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显然是这条山脉的最高点,身后是悬崖,身前是茂密的丛林,伴有足可撑天的大树林立,而此时青绿的草地上,一片肢离破碎的血腥,天空还是一样的明亮,柔和的阳光自天际处洒落下来,明明该是温暖宜人,却显得极为阴郁,而阴郁血腥的环境中,云初和景元桀却好似另一个天地。
景元桀看着云初此时气怒至极的模样,看着她因为气怒而轻颤的睫毛,却是轻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抚着云初的秀发,“速战速决。”
“你这是在拿你的生命开玩笑。”云初不妥协,眸光喷火。
景元桀一向敛气收息,就算是她与他如此亲近,都不一定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可是此时,她很清楚的感知到,景元桀的呼吸,很重,面色,也越来越白,白得让她心痛,而白的同时眼底深处,却是火光一现,透着阴森的又近乎妖冶的红光。
“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而这时,景元桀却已经不容云初反对的直拉搂紧了她的腰,作势就要腾空而起。
“景元桀,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云初突然明白过了什么,开口道,说话间,故意不去看景元桀骜时那难看的面色。
景元桀没说话,风声呼呼中,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云初穿树过林。
“上次在大晋边境遇到了鬼人……”到底是敌不过云初的眼神,景元桀道。
不过一语,就足够让云初明白,既而,面色一紧,“那不是墨阎阎的罗妖所养,而罗妖不是早就被你驱离大晋了?”
“罗妖和班茵只是这一代墨阎阁的阁主而已,还有其他……”景元桀的声息越来越重,每说一句话,似乎,眼底都更血红一分。
“罗妖和班茵好像和我娘……也有些揪扯不清的关系……”云初话至此又是一叹,“算了,如果能平安直离开这里,一定要问问。”
“一定能平安离开这里。”景元桀肯定。
肯定个鬼啊,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糟糕样。
云初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云王妃……”景元桀的眸光深了深。
“我娘怎么了?”云初以当即问道。
景元桀摇摇头,“记忆里只见过一面,不能妄自揣言。”
“那你还说个毛线啊。”云初有些气恼。
景元桀却突然轻轻一笑,笑声在风中很低,却格外悦耳,似冬日里雪放初晴的声音,然后,他搂着云初的手紧了紧,声音在她耳廓边响起,“虽不能妄自揣言,但是,云王妃,不复杂。”
“什么意思?”云初挑眉,面色都难看成这样了,得亏他还笑得出来。
不过,这下,景元桀没回答,只是,眼底的猩红这色似乎已经盖了大半瞳孔。
云初也不再问了,也并不是当真好奇,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景元桀对她来说重要呢,她只是,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
他的武功,她从来没窥透过底,方才,他那般致命一击,瞬间灭杀数十号人,内力是强大,同样的,也是极深的损耗,没了内力支撑,他此时体内的毒,以什么来抑制……
“鬼人由人饲养,也就是说,今日这伏击的幕后黑后定然也在暗处。”半响,云初的声音轻轻响起,开口间,手已经顺势扶着景元桀。
感觉到胳膊被小小的柔柔的和小手紧紧抱住,景元桀身心一舒,看了看远方,声音幽而深,“应该不弱。”
“是啊,能在大晋境内设下埋伏,算准我们出现的地方,还可说是在我们俩最弱的时候趁虚而入,这幕后之人……”
景元点点头,“大晋境内每一处都有暗哨,鬼人是极其阴损的东西,气息极重,一旦真的出现,必会被人发现。”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必担心,赶紧找个地方解决你的毒?”云初偏头,青丝在风中浮动。
景元桀眸光深了深,黑色锦袍在风中鼓动,语气,很深,极深,似冬雪落在石阶上,一层又一层,“埋伏在大晋的暗哨一生,只能动用一次。”
云初一惊,一瞬间,又明了他的意思,所谓的暗哨,应该是景元桀这般多年培养而埋伏在暗处的高手,可能平日就是个普通人,一旦动用,自然就会暴露身份,所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从来就不是这般简单的。
云初没说话了,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景元桀看着云初,感于她的理解。
风声在两人耳旁呼呼而过,远处的血腥气似乎渐行渐弱,云初扶着景元桀,拽着他,并没有朝之前的方向返回,而是朝另一个方急行着。
很明显,此时暗处杀机不知何时现,秋兰他们那里在他们虽还没有情况传来,但必定是大战一场,而以他们的武功和人数,应付数十黑衣人足矣,但,如果此时再因为她和景元桀现身将暗处人引去,人多很明显不说,那,就真是险而又险,与其如此,不如博上一博,她要看看,她云初是不是当真就要死在这里。
