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男子的话立刻得到大部食客的认同。
原来,这是一家单身主义餐厅?这个镇上特行独立,思想超前的人可真不少啊。
不过,说实话苏青倒很同情他们,自食其力,家中又有其他兄弟,不用特意承担传宗接代的大事。
这个时代可没有避孕措施,一旦成了亲,就要面临着一个个孩子出生,抚养,一家人的重担都在一个人身上。
也难怪这些热爱美食,不愿受约束的人,抵触成亲。
等食客都离开之后,掌柜过来边收食具,边感慨道:“真是作孽哟,好好的富家公子哥不做,一个个的都因为拒不成亲,离家独居——”说着,摇了摇头。
苏青不由恍然,她之前感觉这些人不太像是穷苦人家出身。
“他们原本都是住在这条街道上的吗?为什么要离府别居?”苏青好奇的问道。
看到有人接腔,店掌拒麻利的把食具收拾好之后说:“哎,这些人变成这样,不知算好还是坏。”
接着,他开始一个个说起这些食客的过往:原来,这群人本生在相对富中之家,自小养成这样那样的杯毛病,游手好闲,还整天的惹事生非。
无奈之下,几家人的家长合计着把他们送到镇外一家新开的矿上做工,以期磨练下他们的性子。
谁知,自从被送到矿上一段时间后,这些人一个个的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但身上痞气尽消,而且,还都不愿回家来了。
眼看着都到了成亲的年纪,死活不愿成亲。
而且,还都非吵着要搬出来另居。
闹得实在太厉害,加上各自家里别有用心的兄弟,他们家长也只能妥协,每人在靠近矿山的镇东给他们买块地,盖个小院子了事。
反正,他们讲明不争家产,其他兄弟也乐意得很。
听完他的一通话,苏青倒是更加欣赏这些自食其力,不依附于家族而生的公子哥了。
没想到一段矿山生活,就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正在这时,只听门外一阵吵闹声。
“儿啊,我们家里不缺吃喝,你为什么非要去矿上干活?万一出个意外怎么办?”只见一个妇人死死拖住一个年约十五六的青秀少年苦劝道。
那少年绝然抽出手臂,有些不耐烦的说:“若是我不幸死了,不还有小宝吗?”
此言一出,那妇人不由哭出声来,就是围观的人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是在家受什么委屈,跟父母闹别扭呢。
只是,这般说话,也有点太大逆不道了。
“孽子!你是我王家的长子,以后要立起家业的,说什么浑话!不准去那邪矿!”那少年的父亲冲过来,死拖着他往回拉。
“唉,又是一个这么个不孝子!”掌拒的叹了口道。
苏青不由眉头一挑:“孩子大了,想出去历练一番,怎么?”
“道长,你有所不知,要说让少年郎出去做做工,长些见识确实是好事,可是,最近,一个个的孩子跟中了邪似的,非往矿上跑。”掌柜的目露难色的说:“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何时背得我们老两口,悄悄的跑去开活,就这么一去不回来了,非说要出去另过,还在矿山附近搭了个草棚子。”
说到这里,他不禁悄然抹了把眼泪:“我跟她娘苦劝无数次,他都铁了心的不回来。我看他住的棚子四边透风,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住进镇东头的老屋。”
“道长,您说,那玉矿是不是有邪气儿啊?怎么孩子们都进去就不要家了呢?”掌拒的叹了口气道。
本来,苏青还十分赞赏这些不依父母而生,出去自食其力,过想要的生活的少年们,但如今见作父母的这般伤心,不由也开始好奇:那玉矿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衣食丰足的少年人,一个个抛家不顾?
想到这里,苏青决定亲自过去打探一番。
人常说,事出反常即为妖。
离开食肆之后,却见刚才被父亲强拉回去的少年,又偷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大群人追。
他从苏青身旁飞奔而过时,眼里带着一丝忍到极限的不耐之色。
苏青不由摇摇头: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青春叛逆期?
这样想想,那玉矿也可能有引领这个镇少年潮流的特别之处吧,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
尽管心里这样想,苏青还是分一缕神识随那少年一起来到镇东。
她本以为这少年会直接出镇,去那所谓的玉矿上,谁知他却身子麻溜的钻进一条小胡同里。
导致后面追着他的家人,直接跑到玉矿上闹去了。
结果,被人以无理取闹为由轰了出来。
这孩子倒是机灵,苏青不由暗笑。
他进入那条胡同一直来到尽头,一家看着比较新的院落前,轻轻扣了扣大门上的铜环。
只是‘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二子哥,是我,小文。”那少年有些激动的冲里面说道。
门被从里面打开,一只细白的手臂伸出来,一把将小文拉了进去。
这个院子虽然从外面看着不起眼,但里面地方倒还挺大的,还是个二进的。
前院正中种着一颗十分巨的古栗木,如今已挂满绒绒的青刺球,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井台。
不过,二子并没有在前院的正厅停留,而是带着小文直接去了后院。相较于前院简单的布置,后院收拾的要精致的多,入目一扇刻画着翻番争战之图的影背墙。
东边靠墙砌着一个小小的花圃,里面盛开一种不只明的黄色花朵,花圃北边种着几颗古松,看来有些年份了。
二子带小文来到西厢,只见之前在食肆吃所见到的斯文男子正等着他们。
看到他脸上意味不明的笑意,苏青突觉得这件事并非叛逆少年离开独自那般简单。
接下来她看到另他十分振惊的一幕:只见小文像脱衣服一般,将皮肉撕开,一只半人半妖的怪物从里面跳了出来。
苏青心头一紧:原来又遇到‘皮偶妖’一族了。
之前,刚听洛阳说,他已将皮偶老妖灭了,想必这些是其手下残余势力吧。
既然碰到了,那也算是天要自已收了它们。
不过,她现在已确定,镇外那个所谓的玉矿,决对不是什么正当去处。
所以,她决定按兵不动,认真观望这些披着人皮的半妖到底要干什么。
“小文啊,你就这么跑出来,宿主家人会不会跟着找来?”那斯文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
虽然能从他语气中听出忧虑之意,但却从其表情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变化。
小文耸了耸肩膀,半爬在地上懒混洋洋的说:“我能让那奄奄一息的家伙‘起死回生’就不错了,这家真是麻烦,还非让我呆在他那个院子里生活。真是不知所谓!”
