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放亮,云淡风轻,
贼营中的贼寇踩着轻锐的鼓点从营中迈出,慢慢的汇聚成一块又一块方阵,
全部的方阵集结完毕后,方阵两翼的贼寇便向两侧展开,围城的贼寇们逐渐连成一道无头无尾的圆环,那圆环厚的看不见贼寇末尾在哪里,从城墙上望去那就是洪水,那就是汪洋,随时都会涌向项城,
不过兰子义已经没有前日初次守城时的恐惧了,经过昨日一战他已经适应了守城战的节奏,攻城方必定是有着绝对优势才敢攻城的,望见人山人海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脚下就是城墙,身后便是百姓,退无可退,唯有决死一战才有生路,这边是守城战。
围城的贼寇主力已经排好阵势,当中甲士无数,被擦得镫亮的甲片在阳光下明亮闪耀,亮光随着贼寇的前进一浪一浪有节奏的波动,好似睡眠荡漾起的波澜,
贼寇走到城上攻击射程外围后停下了脚步,前方战士移动,在阵型前方打开出口,
贼阵后面那些画的五彩斑斓的神汉神婆们招呼下,蚂蚁一般涌出的贼寇百姓如同潮水般蜂拥涌向城墙,
他们无视城外遍地的尸体和凝固在泥巴中的殷红,叫嚷着贼寇的口号冲向城墙,哪怕城上弓弦震空,箭如雨下,他们也在所不惜,只为将背上的泥土扔到城墙脚下,
与昨日攻城时填沟一样,这些百姓根本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一旦被射中他们就拿自己的尸体作填城的基石,
在这种不要命的攻势下,项城本就不高的城墙以很快的速度被贼寇的土包和尸体追平,
城墙上兰子义见状惊呼:
“糟了,贼寇要堆的不是土山二十而是土坡,他们是要把城墙堆平!”
高延宗一听也恍然大悟,扶在女墙上望向城下,大叫到:
“唉呀!失算了!”
接着大声叫嚷,命令城上守军道:
“放箭!全力放箭!不要再留手了!”
城上守军也明白了事情紧迫,不再对冲锋的百姓留手,所有人都拿起弓箭开始向城下放箭。
可哪怕现在的箭雨比刚才密集了好几倍,也无法阻挡比箭矢还多的贼寇百姓,他们几乎无穷无尽,他们的土包一层接着一层堆积在城墙下,由下到上积成土坡,
隆起的土堆逐渐接近城墙顶,放眼望去整座西面城墙外尽是堆起的土丘,数不尽的通道被白骨垒砌,通往兰子义坚守的城墙,
城墙已经失去了作用,现在兰子义能够依靠的只有眼前的一道木栅。
高延宗眼看着土丘垒成,城外结做圆阵的贼寇步伐坚定的迈向城墙,大叫着命人取过刀来,兰子义则被赶过来的桃逐兔劝着稍稍离开城墙边缘,
贼寇方阵依旧如昨日一般顶着大盾来到来到城墙脚下,一路无视城墙上的弓箭和城中的抛石机攻击,
接着贼寇弓箭手向城墙还击,贼寇的“天残星”先登死士踩着已经铺就好的土坡登上城墙,
短时间堆砌的土坡下宽上窄,呈锥形,顶上接城的位置只能容下三人登上,可这比起云梯来登上的人就要多的多了,而且不怕被烧掉。
剩下暂时上不了城墙的贼寇都使用绳索飞爪套上城墙,如前日一般攀爬绳索蚁附而上,一时之间城墙上到处都是贼寇飞爪绳索,以及踩着土坡爬上来的先登死士。
昨夜在城墙上竖起的木栅本来是为了抵消臆想中贼寇土山的弓箭压制才树起来的,现在却成了守城将士最后的依靠,
贼寇登上城墙后先得翻过这道木栅,这样一来他们既无法攻击,又将自己的整个正面暴露给了守军,
将士们趁此机会使用长兵将贼寇挨个捅下城去。
这边桃逐兔持弓挎刀护在兰子义前面,眼见一人攀上栅栏,挽弓就是一箭,正中贼寇左眼,
贼寇捂着眼睛惨叫着向后跌落,顺着土坡滚下,沿途击翻一众贼寇,没有掉下去的贼寇则迅速填补缺口,手持短刀嚎叫着爬上木栅,
贼寇就快要攀登上木栅,蹲在女墙后面的一个战士瞅准机会,持起长枪转身一枪戳入这先登贼寇薄甲下端小腹右侧,战士手腕一拧,向后猛拉,贼寇肚子便被豁开,跟枪头搅合在一起的内脏一股脑的被拉扯出来,那贼寇吐着鲜血惨叫着跌落城墙,
这时兰子义在后面喊道:
“快用梨花枪!”