当然,景元桀此时这个样子,也不能再返回之前的地方了,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将毒压下再说。
“咻咻咻。”空气中不知何处来的暗箭被云初和景元桀身子在空中一偏,灵巧避过。
“让我知道背后是何人搞鬼,老子一定弄死他,弄得他哭爹喊娘都没用。”云初此时满目森寒的看着那插在一旁,几乎已经入没了大树根部的利箭也生了怒,尤其是看着身旁,明明已经痛到极致,却还是死死紧着她腰,一忍再忍的景元桀,心下的怒火更是腾腾往上蹿,根本压不下来。
还是这片树林,荆棘满布,野草杂生,云初凝眉看了眼四周,想躲是吧,老子毁得你毛都不剩,当下云初手一起,一缕似烟非雾的东西自掌心……
“不要。”掌心处那一缕气还没凝实,云初的手便被景元桀拉过。
然后,掌心上面那正欲以腾起的烟雾在没被人得见中退下,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
云初看着景元桀,“为什么,难道就等着别人把我们俩瓮中捉鳖……对。”几乎在话声落之时,云初猛然想到什么,也不理会景元桀为什么让她不要暴露雾法,一拉景元桀就往回走。
暗处的人不是玩得很愉快吗,好啊,老子今天就陪着你玩了。
景元桀偏头看一眼云初那晶亮而怒然的眉眼,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没有开口,换而言之,眼下,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体内那根深缔固的蛊毒如万千只虫子在啃咬,撕扯,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如果不是他极力忍住,如果不是身旁的云初看似在拉着他,实际上在给他以雾法相制,他现在……
此时此刻,荒郊野林,羽林卫到现在都没赶过来,想必是被缠住了,此次埋伏之人不简单,并不如之前猜测那般,小心驶得万般船,所以……
云初眸光一冷,他们不能停,此时只能以不定的行踪,掩人耳目,寻求突破。
当然了,比狠是吧,那就看看,谁更狠。
所以,一柱香时间之后,云初和景元桀又到了方才那个光秃秃的悬崖边,之前被景元桀一掌而尽数摧毁得四分五裂的尸体还躺在那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着,让人作呕。
“要不是我心理强大,此刻应该吓晕过去的。”云初看看前方悬崖,漫不经心道,一边说话,一边左右走走,东踩踩,西碰碰,似乎心情很焦躁。
景元桀此时已经坐向一旁盘膝调理,感觉到云初的焦躁,睁开眼睛看一眼云初,“这是他们的选择。”
“弱肉强食,各为其主,本就是如此。”云初一脸冷漠,表示,她并不是在可怜,转动的动作不停。
其实,此时此刻,四周血气浓郁,断肢断臂的,一地狼藉,尤其在那将明将暗洒落下来的光线下,更是无限诡异,不说普通人,就是高手,纵然血练沙场的将士只怕也会心有不适,但是,云初没有。
景元桀也没有。
没有人天生就不怕这些摧人肺腑,血肉模糊,伤人眼珠的可谓到了极致血腥的场面,除非……
云初偏头看一眼景元桀,眸光微微紧了紧,偏开了头。
而云初一偏开头,景元桀的眉峰几不可几微的轻动。
除非,习以,为常。
他是太子,自小经历非常,那些黑暗腐暗的日子,每每都是梦魇,可是,她呢,云初……
空无曾经说,他看不到云初的生辰八字,他从皇家留存的记载里也找不到云初的一星半点,她……
“扑。”景元桀眼底红光现,一口血喷出。
“景元桀。”云初大叫,当即上前,扶着景元桀,“你别死啊,你别死,我们还没成亲呢,你死了,这荒郊野林的,留我孤身一人可怎么办啊。”云初话到最后,眼泪都哭出来了。
暗处,似有气息拂动,近了,更近。
“咳咳……”景元桀轻咳一声,似乎抬手想要说什么,然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在地面上,触目的心忧。
云初面色大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撑不住了。”然而,话一落,声音又低了低,“景元桀演戏而已你别这么当真血不要钱啊我好不容易才用雾法将你休内的蛊毒暂时时压制住你给我悠着点儿。”极其快速不带停顿的话说完,云初又抱着景元桀,哭得那叫一个悲心情长,“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别啊……”
景元桀眉心一抽,难得的表情有些滑稽,只不过,只一瞬,心底又是一痛。
云初的哀悲之声依然抽抽泣泣的响起。
然后,这个时候,风似乎一动,然后又有数十黑衣人现身,堵住了一切能逃的路——因为身后就是悬崖。
然后,云初察觉到了身后一异样,转身,眉目间皆是隐伤。
“你们主子是造人的吗,这大白天,人可真是一个不少。”云初看着那些早就埋伏在远处,此时才敢靠近眉目冷然的黑衣人,语声嘲讽。
那些人没动,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觉气息,似乎比方才那些黑衣人还要厉害。
“既然太子已经这般,不如,我等送上一层。”而这时,黑衣人中有人开口了,标准的男子低中音,但是,云初有些失望,显然,不是主儿。
气势不够。
难为她和景元桀在这里辛苦演戏半天,还浪费了他家景元桀两口血,真他妈破费。
于是,云初突然站起身,面上隐伤没了,而是一脸冰冷质问,“谁派你们来的?”
