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夸的满面笑容,笑得合不拢嘴:“凡俗于这世间也不容易,即使如此,那边在洞口当当雨吧,可是你们也没要越过这条线,此线为生死分阴阳,越过了便是生死难测。”
自认为隐形的四人,此刻就站在洞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四人中,有个少年浑身湿透,鲜血混杂着雨水,满身也是伤痕,那如同野兽般的眼眸,盯着那团篝火,满心满眼的都是贪恋。
但因身体被一个宽阔的臂膀牢牢抱住,才没出于本能的冲入山洞,与篝火肩并肩。
“有趣。”
源尘本来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自己想象那么简单。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用什么看破虚妄的能力去观察那个野性不驯的少年,毕竟看戏,不就看了个热闹,就如同那魔术,若是你精准的看到了他动手脚的地方或眼神跟上了他的手速,那所谓的魔术,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与其无聊的看人杂耍,不如津津有味猜测这少年变成这样的原因。
“不许偷看!”源尘挡住了自家儿子的事情,这小子也相当好奇那野性少年,竟然直接就要看破虚妄,若被他看透了缘由,那怎么打赌猜测一番。
男婴被阻止,立刻便明白了自家老爹的意思。
“老爹,这样不好吧。”我可是刚刚夸了你,怎么转眼间你就要当着他们的面说要看戏。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臭小子,你心里是不是在编排为父,觉得为父灭情绝心,不配为人。”
男婴吐了吐舌头,本来就是嘛,老爹,你本来就不是人,哪来的人性?
“算了,困了,懒得理你。”原本的兴趣全数消失,少年躺在了热乎乎的毯子上,咪着眼睛睡了过去。
失去了少年的目光,整个山洞都似乎黯淡了一些。
隐藏在阵法中的四人,不知为何都齐齐松了一口气,即便是那个满是野性的少年,浑身炸起的毛发似乎都变得柔顺了。
“都别藏头露尾了,现身说说你们的来历,别把纵容当做你们可以肆无忌惮进入别人领地的理由。”
男婴威胁别人的话语可能不怎么样?站在洞口的四个人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倒是原先那个野性少年想要冲入洞中的动作幅度更大的一些,险些那宽阔的臂膀就拉不住了。
四毫升,从那野性少年口中发出,不知何时,这少年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满是血丝的眼中充斥着对某种东西的渴望。
火焰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希望,所以即便是男婴都觉得这个野性少年可能贪恋的是火焰中的希望吧!
当然,他已经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这少年似乎是被魔气入体,如今正处在由人变为魔的关键时期,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失去神智,相反,看样子他对身边的人还有些印象这种情况实属难得,要么就是他本身的意志坚定,要么就是这小子身上被做了法。
“你们这帮大傻子,我爹这是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自己站出来。如果你们在他醒之前还未现身的话,那结果可能会比较血腥。”男婴也是相当无语,这帮人这么傻的吗?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这荒山野岭的,这两人一看就邪性得很,莫不是那山野精怪变化成的人形。”女子开口,眼中满是惊恐,她也是见过世面的,甚至江湖有名,可现在这世道,已经变了,妖魔横行,阴阳颠倒,生灵涂炭。
即便是江湖儿女,在这个令人绝望的时代,你是不知道该如何去何从。
在这这女子已经退隐多年,陪伴在丈夫身边,生儿育女,隐居山林,好生快活。
可事事无常,魔界入侵,侵袭了他们的家园,让一切都改变了模样。
“沃川,我们女儿还发着高烧,要不你就撤掉阵法,我们可以求这孩子救我们的孩子,现在我已经不渴求他们放过我们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男子沉默,他有些不忍的看了眼自己还中挣扎不休的儿子,再看了一眼,妻子怀里睁不开眼,病怏怏的女儿,终于还是下了决定打开了阵法。
他还是怀疑动力的两个人在乍他们,可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阵法消散,闭目的少年重新睁眼,一股纯正的浩然魔气席卷而出,将山脚下陷入困境的一路被魔物包围的人救了下来。
这些魔物大多都是一些被魔气侵蚀的山野精怪,还有一些野兽动物,这些魔物感应到这股令人窒息的魔气,全部夹着尾巴跑了,一点也不留恋身后的可口食物。
刚刚显形的四人全部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这躺着的少年要对他们动手,不过好在,事情并没想象中的那么艰苦。
少年只是睁开了片刻。
“和你们无关。”做了些解释,男婴再次无语道:“你们可知我爹爹为何这般生气?想来你们也不知道,但请你们扪心自问,这个洞穴是我们挖掘的,那便是我们的地盘,也算是我们的家,进入别人的家里,不捡是先设了阵法,而且还隐藏了自己,你们说这是正确的访客之道吗?若是想进来,尽可直接大大方方的走进来,道明来意与身份,我们父子二人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什么不讲情面的野兽,论你们李杰做到了,我们又岂可失掉待客之道。”
“这归根结底仍是你们的过错,所以请道歉!”
