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血影剑一般的眉毛一扬,他是心高气傲、杀伐果断之辈,但是不蠢,眼见那体型格外高大壮硕的家伙心头就是一沉。
那巨人一般的莽汉有着一对绿豆大小的细眼,眨巴个不停,一看便知有问题。
血影沉住气,转身询问身后的血衣同门:“发生了什么?”
血衣门就有一个手下凑过来低声说:“主上,这几个疯子一入流云宗就奔我们杀了过来,说是我们盗取了他们一件绝品的法器,且击伤了他们一个手下。”
二人窃窃私语,那身材足有三丈开外的巨汉便又扯着破风箱似的嗓门大吼:“老大,你看,那小子心虚了,二人跟娘们似的咬耳朵,定然是想黑了我等的绝品法器,老大,这破事不能忍耐啊,兄弟们,剁了他们。”
巨汉这一声大吼,隐约如雷霆震惊,身后的同伴都是散修中极为厉害的人物,一个个都是阴玄中后期的修为,性子跋扈惯了,当即一声怒吼,拔出手中的法器就要冲过去搏命。
血影眉目一沉,一股戾气形若实质的扩散而出,血色光气冲天而起,隐约汇聚成一头狰狞的独角赤虎,笼罩方圆五百丈,气势雄浑沉厚,且杀气斑斓。
众多散修微微一惊,都是识货的人,“半步神通”的家伙不好惹,即便是他们一行人,也唯有领头的八大供奉之一的‘断魂刀’左天奴初入此境,但便是左天奴一人,足以横扫大半手下。
血影适时的催发真气顿时震慑住了止戈派一方,他的意思倒也清楚,震慑住对方,毕竟此来是寻流云宗麻烦的,要是和一些阿猫阿狗动上手,那便大大的不值得了。
“说我手下夺取你们的绝品法器,哼,无稽之谈,本人乃玄道十门之一的血衣门少门主,我可以告诉尔等,绝无此事,你们一帮散修莫要生事,断了自己的生路。”血影语气低沉,一对眼厉射过止戈派众人,仿似刀片似的在众人心头剐过,生疼无比。
强大绝伦的实力配以血衣门的盛名,料来这些散修也该适可而止了。
不料这些散修只是眉头一皱,反而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那笑意中蕴藏的东西很多,但有一样尤其浓烈,那样的东西在他眼中经常出现,便是疯狂的战意。
这些散修不简单,血影心头一惊。
那领头的汉子,一个有着方形面孔的男子冷笑一声,周身罡气崩裂,如雷霆催发,一道笔直的气柱冲天而起,于虚空中化作一把五百丈的巨大金刀,横扫一切,与血影的独角火虎隐约平分对峙,他负着手,冷然一笑:“血衣门很了不起么?小的们,告诉他们,我们是什么人?”
身后一众大汉声嘶力竭的大吼:“止戈天下,唯我不败。”
于是左天奴便冷笑昂然抬头,以比血影更加傲慢的姿态说道:“你也看见了,我们是止戈派,未尝一败的止戈派,你狂,我们比你们更狂,二世祖,拿你老子的宗门来压人不是不可以,但也要看是谁?”
止戈派,散修三大势力之一,论实力不逊色于血衣门,且疯狂嗜杀,一意要搏上位的散修大派。
“竟碰上了这群疯狗。”血影隐约觉得不对劲,在流云宗的地盘上碰到了止戈派,还引起莫须有的冲突,是巧合还是蓄意安排?血影有些焦躁,扭头一看,易流云正带着一帮流云宗的弟子站在不远处,手中捧着归气糕与醒魂茶,看戏似的望着两帮人,还不时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血影恨不能上去一拳将流云宗的家伙轰成稀巴烂。
不过他到底乃是大宗少主,不是止戈派的那些疯狗可比的,勉强压住怒气,沉声问道:“本少主说了,东西我们没拿,你们别到处诬陷他人。”
不想左天奴当即追问:“若抢了如何!”
“如何?”血影冷笑一声,“若能说出是何人抢了,有证据,本少主自然认了,若没有?哼,你便等着收尸吧。”
血影声色冷厉,有意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虚空之上的云霄。
左天奴冷笑一声,当即拍了拍巴掌,身后的便有两个人搀扶了一个面有刀疤脸色苍白的汉子走了出来,大汉在左天奴的示意下勉强伸出手臂,指了下血衣门中的一个人,虚弱的说道:“左供奉,就是此人,我探查流云宗虚实时碰上刺人,被他暗中偷袭击伤,夺去了我的空间袋,那里面,有小的前日送与供奉的一把绝品法器,本是供奉怕我孤身赴险赐予我防身一用,不想……。”
汉子颓然低头,一脸沮丧。
“刀疤,不是你的错,被人暗中偷袭难免的。”左天奴面色清冷,指着刀疤指正的人朝着血影说道:“二世祖,现在该当如何?”
