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师向无缺带来的好处是巨大且惊人的,锻造一件玄器的时间也许要耗费数十年的光景,但那大多是缘于取材与器灵摄取的困难,真正锻造玄器的时间也不过只是一年光阴罢了,但即便是这一个环节也是繁复且耗费心神的,有了易流云的龙蛇变之气相助,鬼师分解玄器容易的很,他目前所做的大多是将材料分类以及禁锢各类威猛的器灵。
此时,易流云得自羽蛇的仙神禁锢符箓功法又产生了大用,将一众器灵压制的死死的。
向无缺在分类材料时,自然不能缺少弟子的伺候,这些弟子大多是李开银精心塞选的具有锻造天赋的散修弟子,三个一组进来伺候老头,提老头去除一些铁矿的杂质或者描绘一些玄器式样的蓝图。
向无缺身为东方修玄界的锻造大宗师,眼力是极高的,这些弟子稍有不满意便会被其呵斥,无论是对于法器样式的绘画还是锻造时的节奏与落点,向无缺的要求都几近挑剔。
这也让这些自诩出色散修们如坠迷雾。他们从来只知晓锻造器皿,但对于绘画以及锻造时的节奏与落点全然不知,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些要求实在是与锻造没有太大关联。
此事传到易流云耳中,却是心领神会,他即刻让李开银去一些尘俗的王朝中,寻找一些大画师对这些散修们进行授学,向无缺让这些家伙绘画的本意是知晓如何才能制出最合理的法器来,一件法器,样式是否合理科学一样很重要,绘画的精准会让这些散修未曾锻造时便心中有谱,从而不会于锻造的过程中轻易变形。
有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至于锻造时的落点和节奏更是一门学问,锻造是一门极为辛苦的活,很多时候,锻造一枚合格的法器甚至需要数年光阴,以自身凝练出的魂火烧灼铁矿,再以工具锻造捶打,气力是必不可少的,但比气力更为重要的是如何让气息变得悠远,最简单的比方,你辛苦锻造了大半年,一件法器即将成型了,此时你只需一锤就能定音,但可惜的是,你却偏生没了力气,这个时候怎么办?
很多时候,一气呵成的锻造远比停下来再续上的品质更高。
因此,掌控好落点和节奏就让锻造师的气息更加悠长深远,比如向无缺,便能够落锤百年而气息不断,这足够保证锻造任何玄器而不会中途因为气力衰竭而停止。
散修们起初并不明白,但不过短短月余,就开始领悟其中的奥妙,锻造是一门博大却又耗时长久的事,散修们不会因为一月的教诲就能产生翻天覆地的蜕变,但一些基础的要领却已然深入骨髓,这对他们日后创作的器皿好处是潜移默化且巨大的,假以时日,就会显示出非凡的效果。
玄战依然在持续。
此时的易流云大多蜇居在吞龙城内,悉心调养五行灵气,凝结玄胎是一门时日长久的事,急躁不得,一般而言,易流云会在凝结玄胎之余前往阴阳铜镜的幻域内找血女王寻一下开心,肉身的惩罚是有必要的,至少目前看来,易流云没有停下来的意愿。
一连三个月下来,止戈派在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无量气宗的地盘,而至于器宗的逼婚,易流云反正赖在吞龙城不出,以参破神通法境为借口拖延,反正拖的一刻是一刻,好在器宗的曾龙也并不急于将这场婚事办成,总的来说,易流云还不至于被逼离家出走。
可悠闲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易流云在闭关调教血女王之余,忽然听闻止戈派出了一场极大的败阵,其中两位神通法境的副门主被诛杀,甚至于五个阴玄后期的高手也一并被抹去。
这是一场足以改变目前战局的胜负。
易流云大惊,破关而出之后,又听闻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鹤清尘也被击伤,且伤势不轻,如今正在鱼龙城内调养,生死未卜。
易流云急匆匆的赶至鱼龙城,鱼龙城如今大力改革,城内已然划出了一大片山脉专门用作调养伤员,易流云赶赴其上,发现鹤清尘正躺在一处温润玉床上,床下是四溢的浓郁灵气,正源源不断的涌向闭目而躺的鹤清尘体魄之上。
鹤清尘伤的不轻,整个人面色一片惨青,体魄之上伤痕密布,就连那一把绝品法弓也被划出了许多伤痕,其中器灵也是奄奄一息。
由此可见此战之惨烈。
易流云一步纵至鹤清尘身边,沉声问道:“鹤兄,谁将你伤成这样?”
