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
叶凝自那竹屋之中缓缓推门而出,时至现在,其周身之气机已经圆融无碍,那澄澈的眸子向外微微一扫。
下一刻,一步迈出,他便来到了苏道标与歧晖二人的身边,扬手示意:“师尊,师兄。”
“嗯。青玄……为师昔日收你为徒时便知道,你是天生的道子,天生向道之人,自幼早慧,非是凡人,未来必能做下一番经天纬地的功业!”
苏道标拂了拂自己那乌黑的长须,他只是轻轻一望,立身于天人境界的他,便立刻发现较之于以往,叶凝在心灵和境界上的蜕变。
“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苏道标极度满意的叹道。
“但为师还是想不到,不过区区双十年华,你竟不但走到这一步踏入了阳神之境,更是在道业上面有着这番境地,就连为师之所以能成道,都是倚靠于你……”
“师尊何出此言。”
叶凝这幅相貌虽比不上潘安、宋玉之流,却也称得上是英俊二字,此刻随着他修为境界和武功的提升,如今只是唇角微笑。
却是将他的容颜和魅力再次提升了一个层次——所谓上善若水者,水柔而韧,不外如是!
“若非师兄昔日收养,师尊当年倾心教导,弟子虽有微末小智,可又如何能修得今日这般功果,于行走江湖之际接连得下这些机缘?此之种种,皆发于前因。
师尊能成道,自是师尊之能,弟子所能做的,不过是为师尊察缺补漏罢,着实不足为道。”
歧晖摇了摇头不赞同的道,“小师弟勿要如此,师尊能成道,第一自然是师尊才华高绝,钟天地气运,不过除此之外……
自然就是师弟你的功劳了……你师兄我才是没什么本事,全靠躺在功劳簿上吃你和师尊带来的红利。”
苏道标微微颔首,表示对歧晖前半段话的认可,至于他的后半段话,苏道标却只是付之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事情放在心中即可,无需说出!
“行了,你们三个歪歪叽叽的,到底有没玩完啊。”
另一边面色红润的严达老道士不耐烦的收起长剑,他这三年仿佛是逆生长一般,愈发的……有活力了!
“你们两个小辈,该去哪就去哪,别在这里挡着你师叔我。”严达老道一跃而起,就是眨眼间便从六、七丈外来到了苏道标的身边。
他拉着苏道标的道衣长袖,好似小孩一般欣喜与渴望,“师兄,你再和我说说天人之道,说说你是怎么踏入这一步的,在突破时又有着哪些感受……”
对于自身踏入天人之道的种种感受,这本是隐秘至极的东西,诸多前人踏入此等境界,哪怕是告知自己的亲传弟子,也往往玄之又玄,引经据点。
为的就是不让他人窥破自己的武学根本奥秘。
但时至现在,当年互相扶持、振兴楼观道的田谷十老,如今除却严达和苏道标之外,其他人人在近些年来早已一一撒手人寰……
在岁月这把无情大刀下,二人彼此之间的关系倒是愈发亲近。
因此苏道标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便没有说什么,他也是一个潜心向道的道人,而且曾经被困在天人之道前十数年,自然知道自家师弟此刻心中的想法。
因此他稍稍思索了片刻后,便将自己近些年来的历程和变化,向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师弟与战友缓缓道来。
……
“对了师兄,我这几年一直在闭关修炼,却是不知石龙和鲁师近些年来如何了,还望师兄告知。”
一旁望着苏道标和严达叙述天人之道的叶凝与歧晖,在这个时候却是互相交谈起来。
苏道标此番叙说的天人奥秘虽是道家至理,但在场的这二人却几乎同样的,听若未闻。
只因苏道标此时所讲的这一段感悟,乃是大宗师巅峰到天人境界的种种奥秘,在这一段感悟上,苏道标个人的痕迹实在太重,贸然听之行之,对有志大道的二人而言,并无太大的好处。 Wшw☢ тt kān☢ C 〇
严达老道之所以听到如此如饥似渴,一个是因为苏道标确实非常熟悉他,因此在他缓缓讲述之中,也是渐渐的将“这段感悟的主角”向着严达偏移。
再则就是他毕竟已经很老了,即便是有着邪帝舍利内的元精相助,可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想将要踏入天人大道,其机会实在太小,因此这段感悟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而歧晖与叶凝,则不然。
……
歧晖望了一眼苏道标和严达,随后温声道:“师弟你眼光真不错,石龙道心道性都是上乘,虽然前半生蹉跎,但未来之成就,却未必在我之下。”
叶凝一怔,他倒是没想到,自家这个心气极高的师兄,居然会对石龙有这么高的评价。
见得自家小师弟一脸诧异,歧晖哑然笑道,“师弟你却是不知,除了如你这等妖孽奇才外,咱们道门中人其实很少有那种在前半生就光耀世间的弟子,
石龙虽然前半生浮沉蹉跎,但却已经磨砺了出了一颗道心,以后再经过一番打磨,却是更易悟透虚妄二执,斩断俗缘,一心求道。”
闻言,叶凝稍一琢磨,似乎倒还真是这样,好像一些传说之中的道祖仙人,基本上都是半路出家,大器晚成……
至于自己,不说也罢!
