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妇人们都吓坏了,这男孩的母亲冲出来,一把就捂住了这男孩的嘴。 只是嘴捂住了,男孩瞪着严冬尽目光里的仇恨,却遮挡不住,一览无遗的,让就站在严冬尽身边的管家看得心惊,自家身娇肉贵的小少爷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傅家小少爷的目光在严冬尽看来倒是一般,,两军厮杀,那些交杂着凶狠,怨毒,愤恨的疯狂目光,严冬尽看多了,这小少爷的算得上什么?
“带他回去!”莫姑太太从灵堂里跑出来大喊道。
小男孩在母亲的拖拽下挣扎着,怎么都不肯离开。
莫姑太太怒道:“你竟然如此不听话?!”
小男孩看向了莫姑太太,眼中的仇恨竟是一分都不减。
严冬尽突然就明白了什么,跟莫姑太太小声道:“他这是恨您是莫家女?”
随着傅莫两家结仇,莫姑太太在了傅家的处境就显得尴尬了,之前傅家还指望着莫姑太太能求得护国公高抬贵手,所以对莫姑太太还是尊敬有加,如今这个指望破灭之后,傅家的这些妇人们,对莫姑太太,除了大少夫人还当莫姑太太是婆婆敬着外,其他的哪个不把莫姑太太当仇人看?
“都给我滚!”莫姑太太突然就癫狂了,冲着庭院中的傅家人们大喊嚷道:“谁让你们过来的?滚!”
傅家众人被莫姑太太吓住了,不知道是谁开始往后退,大家伙儿就跟着一起往后退,庭院与廊下的台阶之间,很快出现了一大块的空地。
小男孩一口咬在母亲的手上,贵妇人吃疼之下松了手,小男孩往莫姑太太的身前冲来,嘴里嚷道:“你也坏人!”
“明少爷!”管家吓得叫了起来。
莫姑太太方才还在癫狂中,这会儿却又呆愣住了,站着一动不动,眼看着这个庶孙小蛮牛一般,冲自己奔来。
严冬尽挡在了莫姑太太的身前,抬手了一拎,将小男孩拎在了手中。
男孩的母亲在院中发出了一声尖叫。
傅家众人怕严冬尽伤到男孩儿,却又不敢上前从严冬尽的手里将人夺下来。
严冬尽扭头看莫姑太太。
莫姑太太这时泪流了满面,小孩儿能懂些什么?这是一定大人在背后说了怨恨她的话,让小孩儿给听了去。她为了这个家,被兄长逐出了母族,连莫这个姓氏都不能再缀在名字里,可到了最后,她又得到了什么?
莫姑太太在这一刻心灰意冷。
严冬尽将小男孩扔到了母亲的跟前,冷声说了一个字:“滚!”
小男孩这一下子被摔得不轻,方才的那股武勇一下子就被疼痛取代了,被母亲紧紧地抱在怀中后,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傅家人来得无声无息,走得时候却是哭声震天。
“夫人?”严冬尽喊了莫姑太太一声。
“无事,”莫姑太太抹了一把眼泪,道:“她们翻不了天。”
恨她又如何?府中的多数管事都是她从莫家带来的人,傅庸父子又都在天牢,傅家这会儿就在她的手里握着,莫姑太太看着严冬尽道:“将军帮我带句话给太后娘娘吧,傅妃娘娘真的没有害她之心,傅妃娘娘之前还道太后娘娘进宫之后,她们表姐妹可以互相扶携着在宫里过日子。”
严冬尽心中冷笑,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个妇人还要在他面前演戏,莫家的女人,是不是除了良缘之外,都是一群戏子?“知道了,”严冬尽冲莫姑太太微微躬了一下身,道:“我一定将话带到。”
严冬尽迈步往阶下走。
“送将军走啊,”莫姑太太跟傻站在一旁的管家道。
管家忙跑到严冬尽的身前,低低地哈着腰给严冬尽领路。天晋王朝文贵武贱,身为大学士府的管家,管家这辈子都没对一个武人这么恭敬过,可如今世道乱了,不再是文官治国的好世道了,乱世里武人就是爷了,管家别看只是一个下人,心里却是明白的很。
“方才那个小孩是谁?”走出了院门后,严冬尽突然出声问管家道。
管家忙道:“那是明少爷,四房的小少爷。”
莫姑太太的二子,一为长子,别一个排行老三,四房是庶出,严冬尽说:“他叫明什么?”
“严将军,”管家语带哀求地跟严冬尽道:“明少爷还他,他不懂事。”
“我知道,”严冬尽说:“他叫什么?”
“傅嗣明,”管家只得报出了自家这位小少爷的名字,随后管家就提心吊胆的等着听严冬尽说要怎么办。
严冬尽却没再说话,出走傅家的大门时,回头看了傅家的前门庭院一眼,之后才转身走了。
管家看着严冬尽骑马走了,没等到严冬尽放狠话,管家却更是心慌,扭头管家就跑来找莫姑太太。
莫姑太太坐在灵堂里,风声在堂前呼啸,这就不像是个活人待的地方。
“严冬尽走了?”莫姑太太问。
管家说:“走了,夫人,明少爷他?”
莫姑太太笑了一声,道:“他这会儿还想杀了我,为他父亲报仇呢。”
傅四老爷的尸体就在灵堂里躺着,管家打了一个寒战,也不敢往傅四老爷那里看,只可怜巴巴地说:“夫人,如今这府上要如何是好啊?”
管家不是莫姑太太从莫家带来的人,而是傅家的老仆,不过比起傅家的大小主子们,管家更有脑子,知道这会儿傅家还是得靠莫姑太太。
“只要娘娘还活着,”莫姑太太小声道:“傅家就亡不了。太后娘娘那里我再想办法跑动跑动,只要太后娘娘肯出面,老爷也许就有活路了。”
“奴才听说莫少将军不好了,”管家小心翼翼地道。
“莫桑青死了最好,”莫姑太太冷声道。
管事一噎,莫桑青是莫姑太太的侄孙啊,身为姑奶奶就这么咒自己的侄孙儿?
“正好让莫望北看清楚他父亲的嘴脸,”莫姑太太说:“等我们的这位大将军跟护国公府翻脸了,我倒要看看,我那个好兄长还怎么要朝中呼风唤雨!”
管家将头低下了,也别说护国公凉薄,他家主母又何尝不是一副凉薄的心肠?
“四房的份例减半,”莫姑太太在这时又道:“你带人去四房一趟,不该他们房里用的东西都给我收回来了。”
管家也不敢抬头看莫姑太太,低低地应声道:“是,奴才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