男婴一本正经小大人的说出了这番源尘交代的话语。
当儿子成了跟班,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亲力亲为,感觉就是舒坦。
闭目养神的源尘感应到在雨中奔跑的墨尘,卸下了伪装,重拾起本我。
让清凉的山雨击打在单薄的身体上,让那冰凉的风,熄灭那从小到大便隐藏的嫉恨的风。
虽已跨越了择天境,度过了仙灵境,甚至已经在新的起跑线上走出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可是是内心的修行,又岂是一朝一夕便可磨练出来的呢。
他的人生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平静无趣,可肩膀上的担子也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走过地狱,还留下了赫赫战功,那年他只有十岁。
那年他叫魔尘。
黑暗终将褪去,他幸运地遇到了源尘,在当时,源尘别对他许诺下了迟早有一天要带他去魔界以外去看那蓝天白云、草原森林、瀑布河流、大雨雪飘。
没有人能明白,一个生活在血与暴中的魔界少年,他内心深处竟有一片这样纯洁的幻想。
开怀的大笑声,在这大雨中弥漫,但是狂风中回旋,但是山谷空幽间荡漾。
泥泞山路上留下的那一串串脚印,是少年童年的梦。
尽管浑身湿透,少年依然乐在其中。
他有多少次午夜梦回,想扔掉自己那沉重的身份,来换取这片刻的宁静,可惜这只是不切实际的梦想。
从未有人同他提及,也不可能会有人同他去换。
只是那颗脆弱的心灵,在今时今日终得圆满。
或许原本他对于成为源尘的属下是出于对母亲的信任与尊重,那么现在他的一颗丹心便已交付给了那个少年。
曾经便已许下诺言,他若为恶,我自会为他的鹰犬,替其杀尽天下人,哪怕遭万人唾弃,遗臭万年,永世不得超生,我依然会秉持本心,五步杀一人,十步杀一片。
他倘若成善,我愿为他接济天下,哪怕被人称作伪善,他依然会从一而终的追随,不离不弃。
“孩子,你长大了!”
如此强大的墨尘,竟在树枝上睡了过去,大雨淅淅沥沥,大风呼呼啦啦,少年睡得很香,也很甜。
“你已不在需要我了,我走了。”
魔尘露出了最邪恶的笑容,他走的没有一丝丝留恋。
梦中的墨尘也未曾挽留,两人渐行渐远,直至有一个消失。
山洞里,显形的四人已经由原本的站在洞口变成背靠洞壁站立。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家儿子也不像是被什么可怕魔物附体的样子,倒像是把那个魔物给吃了撑的受不了的样子,我想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毫无疑问,这也是男婴在代为转达自己父亲的问题。
原本还有问必答的夫妻俩,对于这个问题却闭口不提,甚至讳莫如深。
“看来是不想说喽,不过我时间倒是很充裕,就是你家儿子呀,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身体一旦炸裂,那灵魂恐怕也会灰飞烟灭,到时连个轮回都入不了,也是挺唏嘘的。”
源藏的这句恐吓,倒不是源尘教的。
果然,吓一吓还是很管用的。
女子还是爱子心切,道出了其中的隐情。
原来,在他们生活的世外桃源中有一个被称作禁地的山洞,那里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然,对于他们们这些归隐山林的江湖人来说,什么宝藏秘籍长升修为都不怎么重要,所以那山洞也就只有那世外桃源的村长知道一些隐秘。
那山洞隐藏在悬崖峭壁之间,他们这些江湖人的孩子都不会武功,自是发现不了。
可怪就怪在这里,明明自家儿子未曾去过山洞,可却平白无故的得了,去过那个山洞才会有的怪病。
村长当时也很好奇,可还尚未仔细检查,魔物便已入侵。
村长首当其中,瞬间便被当时魔物的首领杀害。
而就在儿子以后被吞吃的时刻,一道乌黑之光,从自己儿子身上迸发出来,直接将魔物首领吸收了个干净。
所谓魔物首领,就此尸骨无存,人间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