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其实我们到还真没有像英国人所说的那么多”亚历山大尔查科夫望着似乎只是很随意地这么一问的林海丰,也是呵呵一笑地顺嘴答到,“我们的沙皇陛下说了,现在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谁都不招惹,自己埋起头来一门心思搞经济其实就很好。”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哥尔查科夫还故作很认真地瞅着林海丰,连声地赞叹到,“还是您说的对啊,一个国家的强大不强大,在世界上说话有没有人爱听,那可不是体现在你的疆域是否辽阔,而是要看你的国库是否充盈,老百姓的口袋里鼓不鼓得起来。我们已经是彻底地看透了,即便是你的疆域再大,可穷得就差去当裤子了,照样没人拿你当回事。别的不说,看看我们与贵国之间的差别,那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随后,亚历山大哥尔查科夫又提起了在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的这段回国述职时间里,他的那些切身感受。
亚历山大尔查科夫告诉林海丰,虽然国内的很多新鲜事情都是经由他的手才逐步得以实现的,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国内刮起的“中国风”居然会是这么的强烈,这么的火爆。
一听说他回来,那些亲朋好友,甚至连那些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还有一些过去根本早就断了联系的人,都一窝蜂地纷纷地找上他的门来,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希望他能将他们的子女带去中国“深造”的且不说各地风起云涌的“中国私塾”也不论,就连他的沙皇陛下最后都实在无法忍耐得住手下一班大臣们的软磨硬泡,不得不以法律的形式下令,凡俄国境内的学校,无论大中小学,无论私立还是公立,无论你培养的是民用还是军用的人才,总之一句话,哪怕你培养出来的学生离开校门之后就一脑袋扎进大山沟子里,不要说是将来去不去中国怕连俄国的国土都走不全几分之几的人也必须统统都要自小学一入学开始,学习中文。
这道法令一下,真是万民欢腾,在去年俄国国内大中专院校录取新生的时候,各大中专院校是率先应声而动试中文。虽然考卷出的很简单,虽然考生们的考试结果显而易见地也不会有多么好计闭着眼睛涂抹答案的不是百分之百也得是百分之九十九,但是,规矩毕竟是出来了。
而更有甚,按照俄国人宗教信仰,他亚历山大尔查科夫回国之际正好赶上了俄国的传统民族节日,即每年西历(同太平天国的天历相同一月七日圣诞节有一月十四日的新年(东正教新年。
以往的这两节日,在俄国那都是相当地热闹和隆重阖家团圆的人们要通过圣诞节来纪念主耶的降生,要在新年到来之际各种喜庆的方式来辞旧迎新。
尤其是俄国的新年,又“瓦西里节”信仰东正教的俄国人中,由于瓦西里神被认为是“猪神”,所以,“瓦西里节”也就还有了一个“猪节”的名号。
既是“猪节”,按照俄国人的传统自然就要吃烤乳猪,这是新年必不可少的一道大菜。“猪节”的头一天的夜晚,也叫“除夕夜”,同时又称为是玛拉尼娅节,或是瓦西里之夜,甭管叫什么,必定是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吃着烤乳猪,喝着烈酒,其乐融融。
当然。“猪节”过后。还有欢呼春回大地。物复苏。同时也是梦幻中地“耶复活了”地复活节。
可以说。俄国整个一月。那都沉浸在一派地喜气之中。
然而。阔别祖国已经六年多之久地亚历山大尔查科夫。在一八六六年地一月。感受到地却并非如此。
当然。不管是圣诞节、猪节还是复活节。那总还是要过地。可问题是。在这所有地这些节日之中。除去他们这样地中老年人还是在一如既往地忙乎和折腾着欢庆之外。再就是他们地沙皇陛下也还照旧地举行了一个大型地与民同乐地宫廷盛宴。至于眼下地年轻人们。似乎根本就不拿节日当回事。
除去上不起学地和文盲。不论是在贵族还是在贫民地家中。也不管是在校地学生。还是早已进了社会闯荡地年轻人们。几乎无一例外都在紧张地利用这段难得地空闲时间。有钱地去中国人开办地“礼学学堂”补习。没钱地则躲在家中地一隅。苦读中文、钻研礼学。
就连亚历山大尔查科夫自己。这些节日哪一个也都没过好。别地都不多说。单单那个除夕夜。他地家里就涌来了不请自到地几十口子来自各个亲朋好友地儿子、女儿、姑爷、侄子、
类的人,这些人可不是来吃喝他的,而是没完没了:教中文,探讨礼学。
亚历山大尔查科夫烦,简直烦到了家。不过,完事以后仔细一想,他还曾有过那么一些的欣喜,好啊,毕竟晚辈们都知道主动地学习了,只有学好中文和礼法,才能更好地为帝国服务不是。
可是,等到一月过去了,刚刚进入到二月的第一天,亚历山大尔查科夫就感觉蛮不是那么一回子事了。
当时外面是啥情况他还不怎么了解,但至少是在他的家里,在那些实在亲戚们的一再请教中,他明白了这么一回事。
先是他的几个儿女一大早起来就不停喊着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还缠着他晚饭前必须要按照礼法,先搞个隆重的“祭灶仪式”,然后要求家里的佣人们从第二天开始,就续不断地预备“除夕”和“春节”的一应食品。
儿女们总算走可随后,亲戚们又后脚踏前脚的紧跟着来了,问题都是一个,万能的主啊,告诉我们“腊月二十三”“除夕”“春节”到底都该怎么过吧!
