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眼珠咕噜一转,换上一副慈悲菩萨笑颜道,“你还小,这野猪待你大哥拿镇上换了钱给你娶媳妇。”
若是搁以前,林枫恐怕会乖乖的把野猪交出去。可现在,他却是感抱着戏谑姿态反问,“我要是不交呢?”
“你……”潘氏登时面色涨红,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于是卷起袖子就要去戳林枫的鼻梁。“小杂碎,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贼婆娘,我忍让你三分,莫不是真当我软柿子!”林枫随手一巴掌抽开了她的胳膊,冷声道,“从今天起,咱们划地分银,各居家业,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林枫提出划地分家,林垦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如此一来,夺取祖地的计划可不就泡了?
被抽开胳膊的潘氏一时间楞在原地,似乎不相信一向软弱的林枫有这样的胆子。火辣辣的胳膊疼让她反应过来,这小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性情大变了。
“林垦,你个没良心的,还不给揍死这杂碎给我出气!”
老婆一声令下,林垦这个怕老婆出了名的人,随手抄起一旁马鞭,瞪圆了眼珠怒斥,“林枫,我今天代替爹娘教教你礼数。”
哪曾想林枫不退反进,与汉子抵着胸口,清秀眸子中喷出实质一样火焰,“贼婆娘骂我杂碎的时候,你这当大哥的心里可有爹娘?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林垦,你可还要脸?”
虽然比对方矮上一头,但林枫话语却是犀利异常,气得林垦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哆嗦好一阵子。
一句是骂,两句也是骂,林枫索性骂个痛快。
“贼婆娘要你动手打我你便打,她姓潘,还要跟着去卖烧饼不成?在这里跟我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庄稼汉子哪里有修身养气的功夫,嘴上说不过林枫,这手上可没停。“看我打不死你个小兔崽子!”话还没说完便扬起马鞭用力向着就林枫抽了过去。
正当林枫想要伸手抵挡之时,鞭子忽的凝滞半空,一下打在了林垦自己的手臂上,林垦眸子中闪过兢惧之色,仓皇后退两步后,脸色阴晴不定看着林枫的手和手中的刀。
正当林枫疑惑着的时候,林垦哆哆嗦嗦的手指遥指着他,强做镇定的道,“好,我作兄长的不和你动手,咱们讲道理。你翅膀根硬了想分家,我这就去通知村正主事。”
说罢,他拉着被吓愣了的潘氏,仓皇钻出门帘,逃也似的出了院门。
待到夫妇二人走出去大老远,林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一直握着剔肉用的匕首,方才自己抬手抵挡被误认为是挥刀动作。
他颓然将刀扔在地上,苦笑着朝躲在门帘后的山羊唠叨说,“我林枫找道理找了这么些年,没想它就藏在刀里。老师,你说这事可不可笑……”
说话间,两行热泪顺着脸直淌而下,沿着鼻翼淌入咧着呵呵傻笑的嘴里,咸咸涩涩味道,让林枫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除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马棚之外,林枫对这个家再无半分留恋。分家倒也好,以后喝酒吃肉练拳,也能讨得个清静。哥嫂两人前脚走,他后脚便跟了上去……
鎏金彩瓦搭铸檐琸高耸的殿阁,正门前四根朱红色柱子撑起屋脊,柱子上别致的雕工与这穷乡僻壤格格不入。除了那已经被林枫手刃的员外家整个村了里再也没有比村正家更气派的房子了。
殿阁便是村正的家,而这个村正据说更是大有来头,哪怕员外都要对其礼让三分!
不为别的,正因为老村正的闺女被仙人门派选中做了弟子。因此,村正在人们心中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引进屋堂中,见正前椅子上一耄耋老者鹤发童颜,面含慈善微笑地看着缓步走来的林枫。
村子总共百十口的人挤在门口,眺望着房间内光景,好事的婆娘们正指点着窃窃议论出声。
屋子里,有四个老一辈的坐在两旁的木椅上,只是靠着里边首位的一把椅子空着,那把椅子原来是员外的。
“咳咳。”村正装模作样咳嗽两声,登时四下皆闭口不言,随即他缓缓说道,“既然刘老财不曾到场,那么此次便由我等进行主持。”
听此,林枫心中不由冷笑。刘老财被杀死在卧房,怎可能出现在这里主持公事。
接下来在村里四个年龄最大的老者主持之下,东西划分得细致妥帖。待到将小件物什分细致,终而谈到了林家祖上传下来的两处宅基。
顿时,所有人耳朵缝支起,准备听最后的裁决之声。毕竟林垦夫妇垂涎林枫那一亩三分地许久,已经是村里公开的秘密。
自己没有被打死,按理说夫妇两人霸占家产计划已经泡汤。可林垦夫妇丝毫没有挫败的样子,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笑容诡异的看着林枫,其中嘲讽与怜悯味道不言而喻。
“最后要分得是两处宅基。村南头的宅子乃是林垦养身居命之所,理应分给他们。至于另一处宅基……”
说到这里,村正白寒食神色顿了顿,眼神斜斜的撇着林垦夫妇,传递出一个隐晦的眼神。
潘氏神色一僵,随即笑吟吟拍了拍脑门,“瞧,我都把这档子事给忘了。”说罢,从鞋垫下抽出一张粘着汗渍的白纸,“老人去世时候曾将宅基当给了刘员外一家,这是当初的存根。”
说罢,将白纸递到白寒食的红木茶几的水杯旁。从稍有些潮湿的纸张上,林枫似乎能够从上面感受到满满的恶意。
这种事情对村人来说见怪不怪,而村正的面色却古怪了起来。他慌不迭的端起乘着热茶的青花瓷碗放到旁边桌上,随即用两只手夹着纸张,放在眼前简简单单撇了一眼便放在桌上。
“没错,当初我是见证过的。”他将手指放在裤子上蹭了蹭,不紧不慢的道。“剩下一栋宅子归刘员外,你们两方可还有什么异议。”
“没有。”林垦赶忙恭恭敬敬的应声道。
“他没有,我有!”林枫终于沉不住气了,冷声朝着老者质问道:“父母在世之时家境殷实,何曾有变卖祖宅之说。”
此话一处,下面哗然议论开来。在场的人心知肚明,尽管如何贫困潦倒,作为庄稼人也不会动用祖宗基业。更何况林家当初算是比较富裕,什么存根自然是无中生有。
“林垦够歹毒的,连最后一点的家产都不肯放过……”有人窃声私语道。
“豺狼当道,人面蛇心,哪里一个真能主持公道的人。”门外扛着锄头的老农抽着旱烟,摇头惋叹道,“可惜林枫这孩子,年纪轻轻就遭此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