“有时候,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会比较快活。”黑衣人中那中低音又响起,带着阴嗜的让人不舒服的调调。
云初冷哼,“人都死了,还能体会个什么快活,莫不是,你想试试?”说话间,云初上前一步,“你当真觉得,你们今日有本事能杀了我和太子。”
“不管云初小姐是不是演戏,但是,你和太子如今都武功大失,顾己不暇。”
云初眸光一怔,这个人,倒还是挺聪明的。
而这时,前方,数十黑衣人突然分散两边,然后,一体形微胖的黑衣人走了过来。
没带面巾,黝黑的皮肤。
陌生的脸,陌生的气息。
云初没见过,偏头看向一旁。
景元桀轻轻摇头,表示,他也没见过。
这时,景元桀已经站了起来,本就姿容玉树,清姿卓绝的人,阳光斑驳落在他此时几近雪白的脸上,近乎迷离而透明的吸人神往,这样一个人,无论坐或站,无论是何等模样,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气势便叫人能失了色去。
因为,景元桀只是这般缓缓的站起来,一拂袖,轻扬头,那些黑衣人竟然就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明显的,对太子惧怕。
“你又怎么知,你们所认为的我们己顾不暇不是装的呢。”云初将目光收回,看着那黑衣人,似笑非笑。
那黑衣人也不慌,“我等是怕太子,也相信这普天这下,见识过太子手段的人都会怕,但是,以云初小姐和太子合起来之智,如果当真全盛状态,又何必绕这一双圈了,交我们引回来,更何谈还要演戏?”
云初突然冷笑,“你这人心思倒是敏感,我突然都有些舍不得你死了。”
“大言不忏的话,还是不要说了。”那黑衣人话落对着身后一挥手,“杀……”
“那你杀杀看。”黑衣人一个字刚要出口,便见云初环着胸口极其慢条斯理道。
那黑衣人闻言,看看站在那里镇定得如万年冰山,又看看面上更甚至是还带着笑容的云初,眸光一晃,动作,微顿。
云初是个美人,尤其是笑起来时,更尤其是这般自信而淡然的笑意,别说男人,是个女子也该为她勾了心魂。
可是,此时此刻这笑容,出现在这满目血腥这处,竟让人莫名的心惊。
“上面说过,云初小姐生性狡诈,最擅长以那三寸不烂之舌乱人心智。”须臾,那黑衣人道,话落抬起的手终于用力一挥,“上。”
顿时,共身后黑衣人如黑风般直逼向云初和景元桀。
然而,景元桀和云初都没动,云初更是轻声淡语,“是你们自己想死,不关我事。”
那说话的黑衣人见此,心知有异,当下要挥手,可是,已晚了。
“轰。”空气中一道不算大不小的破响起,然后,烟雾弥漫,不消一个瞬息的功夫,然后,方才还强势进攻的黑衣人连面色都来不及变,便就这样一个一个如脱线的木偶似的砸落下去,一个又一个,堆成山,断了气。
那黑衣人反应快,当即抬手捂住鼻子,可是待烟雾散去之时,冰冷的利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竟然设了埋伏。”那黑衣人看着拿着利刃的云初,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一直在暗处看着。”
云初勾唇,冷笑,“你当老子方才没事瞎蹦跶呢。”
黑衣人面以黯然,看着前方不过一瞬就堆成山的尸体,却依然不折腰,“云初小姐以为抓了我就要问出什么,任务失败,我绝不……呃。”黑衣人的话没说远,便瞪大了眼前,只觉脖劲一痛,再然后……
云初收回袖剑,在其衣裳上毫不客气的擦了擦,声音很冷,“你方才都说了,上面,显然你自己都没见过明主,姐还浪费个什么时间。”
“得亏出门时,找翁老要了这些好东西。”云初这时转身,向景元桀走去,“走吧,这里真脏。”
“可能我们还是走不了。”景元桀看着云初,眸光很深。
云初纳闷,“人都被解决了,背后的人虽然没现身,但是,显然不在这里……”云初眸光眨眨,“为什么走不……”然后,云初的话声顿住,因为,身后,冷然气息靠近,再然后,不下百名黑衣人顿时包围过来。
