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一个身形蹑手蹑脚的进屋,不发出半点声响。她的视线先是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接着定格在屏风上,屏风后面是正在洗澡的沐锦漓。
来人先是躲在屏风前听着一会儿,没动静,看样子是迷药发作了,于是便放心地拿起了挂在屏风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翻找起来。
从一开始,她的目地就非常的明确――沐锦漓身上的字条。果不其然,在比较贴身的衣物中看到了一张字条的存在,快速的扫了一眼,她仍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她又悄悄地出了房门。
而在她走后,被认定昏迷的沐锦漓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眼里,是波光粼粼的冷光。
府里的内贼,找到了!只是,为什么会是容玉?沐锦漓本来计划成功一半的喜悦都被这个冲得无影无踪。
她承认,她怀疑过府里的所有人,包括淮雨和缎儿,但就是对容玉和容香有着无比的信任。她坚信容玉和容香永远都不会背叛她。但没想到,容玉居然……
沐锦漓心里五味杂陈。她待在浴桶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知道桶里的余温散去,她浑身冰冷,才勉强撑着浴桶慢悠悠的起身,玉臂一伸,勾住衣架上挂的干净衣服,只拿了件宽大的罩住身体,之后便躺在床上挺尸。
不愿动、不愿想、不愿说,就让她静静地躺会儿就好。
“小姐,小姐。”
唔……是谁在叫她?沐锦漓迷茫地睁开眼。
“小姐,你怎么衣服也不穿好就睡觉了?被子也没盖,这样会着凉的。”容香关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容香……
沐锦漓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随手扯过一边的锦被围在身上,“容玉呢?”
“容玉啊?”容香可能没想到自家小姐醒来第一句问的就是容玉,愣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她啊,好像不在锦桦院吧,我刚才找了她好久都没找到呢。”
“不在啊。”沐锦漓呢喃,却是再也没说过话了。偷看字条在先,这会儿又不在锦桦院,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肯定是去向她背后之后汇报消息去了。容玉啊容玉,我自问从未亏待于你,你为何要背叛我?
前世呢,前世容玉是不是也……
心中那股焦躁又冒了出来,沐锦漓抓了抓头发,在容香疑惑的目光中淡然一笑,然后倒头就睡。
“哎,小姐,你好歹先起来吃完饭再睡吧?”容香道。可惜的是沐锦漓就像没听到一样,拿被子蒙着头,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容香气馁,小姐有这么累吗?连饭也不吃了。算了,她还是吩咐厨房先热着饭菜,以免小姐半夜醒来饿了。
沐锦漓本来是装睡的,可装着装着,她就真睡着了。说来很奇怪,在知道容玉背叛她这种打击下,她的睡眠,竟出奇的好。
一夜安眠。
也许,容玉是有什么苦衷的吧?沐锦漓自我安慰着。
第二天一大早,容玉伺候她起床,“小姐昨天没吃晚饭,一定饿了,我吩咐厨房做了小姐你最爱吃的水晶饺。”
沐锦漓突然就脱口而出,问道:“容玉你昨天去哪里了。”话出口,她便已经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
沐锦漓只能通过铜镜,看看容玉会作何表现。
只见容玉脸上有些许的迟疑,替她梳头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我么?没去哪里啊,就是到处逛逛,小姐不会说我偷懒吧?”
她终归,没有说实话……吧?
沐锦漓倔脾气上来了,她环臂气鼓鼓地道:“我不信,容玉你又不是容香,说吧,老实交代,你昨天是不是偷跑去见情郎了?”
容玉面皮薄,听见“情郎”二字就忍不住红了脸,“小姐胡说什么呐,我真的只是乱走走。”
“好吧。”沐锦漓笑,笑容下说不出的失望。容玉,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小姐,你今天怪怪的。”容玉心细如尘,沐锦漓情绪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没有啦,我只是饿了。”沐锦漓心虚地避开容玉的注视,“容玉,你去帮我看看什么时候能吃饭,我都快饿死了。”沐锦漓哀怨地叫唤。
沐锦漓还是那个沐锦漓。
容玉瞧不出什么,便也打消了疑惑,“那我去帮小姐看看,小姐你等一会儿。”
“嗯。”沐锦漓道。她看着容玉推门的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要问个清楚,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还是等三天后再说吧,三天后,就是一切了结的时刻!
