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一个接一个跳进河中,楚璃不敢再停留,赶在上官烨还没恢复元气前沉进了深水里。
上官烨从没在谁手上栽那么大跟头,本想追她到底,可这时侍卫们纷纷跳水,城中河里一时喧嚣不止,哪还有刚才那个女人的影子。
“太傅您受伤了!”一名侍卫惊讶地喊道。
上官烨握着仍穿在掌心里的短簪,眉目渐深。
忍着入骨的疼痛,一字一顿:“是个女人。”
“快追!”侍卫们很快分散开来,在波光潾潾的城中河搜寻楚璃的身影。
上官烨看着手上的簪子,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色越渐惨白,簪子是普通的黄金簪,三寸左右,没有分毫赘饰,首端异常尖利,一看就是用来行凶的器具。
原本一个行刺的女人并不能让他上心多少,可是那个女人,制造了他十五岁后的第一道伤,偏偏还在她处于下风的时候。
该死的女人,她到底是谁?
楚璃水性比上官烨好,趁侍卫们蜂乱时打时间差逃出城中河,原路返回换下夜行衣,放下高挽的道姑头,恢复成原本垂落的形状,稍加打理,把湿发擦干后若无其事地往暗香艺坊方向走去。
“奴才该死啊!”
楚璃刚从一个街角转出,就被忠心耿耿的阿年认出,阿年后怕地跪在地上,揪着她的裤腿痛哭:“奴才可算找到您了,奴才还以为您让刺客抓走了呢!”
“我去抓个刺客,不用担心。”楚璃拉他起身,忽觉得鼻子发痒,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她身子娇贵,大冷天下水想必是着了凉。
阿年心疼不已,赶紧拿出藏在怀里的那壶猴儿酿:“大晚上的公主怕是染了风寒,喝点酒暖一暖吧。”
楚璃刚从上官烨手中逃出,现在还心有余悸,也没曾多想,接下阿年的酒猛灌了两口,“温和醇厚,齿有余香,好酒。”
阿年听后乐了,“您喜欢就好。”
前一句夸完酒好喝,楚璃发现这酒壶好像有点眼熟……
暗香艺坊的混乱惊动了兵马司及各署衙,官兵早把艺坊护得水泄不通,城中搜捕刺客的消息铺天盖地。
楚璃微服出宫又从艺坊失踪的事不曾声张,由上官烨亲自带领的一批侍卫紧急寻找。
被刺穿的疼痛还在提醒着上官烨城中河发生的事,历历在目,那是他多年来最大的耻辱,此时的他一改往日平和,换得满面阴郁。
他受伤的手只粗粗包扎,凶器仍固执地在手中紧攥。
当务之急是找到公主,说来奇怪,即便当时秩序散乱,也不至于有人带走楚璃而无人察觉,要不是被人掳走,那就是她擅自离开艺坊,她要做什么?
这些不是重点,眼下只要她平安就好。
脚步发虚眼光发直,楚璃停在一家紧闭的商铺门前,紧抓门上的铜环撑着不适的身体,斜月下一脸痛苦的她,像一匹茫然无措的孤狼。
上官烨带给她品尝的猴儿酿果然有问题。
阿年照顾楚璃十年从没出过差池,见楚璃异样他又急又怕,急上前扶住了她:“公主,奴才送您回宫吧。”
“来不及了。”楚璃切齿低吼,像在做极大的忍耐,那股热流不停地向她下腹涌去,片刻折腾都倍觉难熬。
上官烨那个混蛋,居然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来害她!
她一把推开阿年,烦躁无比:“你个太监又帮不了我,滚开!”
“奴才什么事都能做的,奴才……”阿年向来心思通透,咀嚼楚璃的话后突然明白,可还不等他下一步反应,又被楚璃抓住领襟拖了回去。
“我难受地很,太监……勉强用用再说。”她双颊充血胀红,原本琉璃般纯澈的眸子充满情欲和疯狂。
一向忠心耿耿的阿年身子抖如筛糠,他太监了近二十年,莫非今晚要被自家公主毁去名节!
“来人,救驾啊……”
阿年算得上俊美少年,又和楚璃常年朝夕相处,楚璃曾想过,如果他是真男人,没准早收进石榴裙下做了暗宠,这时她毒发地厉害,总不能活生生把自已憋死,随便找人睡还不如睡了阿年,熟人下手方便,又是自家奴才,还用不着事后杀人灭口。
楚璃刚按倒逆来顺受的阿年,忽听街上有人大喊:“什么人”!”
好兴致被人生生打断,楚璃霎时双眼猩红,带着邪恶杀气,直勾勾地看向来人。
一队侍卫被她的眼神吓得顿住。
在楚璃眼里,这队侍卫已没有敌友之分,不管他们是谁的人,此刻他们只剩一种身份:男人。
她挑唇一笑,那丝邪恶不可名状,让侍卫们望而却步。
一名侍卫队长认出楚璃,惊讶道:“是公主!”侍卫们听后即刻跪成两列,俯身不敢再看。
上官烨坐在马背上,当然看到了楚璃,他下马奔去,将楚璃从阿年身上拉开,从她的通红的眼睛、发绀的唇色上一眼认出她中了三生散。
这种特殊的药上官家独有。
他没时间去阻止攀上他肩膀、向他俊容露出顽舌的楚璃,怒问阿年:“发生什么事了?”
阿年颤颤地伏在地上,只好如实回道:“公主她,喝了您带去艺坊的猴儿酿。”
在酒里加三生散,始作拥者的心思不言而喻,会下这一手的,怕只有父亲上官北了。
“你们听着,”上官烨面无表情地吩咐:“刚才的事,不准泄露一个字。”
侍卫们提心吊胆地领命,阿年还跪在楚璃身旁不愿离去:上官烨打公主的主意怎么办?
上官烨忽视阿年的存在,直接越过他抱起楚璃,楚璃本能地环住男人的脖子,低喃着没人听清的话。
“上官太傅,我们一道送公主回宫吧。”阿年恳求道。
“想明天就消失,只管多嘴。”上官烨冷冷看去,不需要多余的话,没有人敢再造次。
侍卫们拖走阿年,大街瞬间进入短暂的清净,只有远处搜寻刺客的响动时而传来。
“上官烨,你轻薄我。”楚璃的手停在他健硕的胸前,享受着男人独特的刚毅之美,嘴角笑容更显得她满面春风,“与你相处七年,没想到我拿你当老师,你却想着睡我。想必这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思吧,不然你不会一直妨碍我豢养面首,今晚算是你赚了,我还是个处子。”她五味杂陈,哀凉心境溢于言表,说着便笑出了声来,“你上官烨生性风流不羁,想必侍候女人很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