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残酷的训练已经过去三天了。
到了第四天下午的时候,阳光异常的刺眼,就连照在地上的光都刺眼的不行。卡玲拿着一盆衣服离开木屋后向东走去,穿过茂密的树林后来到了一条小溪旁。她本打算在小溪中洗克里特和自己的衣服,却没想到在此看到站在溪水旁默默祈祷的米拉娅。
卡玲想要在不打扰米拉娅祈祷的情况下洗衣服,所以便没有与米拉娅打招呼而直接来到溪水旁洗起了衣服,而米拉娅因为在祈祷的时候是全神贯注的,听不进任何声音(当然包括卡玲洗衣服的声音),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卡玲就在边上。
米拉娅在虔诚的祈祷完之后因为洗衣服的声音而注意到了卡玲竟在自己的身边,于是转过头与卡玲打起招呼,之后帮着卡玲一同洗起衣服来。期间,卡玲从米拉娅口中了解到她在第一天来到这条小溪处的时候变开始不自觉的为布因雷和克里特祈祷了,到现在为止每天都至少为他们祈祷一次。”
“看来你在失忆以前没准是个修女。”,卡玲说道。
“应该不可能吧,如果我以前是修女的话,怎么会中了失忆魔法呢?我觉得我应该不会上战场。”
“也许是因为他人的恐惧,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高。”
“恐惧?这话怎么说?”
卡玲进一步解释道:“因为你的存在妨碍到了一些人的利益,又或者他们认为你会妨碍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想要除掉你。我想你之所以活下来了也许是因为被别人救了。”
卡玲的话大大出乎了米拉娅的预料,虽然米拉娅觉得卡玲这个推测很没根据,但是却也无法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在记忆恢复之前想这些根本没用,所以米拉娅也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于是换了个话题,说起了克里特和布因雷。
“别说我了,说说克里特他们两个吧,大贤士对他们两个人的训练还真是严格,我真怕他们吃不消啊。”
“你不用担心的,他们没事的,而且严师出高徒嘛,严格点没坏处的。”
“可是,我就怕超过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
“放心吧,大贤士在这方面可是很有经验的。”
“很有经验?你怎么知道的?”
卡玲转了转眼珠,紧接着说道:“他可是全能贤啊,他那么厉害,教导方面肯定也很厉害啊。”
“哦,但愿如此吧。”
另一方面,木屋外此刻正一如既往的进行着激烈的对战。
“呯——叮——呲——叮呯——”
“咔——呲——叮——”
不知不觉中,克里特与大贤士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满头大汗的克里特早就开始大口喘着粗气,疲惫不堪了,但大贤士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可恶,怎么会这样。”,克里特死死地盯着大贤士,龇起牙不悦道。
大贤士开口说道:“我在第一天就跟你说过了,一名剑士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其极短的攻击间隔和极高的命中,而你却将太过于重视力量,虽然说更强的力道可以给予对手更大的威胁,但如果因此而使得攻击间隔变长那就本末倒置了。”
克里特喘着粗气,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大贤士手中的魔杖,艰难地说道:“我就不信,我一定能打败你,我一定能用自己的方式战胜你!”
不过胜利可不是一个人想胜利就能胜利的,终于,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回合后,克里特再一次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了地上。
第一天训练的时候大贤士还会在克里特精疲力竭前将他打晕,现在大贤士已经不再多此一举了,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克里特太固执,不听劝,到现在为止还是注重力量而非剑速,所以大贤士想要让克里特多吃吃苦头。
布因雷知道,在克里特累趴在地上后,马上就该轮到自己“被虐待”了,虽然他早就想要放弃训练了,但是一想到米拉娅会失望地看着自己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同时,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总感觉大贤士最近对他们有点太过于上心了,这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态度大相径庭,就算是卡玲帮他解开了心结,也不至于做到如此,不过此刻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对方并没有恶意,只是有点严格罢了。
到了第五天,吃过早饭后,大贤士从桌前起身,叫克里特到屋外训练,但克里特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沉默了片刻后,克里特突然坚决地说道:“我以后不会再接受你的训练了。”
如果不是因为米拉娅还需要靠大贤士解除诅咒,克里特早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这里。在忍受了大贤士四天的“折磨”后,克里特终于再也忍无可忍了。克里特这次说什么也不会接受训练了,他那坚定的表情就说明了立场。按理来说,对克里特来说,面子是第一位的,就算是没有耐心和毅力,只要碍于面子都会尽量忍下来,但是这次的情况明显不同。
大贤士见状便放弃了训练他们的计划。卡玲和米拉娅认为克里特和布因雷在身体和意志上都已经被“摧残”到了极限,于是决定好好鼓励两人一番,然后在一些小事上给他们些安慰,比如主动给他们夹口菜啊,或是主动倒杯水什么的。
虽然布因雷一开始在接受卡玲和米拉娅殷勤的关怀时显得受宠若惊,但慢慢的也就欣然接受了,期间他还不时的就装作自己很是失落的样子,而这自然也就引来了米拉娅那“母性的关爱”。
而克里特跟布因雷完全不一样,一整天都绷着个脸,就好像这里所有的人都欠他似的。就算卡玲和米拉娅试着让克里特释怀,但也只是徒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克里特说了以后不会再接受训练,但他还是那个好面子的克里特,说出了这么懦弱的话,现在也许在后悔也说不定。
当天晚上,克里特在帐篷里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觉,于是穿上衣服,带上他的那把红色大剑走出了帐篷。
此刻已到深夜,天空的星光和月光是那么的明亮,就算是在这样的深夜,也能清楚的看到周围五米以内的情况。
微风轻拂,树叶摇摆,“沙沙”的声响不绝入耳。
克里特一路向东,径直的穿过树林后,走进了这个足足有一米五深的小溪中泡起了澡。
克里特看着右肩上的青色胎记,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那是一个青色的六芒星胎记,从他记事起就已经有了这个胎记。
其实,在克里特的内心深处,他一直希望能够看到他父母一眼,哪怕他们不能说话不能动活也行,只要能看到他们长什么样子,克里特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就在克里特神情恍惚的看着绚丽的星空的时候,他突然发觉眼前一片昏暗,月亮渐渐褪去了光泽,星光渐渐停止了闪烁,眼前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爸爸?!