跟她沐锦漓为敌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上官谨最近特别闲,总爱有事没事就晃到沐府来,而是挑的时间都不错,她爹爹和大哥都不在府里,上官谨才能名正言顺的跟沐家大小姐见面。
沐锦漓赶了一次两次后自己也烦了,索性主动约上上官谨到时色酒楼一聚。但沐锦漓没有想到的是,上官谨居然会把重夜带出来,而且还是让他跟在身后,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上官谨你个混蛋,让一个暗卫在她眼前晃是什么意思?是还嫌她的伤口不够大,特地来撒把盐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沐锦漓只能说:上官谨你确实做到了,先是重夜离开,再是容玉背叛,这样搞得沐锦漓心情很不好。
心情很不好要怎么做呢?当然是做点什么来发泄一下啊。沐锦漓现在能发泄的,就是银子!
她冷着脸甩下连她自己也数不清数目的银票,对着店小二道:“给我一间包厢,要安静的。”
“这位客人,请问除了这样还有什么需要的?”店小二拿着银票,脸上的笑更加殷勤,“您多付了两倍的银子。”
沐锦漓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少废话,带路!”
店小二也就没说什么,他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这位小姐愿意烧钱就让她烧呗,反正看样子她家里挺有钱的。
沐锦漓来时色酒楼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每次她都是直接跑去三楼,这二楼的包厢嘛,她倒还是第一次来。
进去包厢,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一个双色的屏风,正面绣着稚童游鱼戏水,稚童身后是大片荷叶,荷叶随风摆动,稚童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脸,看着这画,耳边仿佛也响起了稚童的欢笑声。
沐锦漓好奇反面绣了什么,便绕过去看,谁知道反面竟然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怎么什么都没有?”沐锦漓非常纳闷,这就好比你对一个故事刚刚有了兴趣,正打算继续听的时
候,说书人下一句却是:咱们这个故事就告一段落。你会非常失望的。
“想必这里面是有玄机的吧?”上官谨看沐锦漓的样子,道。
谁知沐锦漓失望了一会儿,便自顾自地坐到了窗边,根本没打算接话。上官谨面色有一丝尴尬。
屏风后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大,它的格局分为左中右三区,以珠帘为慕,左边是巨大的檀木桌,可同时容纳好几十人坐下;中间,也就是沐锦漓现在待的地方,摆放着看似简单,其实价格不菲的桌子凳子椅子。就连那茶杯,拿出去一套卖掉,都可以让普通百姓一年衣食无忧。
这就是有钱人啊。沐锦漓感叹道。
然而她在感叹的时候,显然忘了自己刚才是如何挥金如土的。
右边除了挂着珠帘,似乎还有一层薄纱挡着,沐锦漓看不真切,只好自己过去,穿过珠帘,掀开薄纱,呃……一张大床?然后没了。
沐锦漓黑线,好端端的酒楼里干什么要特地放张床?这里又不是客栈,而是吃饭的地方。
君无色那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感叹归感叹,沐锦漓可不会忘记她今天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她回到中间,坐回她之前坐的那个位置。
“太子殿下,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哦?沐小姐这是决定做本殿的太子妃吗?”上官谨坐在沐锦漓的对面,身后站着重夜。
“不,我想太子你是误会了。”沐锦漓道, “我的决定永远都不会改,这太子妃之位,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工夫了。另外,若是太子还想在联姻一事上下功夫,那你大可不必。我已经向皇上请旨,名册上绝对不会有我的名字。”
上官谨无甚异样,“本殿是真心想娶你,沐小姐为何不肯给本殿一个机会?”
本殿本殿本殿,你是太子了不起啊!沐锦漓腹诽加鄙视,你以为你算哪根葱哪颗蒜,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真是好笑。
更何况,上官谨,你是真心的吗?
沐锦漓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了,“太子殿下,感情一事勉强不来的,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大家做做朋友朋友不是更好吗?干嘛一定非得这样呢。”
上官谨半分不为所动,“有些事,你若是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瓜甜不甜?沐小姐,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太子殿下,感情是不能儿戏的,不存在试一试。”沐锦漓内心已经快要抓狂了。
要不?直接就撕了?管那么多干嘛。
“沐小姐,本殿一定会对你好的,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
“太子殿下,我何德何能能让您如此垂青?你所说的一生一世对我来说确实很诱人,可是你真的做的到吗?男人对女人的承诺,就像那天边的云彩,说散就散。我并不相信你。”
“你要如何才肯相信?”上官谨皱着眉毛问道。
沐锦漓想也不想地回答:“除非你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上官谨拥有的就那几样:身份,地位,权势还是金钱。
说得容易,可要真正做起来,哪一样都不容易做到。上官谨想做皇帝很久了,他会放弃吗?
这个傻子都猜的到,肯定不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