鹤清尘勉强睁开双眼,虚弱的一笑,“流云,我负你厚望了。”
易流云沉声说道:“你且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我替你报仇。”
鹤清尘仔细想了想,说道:“伤我的人是一个力士,使用的却是下品玄器,如果我没有猜错,此人的修为应该是在神通法境,但初入境界不久,极为厉害,他一个人杀上止戈派最重要的铁矿资源处‘流火山’,我当时并不在那里,但接到求援的消息就赶过去了,当时就看见那个家伙一人站在血肉尸骨堆彻成的小山之上,一招之间便将我击败,流云,这个人很不好对付。”
“神通法境?会有这样的家伙杀上门来?无量气宗的高手大半都被止戈上人锁定了啊。”易流云轻轻皱眉。
鹤清尘咳嗽一声回道:“流云,这件事并不简单,对方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而且,击伤我之后,那家伙只留下一句话,说是下一个目标就是攻击鱼龙城于止戈派的产地‘藏药山’,这样有针对性的攻击,不是针对止戈派,而是针对你啊。”
“原来如此。”易流云若有所思的点头,旋即神色一震,“不好,看来怜花有麻烦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与此同时,鱼龙城的一处药物种植之地“藏药山”,怜花正盘踞于山顶,眯眼看着满山种植的草药,心神一片安怡。
他修行的法门乃是禅门杀气极重的一个上古分支,杀生宗,以雷霆手段行菩萨心肠,作为杀生宗的传人在当下的禅门很不受待见,禅门七十二法门,唯独这杀生宗最受冷落,以至于他的师尊受伤多年,一直得不到医治,于是怜花修行杀生法门之余,还致力钻研丹药一道,过往,他必须杀伐他人,抢劫别人的财物才能够购买各种原料制成丹药让其师尊服用,如今好了,跟着易流云在鱼龙城打拼两年,如今他拥有了这一处方圆数里的药山,虽然药山的拥有权不属于他,但每年出产的药物他却占有两成。
除却两成的收益之外,怜花还拥有药山的一小块地方,方圆百丈,都是种植他需要试验的草药,拥有灵脉的药山不好找,这一处药山也是无量气宗麾下仅有的三处灵脉药山之一,除了归寂,此处最大,但却在玄战最早之时便被止戈派给夺去了,拥有灵脉的药山怜花就能花大价钱购买一袭上千年的药物移植于此,尔后不断的试验培炼,相信最终一定能够研制出让师尊旧伤尽愈的草药来。
药山的香味浓郁,在旁人闻来并好受,可在怜花看来,这无疑是世上最动人的香味之一。
但很快,怜花悠然自得的心情便被打破。
极远处,有一朵金色的狂云席卷而至,不过一个瞬息之间,就从千万丈之遥闪烁至‘藏药山’之前,‘藏药山’乃是鱼龙城的产地,易流云极为看重,因此也布下了重兵把守,仅仅阴玄中期高手便有十人。
只可惜,那一朵金色狂云席卷之时,十个阴玄中期高手冲入其中,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呵斥,便无声无息的于金色的狂云之中消失。
怜花的眼瞳微微一紧。
金色的狂云落地,化作一个身材魁梧的金发大汉,毛发蜷曲如卷,身上披拂了一件紫金色的铠甲,那铠甲是敞开的,护甲垂落在腰间,大汉裸露的胸膛之上刻了一头张扬的猛狮,其实他本人也象极了一头胸狮,在大汉的背后,还有一把金色的长斧绑缚。
“你便是那个鱼龙城的秃驴?小子,滚下来,给爷爷磕三个响头,就放你一条生路。”大汉咧嘴一笑,狰狞狂傲。
怜花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绝难善了,淡然一笑:“想让小僧给你磕头超度?没有问题,但至少也得等你躺在地上往生极乐净土才成。”
“极乐净土?那都是秃驴瞎掰的地方,小秃驴,敢跟老子顶嘴,有种。”
金发大汉仰头一笑,一步踏出,这一步踏伐的极有力量,脚下地面顿时如同软泥般深深塌陷,而剧烈震颤的气波犹如有形的气旋一般四散扩溢,霎那间,整座山峦都轰然震颤鸣动,仿似要崩塌了似的。
怜花大怒,他眼看着无数成型的玄药被这一股蛮横的巨力所毁,无数的药物跳脱而出,生机断逝,惊怒之余,他当即施展出全力,要稳固住崩颤的山峦大地,但就在此时,那沉躯下伏的金发大汉蓦然爆喝一声,整个人如同一尊炸裂的金色光影,凄厉的撕破开虚空气流,如一尊怒射的炮弹般狠狠的撞向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