“师兄,那鲁师呢,鲁师这些年来可有所获?”
自鲁妙子真正拜入楼观门下之后,叶凝二话不说便给了他一张地图,请鲁庙子为他寻找惊雁宫战神殿。
基于这个时代并没有留马平原和千里岗这两个地名,叶凝只好用笨办法,根据原著中曾经提到过蒙古一万大军疾行三日三夜从汴梁赶到惊雁宫。
再结合汴梁的位置和大军的行走速度,叶凝又花费了一番功夫这才确定了惊雁宫的大体范围,只是这范围仍是极大,
再兼之惊雁宫的特殊性,更是极难寻找,无奈之下,叶凝只好将之拜托给了鲁妙子。
“你自己画的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哪有那么简单。”
歧晖收起楼观道再得一“道种”之材的喜悦,摇摇头无语的道,“话说这惊雁宫是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关注?”
叶凝也没有太过失望,他自己在地图上画的圈,他自己自然清楚,当下他理了理思绪,沉声道:
“惊雁宫是一座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秘建筑,年代极其久远,据传乃是我道门先贤广成子证道之所,藏有传说中四大奇书之首的战神图录,以及破碎虚空之秘。”
“嗯?”
歧晖瞪大了眼睛,不,不只是歧晖,此刻甚至连苏道标和严达都不由雄躯威震,用震惊至极的目光,带着浓浓疑惑望向叶凝。
待见他微微颔首以示所言非虚后,歧晖更是忍不住摇头叹道:“你小子知道的好东西还真不少,而且……还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自家师弟的信誉,自然是有保障的,再加上他前次出山后,回来时所带着的收获,更是令其人在诧异之余,心下却是忍不住生起丝丝相信之心。
叶凝笑了笑,歧晖等话语自然落在了他的耳中,但他却并未回答,也无需回答。
真要说起来,他为什么知道这个消息……他还真说不清楚!
………………
数日后。
歧晖一身紫金道袍,在数位白须白发、面授红润的老道士的簇拥下,神色肃穆庄严,不疾不徐的从龙涎谷而出,向着谷外的玄都观一步步行去。
他们刚刚来到道观门口,一个身穿绛纱单衣,白袜乌鞋,在单衣内襟领上衬半圆形的硬衬雍领,头戴七旒三串的冠冕的中年男子,就不顾诸多道人拦阻,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歧真人啊,你总算来了,你可是让崔某好等,这要是耽误了皇上大事,我就算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那人拉着歧晖的手高声动苦。
此人姓崔,名凤举,乃是隋炀帝派遣而来的礼部官员,专司迎奉各道家高人之事。
歧晖拉开了崔凤举的手,哈哈笑道:“崔大人你不必心急,贫道这不是来了吗!吾师尚在闭关修行,一时半刻无法出关接驾,崔大人若要有要事,可直接告知贫道。”
“这……哎,好吧!”
崔凤举微一犹豫,可当他看着歧晖那坚定的表情,最终局促了片刻后,还是应了下来。“楼观道士,歧晖接旨……”
崔凤举从香盒之中取出圣旨,揭开一层层的包裹,看着已经摆出香案,低头行礼的歧晖,他缓缓将圣旨打开,沉声开口说道。
“门下:
“朕钦承命历,思惠黎元……严祀事以拳神祗……肃清醮于斋坛,天垂宝篆,衹膺录见,射受丹书……探微言于六籍之中,将兴起于斯文,爰缅怀于……
朕闻“仙都”终南有天人出,公正无私,至真至圣,利国惠人,多行善举,其德行圆满、功德无量,天下景仰,当受“隐仙显化元妙至仁济世真君”之位,为一国之师,执掌道佛二门!
斯有小国之民傅彩林,不尊王化,屡抗天兵,自号天下第一剑客,蝼蚁之心,夜郎自大,然其刺王杀架,无恶不作,愿国师取其之头为祭,以祀神明,祈寿延康……
即刻施行!
大业一十二年四月六日。
中书令臣卢光宣
中书侍郎臣郑荣奉
中书舍人臣崔凤举行
奉敕如右,牒到奉行。
大业一十二年四月六日。
侍中臣李塨
黄门侍郎巨裴矩
给事中巨王烨”
歧晖闻得此言,顿时连连行礼,他双手高举过头,感受着绣着五爪神龙的明黄圣旨落入自己的手掌,歧晖面色红润,声音宏大欣喜:
“吾皇圣明,臣,歧晖,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