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这是戎黎叫的。
他来了,他揣着一缸醋来了:“你给我过来。”
那只橘猫撒丫子就跑了。
蹲在地上的徐檀兮慢半拍似的,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站起来,走过去,又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手握拢,蹭蹭他的手背,再蹭蹭。
戎黎给萧既扔了个冷眼,拉着徐檀兮就走,他把她领回了自己店里。
“你出去溜一圈再回来。”这话是对王小单说的。
王小单也察觉出氛围不对了,赶紧腾地方,溜了。
“徐檀兮,”戎黎与她面对面站着,“你是要气死我是吧?”
他也不知道那姓萧的跟她在干嘛,就看见他俩隔得很近,还听见她学了一声猫叫。
她目光不躲,看着他,眼神清澈无辜。
戎黎深呼吸了两下,告诫自己,要忍住,不要吓到她……他忍不住了:“你干嘛跟那个野男人靠那么近——”
她突然合上眼,毫无预兆地,往后面倒。
“杳杳!”
他伸手接住了她,她身体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戎黎哪里还记得吃醋,整个人都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把她抱起来,放到懒人沙发上。
他蹲着,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她的手:“你别吓我,我不说你了。”
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戎黎脸色瞬间惨白,手哆嗦着,摸到手机,打了120:“这里是玉池县,祥云镇,花桥——”
他还没说完,她忽然睁开眼。
“先生。”
戎黎手机掉了,咣的一声,屏幕碎了。
电话的那头是医院的护士:“喂。”
“喂。”
听不到回应,护士问:“听得到吗?”
还是没人回应,护士语速很快地说:“这里是玉池县人民医院,请问听得到我说话吗?患者具体在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情况?患者有意识吗?喂?喂?”
徐檀兮把手机捡起来:“不好意思ꓹ 打错了。”
护士:“……”就很烦人,“搞什么呀!”
护士挂掉电话了。
“先生。”
徐檀兮叫了戎黎一句ꓹ 他还没缓过来。
她又叫他名字:“戎黎。”
戎黎唇上没什么血色,被她吓的:“你哪里不舒服?头还晕吗?”
徐檀兮有点云里雾里:“我刚刚怎么了?”
“我们先去医院。”他扶着她的腰,“能站起来吗?”
徐檀兮自己站起来了:“为什么去医院?”
“你刚刚晕倒了。”
她一脸困惑。
戎黎把碎了屏的手机拿过去ꓹ 拨了程及的电话:“我女朋友身体不舒服,你送我们去医院。”
程及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在哪?”
“我店里。”
“三分钟就到。”
这次是程及先挂的电话。
徐檀兮还没缕清发生了什么ꓹ 不确定地问:“我刚刚犯错误了吗?”
她神色很不安,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ꓹ 小心地等他处置。
戎黎心疼、后悔、还有心有余悸:“没有ꓹ 是我凶你了。”
“戎黎,我不记得了。”她很茫然,“我只记得我睡着了。”
如果是别的姑娘被男朋友逮到后这个反应,估计都是要“打”一顿才不会鬼扯。
徐檀兮不一样,她不会撒谎。
“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戎黎牵着她往外走,“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刚好,程及到了:“上车。”
戎黎扶着徐檀兮上了车ꓹ 她对主驾驶的程及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程先生。”
程先生把车掉头:“没事ꓹ 回头我找你男朋友要钱。”
风太大ꓹ 戎黎把车窗关上ꓹ 只留了一条很小的缝ꓹ 他没有心思分给程及,一颗心还悬着ꓹ 装的都是徐檀兮:“你靠着我睡会儿。”
徐檀兮靠着他ꓹ 但睡不着。
程及开得很快ꓹ 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县医院,他把车停在门诊楼前面:“我在外面等ꓹ 不进去了。”
戎黎敷衍地应了一声,带徐檀兮进去了。下午人比较少,他们挂了内科的号,不需要排队。
进了诊室,戴着老花眼镜的医生打量了一眼,确定了哪个是患者之后,问她那里不舒服。
患者端正地坐着:“我晕倒了。”
“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她想了一下:“我不记得我晕倒了。”
老医生:“???”