闻言,苏青不由一愣:难不成这妖怪不是杀了小文,从面剥皮侵身?
二子叹了口气道:“凡人就是求的太多,崽长大都还要管,当初我的宿主不是已经被他老爹打死了?还是一样纠缠不休的。”
斯文男子看了眼伏在地上的半妖道:“你快穿上这副人皮吧!”
“玉哥,这东西穿着真的很闷,你就让我舒坦会儿吧!真不知道为何非要大费周折的弄这个披着。”小文有些不情愿的嘟囔道。
但在玉哥的注视之下,还是披上了‘小文’的外皮。
玉哥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们生而没有人形,只能这般苟活于世了,还好,狐主开了这个玉矿,并盗取这圣法,我们才得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于世。”
二子拉小文从地上起身道:“狐主也太小心了,每次给我们找的替代人,都是快死,或者大恶必死之人,这皮囊都有股子死气,得养好久才能出门。”
玉哥站起身向外面望一眼道:“狐主历尽艰苦,好容易才得来这圣法,这么做自有它的用意。”
听他这么说,苏青不禁对他口中的狐主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妖物,才会这么仁义,竟然只找将死,或大恶必死之人来转生。
玉哥的话让她瞬间息了斩草除根的心,或者可以见见那个良知未泯灭的狐主。
想到这里,苏青更打定主意留一丝神识在小文身上。
只见三只披着人皮的怪物感叹半天,而后,小心移移的出门,说是要去玉矿上工。
从外表看,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玉矿,开在一个山峰中间,不过,自山脚起守卫就十分严格。
三人进入矿山之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山洞里,每天拿起散落在地上的铁具开始凿山采石。
这些由披着人皮的怪物,力量很大,几乎一铁槁下去,就有一大块岩石落下。
不一会儿,各自身边掉落一大堆的大小差不多的石块。
苏青注意到这些石块间有些微灵气,其中应该有灵玉蕴藏吧。
两个时辰后,三人十分熟练的将这些石块装入竹筐中,各挑起一大担往山另一个山洞而去。
苏青不由砸舌,这些怪物比凡人力量也大得多,且连续干两个时辰的活,竟毫无疲色。
这种优质劳力,远非常人所能及啊。
那个狐主倒也够聪明,给这些‘人’找了这么合适的活。
相比之前那个到处是石块,随地仍着铁具的山洞,这个山洞不但大的多,而且也十分整齐,一堆堆石块井然有序的堆着,数十人各自守着一个大磨盘,认真的磨着手上的石块。
见有出玉的,立刻放到一边的筐子里。
玉哥三人把石块倒出之后,立刻有人过来接后磨玉。
他们接着去采石。
一连干了六个时辰,三人方才放工离开矿山回镇上住。
这样高强度,大力度的劳动,若是一般人定然吃不消,但是玉哥三人倒是显得十分轻松。
到底是妖兽的底子啊,天生神力。
苏青见玉哥跟二子两个踏着夜色,又往镇南那家食肆而去。
结果,刚一来到镇南,便被焦急的小文家人拦住,向他们打探小文的下落。
此时,小文正百无聊赖的伏地上,他一回来就把那身人皮退下丢到门后的一个药缸里。
“穿上衣服!”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严肃的从外面传进来——原来,不知何时,院中进来一只雪白的狐狸!
正在客栈悠然品茶的苏青眼神一眯:正是之前赠于她紫灵珠的那只雪狐!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它!
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它竟然也能口吐人言,想必忆突破五阶了吧。
但是,怎么没有化形呢?
灵狐一族一向化形较早,一般五阶开了灵智就能化形了,这只雪狐怎么还保持着兽形?
正当苏青疑惑之迹,只见小文一个机灵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捞出人皮穿上,而后伏身跪下:“恭迎狐主驾临!”
只见那雪狐十分大度的挥了挥红爪道:“你以后注意点,好容易寻到这张好皮,且莫再给毁了。”
说完,径直来到房中,跳上椅子,蹲在上面问:“那两个人呢?又馋嘴出去了?总这般往外跑,迟早会惹上事儿的。”
见这只五阶雪狐煞有介事的训人,苏青不由暗笑,同时,也决定现身去见它一面。
心思一动,身子已在这院中。
雪狐感觉到不对,立刻跳到院中,刚欲以法术攻击,只听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呵呵,好久不见了啊,老朋友,还记得我么?”
雪狐慢慢放下已抬起的爪子,只见一个灰袍道人慢步进入后院,满脸笑意的看着他道:“八十年***碧桃树之下,我得君所赠一枚灵玉,不知狐君可还记得?”
听她这么一说,那雪狐惊喜不已的立起身子道:“原来是恩人来到,快,快,屋里请!小文,快上茶!”
苏青随它一起进入上房,分宾主坐下之后,她开门见山的问:“狐君已晋至五阶,本应化形为人,为何还以原身行事?”
听她这么问,雪狐耷下眼皮道:“天道不假,自我晋升之后,根本无天雷降下洗髓,无奈,只得以兽身经世。”
苏青看了眼端茶过来的小文问:“他们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