亚历山大尔查科夫茫了,他在中国呆了六年多,早就成了一个中国通,当然他也就不单单是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还应太平天国政府之邀,不止一次地一起欢度过这些节日。
他茫然的是,便自己已经对中国的文化是那么的熟悉,那他也不会时时刻刻地记着这些别人的、与自己毫无任何关系的节日,可怎么现在国内的年轻人却会比他还更“中国”了呢?
其实,等他一走出家门,他还会更茫然,更哭笑不得。
如的彼得堡,商家店铺所销售的,铺天盖地都是只有在中国才有的,那种迎接农历年的各种物什,商家店铺的火爆,更是远非一月前的本国节庆所能比拟。
而到了一八六六年二月八日晚,不是彼得堡,俄国所有的大中小城市基本上都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所笼罩。
有钱人家的大门口,那更是亮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至于门神、福字、春联、窗花等等的物件,绝对都是一样不少。
而没钱的人家,怎么也得在自己家的门口、窗户上,弄上一副对联,讨换上一个福字,弄个带“牛”的窗花。如果再穷些的,则干脆就连红纸都省了,直接找个会写中文的“先生”,在门板写上一个或许歪歪扭扭、既不规矩、也更谈不上好看的“牛”字……
亚历山大哥尔查科夫还告诉林海丰,以往在他们这些出去做公使的俄国人的心目当中,顶数驻节英国、法兰西及美利坚这三家的公使地位最尊贵,也更为别人所艳羡和眼红。所以,最初他的沙皇陛下把他从巴黎撤回,又改派到北京来的时候,虽然他的沙皇私下里答应给他的待遇要远远地超过他在法兰西的任上,但是,他还是很郁闷。
因为他实在是担心过去的同行们会暗暗地嘲笑自己。要知道,在俄国的外交界过去毕竟曾经流传着这样的一句最经典的话,同中国人搞外交,需要的不是一个博学多才的外交官,而是一条会咬人的狗就足以。
可这次一回去之后,他才觉自己来北京任公使那简直是太值得了。在这里,他不仅得到了太平天国政府和人民的应有的尊重,学到了许多过去难以学到的东西,还在无形之中给自己增添了莫大的荣誉。
有一次,他的沙皇陛下曾私下征询他的意见,问他是否愿意留在国内暂时协助外交大臣工作,或许一段时间之后,他就可以胜任主持俄国的整个外交大任。但是,出于对俄国大局的考虑,他当时就表示了,他不想接受沙皇陛下的这个建议,而是要继续回到中国,为中俄两国之间的友好协作再努把力。
可不知怎么的,第二天,居然就有他即将就任外交大臣,驻华公使出现空缺的传言散布的到处都是。
于是,不仅他的沙皇陛下顿时又为此而难受了许多天,就是他自己也被一些打破头也要挤到驻华公使位置上去外交同行们折腾的够呛,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白,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推荐。
这一出笑话,最后还是随着他的沙皇陛下连续几次在公开的场合进行了辟谣,才得以收场。
亚历山大尔查科夫最后总结到,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利益和金钱惹得祸。如果太平天国还是像从前的“大清”殖民时那么穷,那么窝囊,那么被外人瞧不起,谁还折腾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