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玥……”紫夙抓不住手便转而抓他衣袖。
玹玥任她抓着,目光却似乎看的只是广场上的仙舞飘然,口中轻声道:“紫夙,我还有许多事想等你解惑,但你要再长大些,想起更多,否则,我还并没有什么想对你解释的。”
“我需要想起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啊,可是玹玥,你……”
“今日是凌天近八万年第一次来玹紫,等这场无聊的宴席过后,让隆洌陪他去四处走走。你若还有什么话,来云殿找我吧。现在,你不如先去青泽那里,他好歹是苏澈的师父。”
紫夙看向广场,果然,从玹玥这里望去,青泽的四周更显得格外孤寂萧疏。“可你也说了,他是苏澈的师父。”
玹玥:“难道你不是苏澈?还是说,作为高高在上的玹紫创世神,如今重生归来,就要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了?”
紫夙一怔,对这带刺的一句很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高高在上?我?我不过是几万年前一只用四只爪子满地跑的野狐狸,若论高高在上,我这灰头土脸的,怎能比得过你玹玥上神?”
玹玥低下头来看她,“生什么气?”
“我生气?不敢。”紫夙鼻孔喷着火,俩眼珠子都快怼到玹玥脸上去了,“上神教训得是,苏澈的事我都该负责,怎么能拿忘了当借口?我这野狐狸又没资格学上神您,一觉醒来,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听说苏澈受尽两千年的炼魂之苦,做了鬼修又废掉了白冥的元神才得入玹紫,就只为见您老人家一面。最后还要为上神您对她的仁慈宽容感激涕零,死得心满意足!玹玥上神果真了不起!”
说完她还十分真诚地给他鼓掌赞叹。
玹玥:“……”
紫夙说完似乎还不过瘾,见玹玥竟绷着脸无视于她,更是冒火,“上神对我是有恩的啊,若不是让苏澈对您起了做鬼都不想放过的心思,撞了南墙都还要挖地洞往前冲,我哪有机会修出这些功德,重生回来呀?”
玹玥已是脸色发白:“紫夙……”
紫夙却根本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了,她站起身来拍拍他,“好吧,毕竟大恩不言谢,我先去陪陪我那白捡的师父去。”
广场上,至少有大半人看见紫夙的手在玹玥肩上十分用力拍下的那几巴掌。震惊中,不由得纷纷好奇,妖族都是怎么养大的孩子?真是气势惊人……
凌天喷了一桌子茶,正在埋头慢慢擦,态度认真仔细,希望擦到天荒地老。
紫夙愤愤地自主位走了下来,心里的郁闷简直无处释放,在往青泽那边走时,她刚好绕过了隆洌,眼角瞧见了那眼生的老头子,便又退了几步,回到了隆洌身边。
“我说冽儿,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摧残成这幅德行的?”
隆洌见着紫夙时的激动心情早已被崩溃取代,自见她去撩拨竹若时起,他心里就已经在琢磨,若紫夙这野姑娘往后真留在玹紫,有朝一日再宣告了她创世神的身份,让众仙不得忤逆,那这玹紫就非得让她给祸祸完蛋了不可。
见紫夙一说话,手就伸过来要摸他的头,他向后一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旁边坐下,低声道:“这玹紫如今已不是让你乱来的时候了,仙界向来等级分明,你以妖皇独女的身份前来,哪能往尊上旁边去坐,还敢动手动脚?”
紫夙耷拉着脸拿死鱼眼看他,“冽儿,你特别想挨揍是不是。”
隆冽:“……”
紫夙:“正好玹玥刚把我气个半死,我也做不到宽容大度。你现在这么狗腿,我打不过他我就打你。”
“你……”隆冽捂着脸,扭到一边不吭声了。
紫夙等了许久不见他动,急忙去扒拉他,“冽儿,哭了?我跟你闹着玩的,你都长成老菜帮子了,我也下不去手啊。”
隆冽:“……”
紫夙:“其实你这德行我也看出来了,是元神折损了吗?不过好在你本来就长得不好看,现在搞出这么一脸的褶子还能拿来遮遮丑,也挺好的。等我以后恢复了,再帮你重塑吧。好不好?喂,你真哭啦?”
隆冽这时才缓缓露出脸来,却已是憋得脸发红,“紫夙啊,你这性子是不是再也改不了了,太久没听你胡说八道,竟然很是感慨。”
紫夙额角抽了抽,冷笑道:“……行,那你先自己感慨吧。”
隆冽:“别走别走,是我想的不对。”
紫夙坐稳:“我给你机会忏悔。”
隆洌似十分珍惜,正色道:“一直以来,我总担心玹紫会出什么岔子,时日越久便越会惶恐,怕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怕对不起你对我的信任和托付。所以,明明是你创造的玹紫,交给我之后却渐渐失了你的性子,变得死气沉沉,中规中矩。如今,你回来了,一顽劣起来我就又开始怕了,其实只是怕惯了而已。尊上重生,你也回来了,我还要怕什么?从此以后,大概再没有任何事可以让我担心了。”
紫夙瞧着他沉默了半晌,“说完了?不提一提你晚节不保那事?要是没有凌天,你还不得把你自己辛辛苦苦维系的凡界给毁了?”
隆洌收起自己慈眉善目的微笑,心虚地点点头。
紫夙:“自己犯起浑来顶我一百个不止,说我顽劣?”
隆洌:“……”
紫夙眼角瞥了一眼坐在下手的青泽,低声道:“得了,不跟你计较,问你点真格的。”
隆洌:“嗯,你问。”
紫夙:“你那三个弟子,你最得意哪个?”
隆洌:“说是弟子,其实不算,他们从未叫过我一声师父,只是为了玹紫,名义上走过过场。要说满意,青泽自然是令我最为满意的。无论是仙品还是修为,样样在玹紫境中首屈一指。”
紫夙:“他将我收为弟子这事你可知道?”
隆洌点头,“我知道。”
“你都不拦着?”紫夙惊讶道。
隆洌怔道:“是你自己一门心思要拜师,而且青泽做你师父,这一论辈分,我得占多大便宜?”
紫夙:“我撕了你的嘴。”
隆洌笑着摇头道:“那时,你脱离了你自定的命格,未来变得捉摸不透,我也不敢太靠近你,万一你最终遭遇不测,我怕我承受不住。”
紫夙嗤笑道:“瞧你说的,就像我后来死的时候,你承受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