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素锦姐弟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群地痞流氓,在声声重击之后倒作一团,鬼哭狼嚎满地打滚。
哪里还有适才欺负人时的嚣张气焰?
柴素锦愕然的看着那个正闲适拍着手,头发散乱,衣衫破烂的男子。
男子额上一寸多长的伤口,并不影响他清俊的面容,反倒多添了几分英武阳刚之气。
一身带着血污的衣服更是全然遮盖不住他那清贵的气质,好似他正穿着绫罗绸缎,置身高堂殿宇一般。
他伸手抓起还未来得及爬起来的地痞头子。
那地痞吓得脸都白了,连连作揖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叫你们来的人,给了你们多少钱?不如分给我?”男子笑道。
“没……没有人请我们来,我们路过……嗷嗷嗷,疼……”说话间,也不见男子如何用力,只听地痞被他捏在手中的腕骨咯咯作响,那地痞的脸更是青白一片,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我说,我说!五、五百贯订金,事、事成之后,还有五、五百贯!”
男子轻笑一声,将手放开。
那群地痞连滚带爬的逃出柴家院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邻居们听闻柴家动静,却并不敢前来打探。这会儿消停了,借着送来饭菜,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
柴素锦伸手接过大婶送来的饭菜胡饼,侧身将好奇的视线挡住,“多谢婶子。”
关上院门,她低头而笑,“不用为早饭发愁了。”
倘若让赵元甄知道,她会为一顿饭食而愁,只怕他会将天下厨匠尽都招揽在她府上的吧?
柴素锦将饭食端入灶房,重新装盘,召出上古灵芝,将灵芝上的纯露滴入瑄哥儿的汤碗之中。
仙草有奇效,瑄哥儿四肢健全,体貌端正,唯独天生痴傻。
若是治好了傻病,也算保全了柴家的骨血,不枉自己凭白占了人家姐姐的肉身了。
她将饭菜端上桌,唤瑄哥儿前来用饭之时,那男子倒走在瑄哥儿前头。
许是适才的打斗,叫他崩开了先前的伤口,他濯濯清朗的脸上有些苍白,但黑沉如墨的眼睛里却带着淡然。
“你是什么人?”柴素锦看着男子问道。
“文昭。”男子轻咳一声。
柴素锦眯了眯眼,“什么?”
“文昭,我的名字。”男子指了指身后亦步亦趋的瑄哥儿,“能不能叫他别跟着我,这么死死的盯着人看,很叫人烦。”
柴素锦哼了一声,“瑄哥儿,坐下吃饭。”
她只摆了两副碗筷,拉着瑄哥儿在桌边坐了下来。
瑄哥儿却将自己面前的碗推给那男子,瓮声道:“你吃!”
那是加了灵芝仙露的汤啊!
为治他傻病,她将灵芝一夜凝集的仙露全都滴了进去啊!
“你吃!给他作甚?”柴素锦连忙心疼的将碗筷挪了回来。
瑄哥儿却毫不犹豫的又推给那男子,“吃!”
柴素锦有些生气,“瑄哥儿,他是个素不相识的外人!”
“吃了,教我,打坏人!保护姐姐!”瑄哥儿却死死的盯着那男子,说话迟缓却格外坚定。
自称文昭的男子倏尔笑了起来,“原来是个傻子?不,我看他不但不傻,还精得很!”
他笑着似乎牵动胸口的伤,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胸口表情略显痛苦。
柴素锦将瑄哥儿的碗筷端了回来,又添了一副碗筷给那男子,“吃吧,吃饱了你就走。”
男子轻笑,默不作声的将自己面前的饭菜用尽。
他的动作透出良好的教养,快速却优雅的不发出一丝声响,连筷子搁在碗上都是轻轻的。
他抹了抹嘴,“我有办法叫那买凶的人不敢再来寻衅!”
柴素锦漠然的看着他,他却兀自低声说了起来。
他说完,作势起身要走。
瑄哥儿立时一把攥住他的手,“别走!教我!”
柴素锦皱了皱眉,并不情愿道:“你先帮我看着瑄哥儿,等我回来,你再离开。”
男子笑着点头,他脸上有伤,可笑起来的样子却格外好看,阳光透过窗,辗转在他眼角眉梢,竟有些绚烂夺目之感。
柴素锦捧起邻居家送来的碗盘,心中不禁想到,他若是和人称玉面郎君的赵元甄站在一处,谁会更胜一筹呢?
“你看起来,不像是能哭出来的样子?”男子在她身后说道,“要哭出来,效果才更好。”
柴素锦吸了吸鼻子,嘴角却不由上挑了几分。
“哟,妧妧,等会儿婶子过去拿就是了,你留下瑄哥儿一人在家,能成么?”妇人接过碗盘,好奇的往柴素锦身后瞧。
柴素锦伸手揉眼,抽泣起来,“婶子,我活不下去了!云家……云家竟如此对我……”
有热闹听?不能亲眼所见,能听一耳朵这高门大户的热闹也是极好的!
妇人眼前立时一亮,“好孩子,怎么了?说给婶子听听?婶子给你拿主意!”
“我爷爷不想叫人觉得是我高攀了云家,多年前便有意退婚,可云家不肯。我爷爷便拿出他细心撰写数年的《药典》作为嫁妆,送给云家。如今云家想要退婚,我已同意,他们却霸着我爷爷的《药典》不肯还我……欺负我孤弱也就罢了,竟还……竟还出钱让一群地痞上门……呜呜呜,云家欺人太甚!我这就吊死在他家门前去……”
柴素锦捂着脸,哭着跑走。
妇人惊愕的半晌都合不上嘴。
云家同柴家之间的婚约,方城人多有知道,可这中间还有这般秘辛?
妇人得意的捧着碗转身,不出半日,这惊天丑闻,就在方城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