀请王上去秦国,切记千万不能让王上前去,不然后果定当不堪设想!竹芃就交给你看管了,可千万要保他安全。”

“这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把他当做我的孩子一样来看待了,他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可要早点回来,不过,你是怎么会知秦……”

“一定。这你就不必多猜疑了,等我回来会与你解释清楚的。”

“王上,歇燚走了!”

和楚林话还没有谈完,穆峰便转过身渐渐远去。

“望歇子早日归来!”

两旁的士兵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大臣们个个附和着说着送别语。

可在人群中的一隅……

“父亲!父亲!”

竹芃踮起脚在人群后歇斯底里地呐喊,但还是敌不过人潮人海的喧闹,就此淹没……穆峰似乎也听到了有人在喊他,回过头去望了望茫茫的人群,可并没看见什么,便快步启程。城门在竹芃的眼前渐渐闭合,他内心的枷锁再一次被自己上了锁。

清晨,吹来一缕风,落了脆弱的叶,落了欲坠的花瓣。几只孤零的鸟结伴飞过天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