妈妈?!
克里特突然听到有一对男女在自己的耳边说着孩子什么的话题,心想:难道他们是自己的父母么?不对,自己的父母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可是,这么亲切的语气,为什么这么的令自己暖彻心扉?
克里特睁开双眼,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仔细一看,这里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小木屋,此时一个没有五官的年轻男人和一个没有五官的年轻女人正坐在床边冲着自己说道:“终于醒了啊,我们的儿子。”
克里特诧异道:“你们是?——爸爸——妈妈?”
“嗯,是的,孩子。”,男子开口道,女人跟着点了点头。
克里特问道:“可是——为什么看不清你们的长相?”
然而男子并没有回答,而女人则抱起克里特,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脸庞。
克里特觉得很难为情,想用手阻止,但是此刻身体却不听使唤,于是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当克里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吓得他差点将眼睛瞪了出来。
此刻,他正被一只身长大约三米的大型野狼舔舐着脸庞,它那双墨绿色的瞳孔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而那只粘着大量唾液的大舌头正在自己的脸上肆意行走,露出的锋利牙齿看起来就很恐怖,一股恶心的血腥味从它的口腔里散了出来。
克里特迅速起身跳向后方,紧张得看着眼前的黑毛野狼,而此时大剑竟不可思议地被自己握在手中,于是克里特用双手将大剑在胸前握紧。
克里特此刻本应该是光着身子的,而且双剑也应该摆放在小溪旁,但是此刻克里特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的,而且双剑也在手里,不过克里特此刻根本没有闲暇来想这个问题。
野狼用舌头舔了舔它的嘴唇,然后压低身躯,用极快的速度奔向克里特,没一会的功夫便跑到了克里特的面前。
克里特急忙用大剑劈砍野狼伸出来的爪子,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了克里特的预料。按理来说,野狼的爪子就算再坚硬,也肯定会被大剑所劈断,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只野狼的爪子绝对可与钢铁匹敌,在与大剑的对抗中竟丝毫没有损伤。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噗”的一声,克里特突然被野狼的另一只脚掌重重的拍了出去。
克里特落地后,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立刻使身体停了下来,一边捂着右腰一边急忙站起身来,调整好姿态,准备迎击野狼下一回合的攻击。只见野狼突然跳到空中,打算用利爪撕碎地上的克里特,克里特急忙躲避野狼的爪击,顺势用大剑劈向野狼的肚皮,但是却被它的另一只爪子挡了下了。
克里特急忙向后一跳,龇着牙愤怒道:“可恶,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死在这个地方!我还要跟伙伴们一起!我要跟他们一直在一起!绝对不能,绝对不能死在这个地方!”,紧皱的眉头使得克里特那充满朝气的脸庞瞬间变得威严起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大贤士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就在昨天跟自己对打的时候,大贤士曾说道:“剑士是所有职业中最令人害怕的职业,而之所以令人害怕,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剑士的机动性。因为剑士的灵活性和剑速,使得这个职业相比其他职业更容易进行追击,所谓的追击就是指的自己在对敌方进行一次攻击后还可以进行一次追击,因为第二次攻击的间隔很短,所以第二击往往会打的对方毫无招架之力,效果也会异常显著。”
那个时候,大贤士还说道:“剑士用剑一定要注意运用手腕的力量,这是最基本的。虽然,剑这个武器是所有武器中最弱的武器,既没有斧头的力量,也没有银枪的距离,但是,剑却有着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熟练度。剑这个武器是所有武器中最容易上手的,也是最容易驾驭的,这也就使得剑的使用是最容易的,一名剑士完全可以只用手腕的力量将剑的实力发挥到极致,而这点,斧头和银枪这些武器是远远不及的。”
克里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用锐利的眼神瞪向眼前不足一米处的野狼,而野狼此时好像在等着克里特的攻击似的,并没有进行攻击的举动。
克里特很清楚,如果他还像以前的攻击方式那样攻击,这次绝对又会跟和大贤士对打时的情景一样,现在可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所以——克里特这次决定要改变自己,试着按照大贤士的教导,将眼前的这个敌人打倒,然后回到同伴之中。
克里特将身体压低,迅速跑向野狼,而野狼也同样奔向克里特。
“呲——呯——”
很快的,克里特便与野狼又进行了一次交战。
不过这次的情况并不乐观,克里特还没有完全掌握要领,在勉强挡住了野狼的第一个爪击后更加勉强的躲过了它的第二个爪击,而这次也不是完全躲开,在右侧的胸肌上,野狼留下了三道五毫米深的抓痕,鲜红的血液透过伤口慢慢渗了出来。
之后克里特与野狼又进行了十几回合的攻防战,虽然克里特在经过这几十回合的攻防战后已经是遍体鳞伤了,脖子上,腹部,背部,就连大腿处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划伤,但是克里特并没有绝望,他还在战斗,他相信自己仍有希望!