城墙边的好几个战士听命拿起梨花枪,沿着栅栏空隙伸出城头,先用枪头刺杀头贼寇,接着点燃枪身上的火药,绚丽又致命的火花从墙头迸射而出,贴近枪口的贼寇面、手、臂膀,凡是裸露的肌肤全被烧焦,尖叫着滚下土坡,后面在火花笼罩中的贼寇则被喷的睁不开眼睛,前面贼寇滚来既来不及躲也无处可躲,全都被撞下山坡。
可贼寇攻势依旧,跌落的人站起身来再次涌向城墙上的木栅,一贼寇勇猛敢战,在土坡上猛然加速起跳,爬上木栅,下一步就要翻上城墙,
木栅下一战士眼疾手快,抽刀斩断贼寇手腕,那贼寇被斩断手腕重心不稳,一下跌落,整个身子被钉穿在木栅尖端,这下逃逃不了,死又不能立即死去,只能一口一口的吐血,痛苦的尖叫声整面城墙都能听见。
兰子义按剑站在城墙上环视周围战况,贼寇刚开始堆土坡时着实把兰子义吓了一跳,
可是打起来之后兰子义才发现,土坡虽然为贼寇提供了攻城的通路,但宽度毕竟有限,能登城的贼寇只是少数,在木栅的保护下这些贼寇连城墙都摸不上就会别砍下城墙去,而那些攀登绳索攻城的贼寇费尽全力爬上城头后还要攀登栅栏,早就没劲了,全都变成了守军的活靶子,
看着城墙各处有条不紊进行防守的将士,兰子义宽慰的挂上了一丝微笑,没问题,能守住,这个样子来多少贼寇都会守住,
附近高延宗将关王刀放在一旁,拿着长槊见贼寇上来就戳,此时的高延宗也扫空了刚才的一脸阴郁,兴奋的冲着城外大笑,说道:
“妖贼,来呀!有多少就来多少,哈哈哈哈!”
贼寇虽然攻势勇猛,但却鲜有登上城墙者,
又攻了一会之后贼阵后方终于传来鸣金声,攻城贼寇弃尸无数像是退潮一样退了下去。
兰子义笑看着贼寇退兵,心想今天贼寇又百忙一场,等贼寇退了之后将这些土坡推平可要花费一番功夫,
可令兰子义没有想到的是贼寇并没有如他全面退兵,那些先登将士只是退回阵中,贼寇兵线依旧顶在城墙脚下,没有丝毫退意。
城上守军见状继续放箭还击,但大家都弄不明白贼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高延宗不顾贼寇箭雨,探头向城下张望,然后大声问兰子义:
“卫侯!贼寇这是要做什么?”
兰子义也不清楚贼寇意图,但还是要张口回话,可没等他说话,贼寇就已经回答了高延宗的问题,
之见城下贼寇弓箭手停下射击,准备片刻后换上火箭,引弓向城上落矢,
贼寇还击的箭雨和刚才的攻击别无二致,守军轻松就防御下来,但贼寇的目标显然不是守军,而是城墙上的木栅,火箭射中木栅后一点一点的引燃木头,一时间城墙处处烟火四起,
高延宗见状赶忙下令:
“快灭火!”
守城将士们听命赶紧用水灭火,
高延宗战备充足,城墙上水源充足,城下还在源源不断地运送物资,
可贼寇使用的火矢上都带火油,用水难以浇灭,有将士伸手去拔箭却被城下贼寇射中手腕臂膀。
这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在贼寇放过火矢之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起冲锋,而是从贼寇阵中走出许多重装甲士,每一个甲士对应一个土坡,开始登城。
这些甲士身材魁梧,手持一人高的巨斧,全身从头到脚被重甲裹得严严实实,内层穿着的禁军步兵重甲,重甲外面又披上其他零碎甲片,又长又重的铠甲拖在地上,整个身子没有一处露在外面,连脸上都罩着铁面。
这些人虽然动作迟缓,但却在贼寇弓箭手的掩护下一步一步坚定地踩着土坡迈向城墙,
兰子义见状大惊,喊道:
“这贼寇勇士是来斩我木栅的!”
城上守军当然知道不能放这铁塔一般的人靠近,所有弓箭都击中朝着冲上来的贼寇重甲勇士放去。
可箭矢在这不知裹了几层的甲士面前只能敲个叮磅听听响声,根本无法对甲士造成伤害,连他的速度都降不下来。
桃逐兔也瞄着最近的甲士连续放箭,先是射眼,而后射喉,但都被甲胄阻挡,
眼看着贼寇就要靠近木栅,兰子义灵光一现,喊道:
“快用火油!”
说着冲上前去拎起一个火油瓶砸到贼寇身上,其他守军见状也都拿起火油瓶朝贼寇扔去,将贼寇全身用油浇透,
接着桃逐鹿换上火箭,一发击中贼寇重甲裙摆,
火蛇在火油的助力下自下而上蔓延甲士全身,只一眨眼贼寇甲士就变成了包裹在火焰中的肉馅。
那甲士被大火侵蚀,疼的扯破嗓子惨叫,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加速冲锋,横放大斧猛然挥动,
桃逐兔见状大叫:
“少爷小心!”
说着上前将兰子义扑倒,顶上巨斧斧刃贴着两人划过,将木栅齐齐斩断,旁边几个反应慢的守军全都被这巨斧豁开胸膛。
桃逐兔翻身躺在地上,从火焰中看到了甲胄缝隙,一箭射出,在贼寇巨斧被举到半空中时将贼寇一箭封喉。
贼寇甲士这才停止动作,跪倒在城墙上,
但木栅已被切开,不光此处,城墙上到处都已被贼寇甲士登城,城下贼寇呐喊着冲上城墙。
兰子义在桃逐兔的掩护下起身后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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