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梅陈梦与太子齐舜共进午餐,齐舜就频繁来予光府寻梅陈梦。
起初他一个人来了几日,每回都先去拜会兄长走个过场。直到有一日其兄予光调侃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叫他不要再勉强来见自己,这才开始直奔梅陈梦而去。
只是二人可聊的话题太少,齐舜瞧出梅陈梦的不自在,便叫自己的贴身侍从灵初提前结束面壁,陪同自己前往予光府接近梅陈梦,活跃些气氛。
在此期间,齐舜还借予光主人之便,叫予光设游玩会,邀请梅陈梦一同踏青赏景,做诸如放风筝、赏花垂钓之乐事。
甚至不计前嫌,邀水千游及其新晋的仙子爱侣前来同游。
也不知这梅陈梦的心是什么做的,这许多日子以来,愣是不见她有所开窍。
齐舜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蠢事,她还是待他与旁人没什么两样,疏离得紧,叫他头疼不已。
仙人不似凡人,还有个头疼脑热需要看大夫,反而个个无病无灾。
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途径能够对她表示关心,只好尽量做些使人愉悦的事情,天天想着怎么叫她开心。
幸好她到底不是石头做的心,这阵子已经明显感到她似乎有所回应,待他亲切不少,总之面上的笑容瞧着有了些温度。
这日,他带着侍从灵初照常来到予光府,照常来见梅陈梦。
离西楼还有一段距离,齐舜远远地看见梅陈梦正在打坐,手诀翻飞,似乎在修炼什么功法。
“小梦!”
走到梅陈梦近旁之时,齐舜向她打了声招呼。
梅陈梦听到声音,已经不像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那般惊诧莫名,而是习以为常。她收回手势,双手交握身前,起身淡淡回道:“殿下。”
齐舜道:“你在做什么?修炼功法吗?”
“是。”
“修的什么功法?你们水灵根专修的功法吗?”
梅陈梦是水灵根,这他老早就查过了。
灵根是凡人修仙必备的前提条件,也是纯仙与生俱来的东西。只有拥有灵根,才可以吸纳天地灵气,才有入仙途的可能。
灵根共有八种,其中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为普通灵根,冰、雷、电三种为变异灵根。
变异灵根较为稀有,威能也比普通灵根大得多,不管天上地下,拥有变异灵根的人都是天才级别的资质。
一个人身上可以有多种灵根,它决定了这个人可以修炼的术法种类,但是并不表示越多越好。
一来,灵根越多、越杂,修炼的难度越大。
因为法术修炼是看短板的,只要身上有一种灵根不合格,就无法突破更高一级,多灵根、杂灵根对法修的局限很大。
二来,有很多厉害的功法不限灵根种类,对吸纳天地灵气的能力要求不高,只要足够支撑到修炼门槛,就可以进修。
比如体修、剑修,这二类有许多厉害的功法,厉害到令许多单灵根的人坚决抛弃法修之路,投入其中。
不过因为功法入门门槛较高,悟道者甚少。以致这两类、特别是剑修,人数极少,但是一个普通剑修,匹敌三到五个普通法修不在话下。
不限灵根的功法,除了体修、剑修这两类,还有丹修、阵法师这两类可供选择。
只是这两类,特定的灵根来练,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比方说,火灵根在丹修一道,有天然的控火术加持,并能用自身温养火种。而阵法师,土木双灵根的人来做,往往比较容易。
梅陈梦是单灵根,而且是比较常见的水灵根,虽然灵根纯净,但只勉强算中上资质。
她从凡间一路修炼到天界,单单只修法修一道,于剑修、体修之类并无涉猎。
对炼丹产生兴趣时,已经接近飞升,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
后来上了天界,原本想找个丹修学学,不想竟然一个丹修凡仙都没有。
曾经也拜访过丹修纯仙,却都无一例外地吃了闭门羹,“纯凡有别”四个字就差刻在对方的脑门上了。
梅陈梦去了一次天界藏书阁二楼,里面关于丹修的藏书让她大开眼界,之后就屡屡拜访,查阅了许多相关的书籍,每日都抽空看上几眼。
今日修炼的一门功法,其实是一种控火术,只是刚刚开始尝试修炼,还不得要门。
齐舜问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不是的太子殿下,小仙只是在修习控火术。”
控火术?齐舜皱眉道:“你的火呢?”
要知道,修习控火术,手里没个火种,光学个把式也看不出控制效果啊!
火种就像一个靶子,它若是按你的心意往左往右,那叫有点门道,反之,若是你叫它往东它却偏偏往西,那一定是练岔了!
就是没有火种,随便个什么东西替代也行,就一团空气,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齐舜不解。
面对齐舜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眼中深重的不解之色,看得梅陈梦脸上如火在烧,目光连连闪避。
梅陈梦实在是后悔。
她修炼控火术只是一时兴起,一开始也是想着找个火种来练,可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儿找来,也想过找别的东西来代替,偏偏一时犯懒,就做出了这样的蠢事。
她没想到,会叫人瞧见自己犯蠢的行为。
即便只是想尝试一下,可到底是白痴才做的蠢事啊!她可是几千年的老仙了!
她的脸很快烧红,弱声道:“我……我只是试一下。”
齐舜看呆了。
这是梅陈梦第一次在他面前脸红,不是因为别人,单单是为他自己!
他大概猜到梅陈梦红脸的原因,不再追问方才的问题,略作停顿后,还是忍不住想了解她修炼的事情。
“你为何要练控火术呢?这好像是火灵根专修的法术吧?”
“小仙想学习炼丹术。”梅陈梦老实回答。
“为何不找个师父教?”
“找不到。”梅陈梦破罐破摔,三个字尽显无奈。
看到她有些气呼呼的表情,齐舜知道自己又问错话了。
意识到她的资源或许没那么好,怕再问下去又叫她为难,齐舜不再追问,把话题扯开了。
是夜,齐舜打发灵初连夜搜寻丹修的资料,自己更是亲自去寻天界第一丹修无有语讨教。差一点还拜入无有语门下,因无有语自言担不起太子之师的名号,又答应倾尽所学为教,万般推辞之下,才作了罢。
齐舜真可谓天资聪颖,无有语自收了这样一位有实无名的弟子,日日在天界得意卖弄,言自己收了怎样一位尊贵又绝世聪明的丹术天才,总说丹道一途又添了一大力将。
齐舜之所以突然跑去修习丹术,自然是受了梅陈梦影响。
他通过调查知道梅陈梦吃闭门羹的往事,本想敲打某位丹修,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一个拉近二人距离的好机会。
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十分认真地修习丹术。
等熟练掌握某项丹术之后,又迅速寻到梅陈梦,手把手教她如何炼丹。
大约是三日一教。每隔三日,梅陈梦就会见到齐舜,每一回都能学到许多实用的丹术知识。
齐舜讲习讲得十分好,即细致又准确,而且无论梅陈梦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能给出准确又详尽的答案,让梅陈梦十分敬佩。
如果不是天界爆出齐舜寻无有语修习丹术的新闻,梅陈梦恐怕会以为齐舜是一个修习了至少百年的老道丹修。
想到齐舜修习丹术的举动极大可能是为了自己,梅陈梦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十分感激,又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