此刻飞溅的灰尘弥漫在空中,阻隔着双方的视线。不过双方都没有要等待至灰尘落下的打算,仍旧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之后又是十几回合的攻防战,克里特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轻飘飘的,而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额头上的汗水开始不停的滴落到地上。不过,对方好像也疲倦了下来,竟然在大口的喘着粗气,四条腿也在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克里特谨记大贤士的那番训诫“剑士之所以是所有职业中最令人畏惧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剑士的灵活性和剑速”,克里特此刻深刻的了解到了这点,现在的他不仅活用身体的移动和转动,还灵活运用手腕的力量,在对方松懈的时候改变剑的轨迹,这就使得野狼不得不小心谨慎的进行攻防。
虽然克里特并没有对敌方造成实际伤害,而自己现在已经处于死亡边缘,但是战斗是一种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知道结果的行为。所以即使克里特现在处于劣势,但仍不是没有希望获胜。
终于,在对方反扑被自己躲过的这个绝妙时机,克里特立刻用大剑劈向野狼那纯白的肚皮,不过对方是个行动异常敏捷的家伙,它在用爪子接住了克里特的攻击后马上用这个爪子划向克里特的身体,不过克里特马上利用身体的移动和转动闪过了野狼的爪击,然后用大剑当下了他接下来的第二个爪击,随即利用手腕的力量,用大剑迅速的在野狼白色的肚皮上划出了一道长达一米的抛物线。然而正当克里特转动手腕,打算将野狼的肚皮再劈开一个豁口的时候,野狼的身体竟像是泥土一般散落了下来,而且在落到地上的时候变得跟泥土没有任何区别。
克里特瞪大了双眼,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吐沫。他知道,动物是不可能这么死去的,所以对方只可能是术士所召唤出来的召唤物,也就是说,真正的敌人并没有消灭,消灭的仅仅只是一个小兵而已。
大贤士曾经说过“术士这个职业之所以能够进行召唤,其实是因为他们可以将捕捉到的灵魂封印到自己的魔杖中,在需要召唤时再将灵魂释放出去,同时用魔力进行身体的重铸,最后再用魔力将灵魂和身体进行衔接,这样一个召唤物的召唤就算完成了,而之后召唤物能在场上持续多久就要看术士愿意为这个召唤物提供多少魔力了,以及完整的身体能够保持多久了。”
这是克里特第二次见识到召唤物了,第一次是在山洞里看到的那只小猫,那只灵活的小猫绝对远胜训练有素的猎犬,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反射神经都是远超过普通的小猫,而这次的野狼也是如此,就连爪子都变得如钢铁般坚硬。
几秒钟过后,克里特渐渐回过神来。因为之前跟野狼战斗太过集中注意力,所以并没有仔细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克里特开始认真地环视起四周,在他环视完毕后,他不自觉的握紧了剑柄,皱紧了眉头,因为他发现,此刻他正处于一个半球型的石头漆成的碉堡之中。
这个碉堡除了正上方有一个大概半米长的正方形豁口外没有其他的开口,因为头顶有月光从这个豁口照了下来,所以他知道这个碉堡的直径大概只有五米左右。因为没有向下吹进豁口的风,所以克里特在碉堡里面丝毫感觉不到风的流动。
“喂——有人吗?——”,克里特在确认这个碉堡之中只有自己一个活物后冲着豁口处不停的大声喊道。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传入克里特的耳中。
此刻有太多的问题萦绕在克里特的脑海中,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克里特立刻用大剑拼命地劈砍碉堡的墙壁。
“呯——叮——”
“叮——呲——”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克里特多么用力劈砍,这个碉堡就是没有办法破坏,甚至就连剑痕也没有留下,没过多久,克里特便有些精疲力竭了。
克里特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自觉的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发出了一声大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