这是什么症状?
老医生撑了撑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现在头还晕吗?”
“不晕。”
“恶心吗?想不想吐?”
徐檀兮摇头。
“有没有腹痛的症状?”
“没有。”
老医生怀疑她是贫血或低血糖:“先做个血液检查。”
徐檀兮自己也是医生,知道症结在哪,她细细道来:“我原本在睡觉,不记得怎么出去的,也不记得怎么晕倒了,醒过来后,身体并没有不舒服。”
听着像梦游症啊,老医生加了项检查:“再做个脑电波看看。”
徐檀兮颔首道谢。
戎黎始终紧锁眉头,比徐檀兮还不安。两人先去了血液科,随后去做脑电波。
从放射科出来,徐檀兮说:“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让程先生先回去吧。”
戎黎给程及打电话:“你先回去。”
程及问他:“徐檀兮怎么样了?”
“结果还没出来。”戎黎说,“把车留给我,你回去。”
“在哪呢,给你送车钥匙。”
戎黎把具体的方位报过去。
徐檀兮边走边寻思:“会不会是梦游啊?”
戎黎对梦游没有什么了解,他问徐檀兮:“你以前这样过吗?”
“印象中没有。”徐檀兮不闲逛了,在放射科的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梦游的人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梦游吧。”
她以前也没听姑姑说过她有梦游的毛病。
戎黎思忖了片刻:“你小时候,”他生怕说错了话会惹她难过,问得很小心,“有过很不好的经历吗?”
徐檀兮摇头:“虽然我跟父母不亲,但祖母和姑姑都待我很好,我多数时候都是跟姑姑一起生活,没受过什么委屈。”
会不会跟那记忆空白的五年有关?
戎黎有不太好的预感,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胡思乱想。徐檀兮有没有心理障碍他还不知道,不过他的共情障碍好像见鬼去了,他不仅能共情,而且比徐檀兮还怕。
下午五点多,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血液检查的检查报告徐檀兮都会看,但还是拿去给内科医生看了。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
脑电波的检查结果拿去了神经内科。
是位女医生,看完报告之后,她重新问了一下徐檀兮症状,问完后说:“检查结果没什么异常。”她问病人家属:“她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吗?”
她觉得有可能是梦游,如果是梦游的话,患者可能自己不知道。
戎黎回:“我们不住一起。”
女医生看徐檀兮:“以前这样过吗?”
徐檀兮迟疑了一下:“应该没有。”她还是补充,“我不确定。”
女医生了解后又问:“最近睡得好吗?”
“不太好,睡的时间很长,但醒来还是有一点累。”
如果不是梦游的话,就有可能是其他心理问题。
“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比如工作上的。”女医生瞟了戎黎一眼,“比如感情上的。”
徐檀兮摇头。
“可能跟你最近的睡眠质量有关,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物,另外,每天睡前放松一下,听听音乐,适当做一点运动。”女医生开完了处方,嘱咐徐檀兮,“让家里人多注意注意,如果类似的情况发生得很频繁,要再来一趟医院。”
“好。”徐檀兮道,“谢谢。”
拿药的地方人还挺多的,两人排队拿了药,外头太阳落山,天已经黄昏了。
出了医院,徐檀兮说:“天色有点暗了,我来开车吧。”
“嗯。”
戎黎一路都没说话,在用手机查梦游症的资料,搜梦游症就出来一堆新闻,标题都是这样的——
【梦游跳楼高位截瘫】
【梦游割腕家人哭断肠】
【梦游吃饭撑进医院】
【王某梦游时刺了丈夫四刀,是否应该被判刑】
戎黎越看越心惊胆战。
“杳杳。”
徐檀兮开车看路:“嗯?”
戎黎神情认真:“我们同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