血影眉头一皱,转过来一看,那人正是赤鹰,便问道:“赤鹰,你到底做没做?”
赤鹰也是一头雾水,“没有,少门柱,绝无此事!”
“那便将你的空间戒指解开与大家一看,可有一件绝品的法器藏于其中!”左天奴厉声喝道。
“不错,既然此事有损我玄道正义,说不得,该给大家一个公道,到底是谁说谎?我流云宗秉承正义,决不姑息!”当此时刻,易流云很是正气凛然的站了出来。
血衣门都是戾气之辈,那赤鹰本就没做,又被人诬陷,当即大怒,将怀中的空间袋敞开一看,霎那间,一道黑红的光气冲天而起,无比璀璨。
竟是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刀,刀身如淬黑焰,戾气极重,隐约间,流云宗半边天幕都被其黑焰烧灼,若诡异火海。
火海中,一头肋生白骨双翅的巨鹰游荡其中,一对冷厉的鹰眼扫视四野,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收魂使者。
“绝品法器!”流云宗的人很适时的大喝出声,一个个义愤填膺,好像那刀是夺自他们流云宗的一般。
“怎么回事?”血影情知不妙,当即转身询问赤鹰。
赤鹰象个木桩似的拄在当场,皱眉低语:“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你到底做了没有?”血影一把揪住赤鹰的衣领,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
“少门主,属下怎么瞒骗于你?”赤鹰大急,旋即皱着眉说:“我在流云宗没惊动任何人,不过回来的途中碰上了一个年轻的和尚,被他撞了一下。”
“和尚?东方修玄界,唯有位处极西的白龙寺才有禅修,流云宗哪来的和尚?”血影虽然不信赤鹰会抢来一把绝品法器,但理由太过牵强。
这个时候,止戈派群情汹涌,那最先出声大骂的巨汉更是跳起来咆哮:“干你亲娘,血衣门的杂种们,可是欺负我们散修,竟然拿向来不参与玄门争斗中的禅修来唬弄我们,你真当老子们都是任你们捏弄的软娘们么?老大,我要和他拼了。”
大汉说着就从背后取出一方龟壳似的大盾,咆哮着催使罡气就要冲过去。
可此时,左天奴却拦住他,冷冷的问道:“二世祖,交出打伤我兄弟的家伙,还了绝品法器,这事就此作罢,否则,别怪我们不给你血衣门的面子。”
说话间,左天奴也抬眼看了一下虚空之上的九霄云端。
血影却忽然将揪住赤鹰衣领的手一松,转过身,冷然一笑:“交人?做梦吧你,本少主的手下分明是被人诬陷的,何况便是抢了,你又能如何?”
他乃是堂堂玄道十门的血衣门少主之一,当此之时,又怎可能屈服于一个乌合之众的散修门派?
有些事,便是错了,也是退不得的。
左天奴也是双眼一眯,冷冷的说道:“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下一瞬,左天奴蓦然闪出一道残影,两千九百分之一个呼吸间隙,手中一把火红的绝品法刀祭出,蓦然斩杀向血影的人头,他乃是散修,寿元八百七十,其中有七百五十年都在杀戮中度过,一刀一血的拼至于如今的“半步神通”之境,杀戮经验实在是丰富无比,知道先发制人的重要。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班虎狼之辈更是大吼着擎出法器,冲向血衣门的弟子。
一场大战,顿时爆发。
有人争斗,有人便看戏。
血衣门与止戈派如两道激流撞在一处之时,流云宗的家伙们很是识趣的后退,然后结成一个有效的防御符阵,开始认真的看戏,不过这些家伙看戏之余,并不谈笑风生,而是仔细的观察场中厮杀双方的功法与战斗特点,仔细的分析与学习,对经历过遮天城洗劫后侥幸生存下来的他们而言,早已没有了名门大宗的纨绔之风,务实且有效的吸收一切有可能让他们增加实力的方式。
观战,无疑是一种很好学习方式。
不过,也全然不是没有人悠闲自如,比如易流云,他已经吞吃了十块归气糕,这些归气糕都是限量版,与众不同,加了不少俗世的甜料,所以吃起来更加香甜,当血衣门与止戈派厮杀在一起时,他的胃口就开始变的很好了。
“老大,一切都按你的计划进行啊,果然神机妙算。”小胖子李开银凑过来低声笑言,在他看来,这些厮杀的家伙不啻于一大笔资源,他已经开始幻想不久之后清扫战场的收获了。
易流云却瞪了他一眼,“噤声,不知道老家伙们都在上面看着么?”
说话间易流云抬眼看了一下虚空之上的九霄云端,无声的一笑,“虽然下面还有场苦战,不过,我想我今天的胃口会很好的。”
说着,他又吞下了第十一块归气糕,就仿佛将血衣门的来敌都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