“靠,你们主子还真是造人的,训练你们不容易吧,就今儿个晚上,前前后后死了几百了吧,不心疼。”云初看着这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般又出现的黑衣人,砸舌,同时,心底从未有过的冷。
自古以来,纵然是最高高手在全盛状态下也会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不是计谋,智慧,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一点,就是——车轮战。
这背后的人,今夜纵算牺牲这般多,也要她和景元桀的性命,到底为哪般?
微微后退一步,云初当即去探景元桀的脉,“你还能撑得住吗?”
景元明不着痕迹的躲过云初把脉的手,顺势将她的小手拽进掌心,声音依然清淡却带着淡淡的宠溺,“有你方才的雾法,暂时无碍。”
“那就好。”云初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没看到,她松气之时,景元桀另一只手极快的颤了下。
而前方,那些黑衣人看着地上的同伴的尸体,眉目都未动一下,直接就冲了上来。
“靠,你们也不打个商量就攻击。”云初和景元桀同时飞身一躲。
“景元桀,看来,我们今儿个有可能在这里做殉崖苦鸳鸯了。”景元桀搂着云初飞身闪躲之时,云初一脸菜色的道,可是,说着话,手上动作一丝不停,分分钟几个黑衣人便被扫向一边。
“不会。”景元桀的声音轻轻的擦过耳际。
云初看着景元桀精致如俊刻的下颌,听着他淡淡的语气,心下镇定不少,不过,她也不怕,只是怕景元桀体内的蛊毒……可是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谁知道就算用尽力气把这里的人解决了,还会有多少黑衣人……
“景元桀,你的心跳为什么这般快?”云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二人靠得不算近,这般动静的打斗中,她竟然还能清楚的听到景元桀的那如雷鼓的心跳声,她不认为是她的内力双精进了,而耳力变得更好了。
所以……
云初猛的一把抓住景元桀,“你方才吐的血是真的毒发?你不是演戏,我的雾法并没有……”
“不会有事。”景元桀一把拉过景元桀躲过一道掌风的同时,声音很轻,即使面对此时如此围攻,依然面不改色。
“景元桀你……”云初恼恨,当下,一掌朝着一个黑衣人挥去,“人们这些人造王八蛋。”
“他们是不是人造王八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既然被我遇上了,自然……”正在这时,暗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一道话还未落,人影未现,就让云初小脸上立马露出笑容的声音。
“自然,不能放过。”然后,空气中,轻风一飘,一人白衣如雪,面容温和浅至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季舒轩,你真帅得无与伦比。”云初此时看着如一团光般,白衣飘展间出现的季舒轩,整个神情都腾的亮了。
当然,云初的的神色是亮了,一旁的景元桀的神色却是暗了。
“看来,太子又要欠我一个人情。”季舒轩此时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还随后挥掉一个黑衣人。
“没关系,没关系,只你不是要我,太子都能给。”不待景元桀说话,云初便当先道。
季舒轩看着云初,上下扫其一眼,“真是每一次见云初小姐,都让人耳目一新。”
“我人才啊。”云初讪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个此时是个什么邋遢的造型,又是操心,又是埋伏,又是奔波的,还能干干净净的,就是鬼了。
不过…
云初偏头看一眼此时带着她急速后退的,景元桀,呃……
明明到得这般,景元桀一袭黑袍,竟然依然纤尘未染,就连发丝都没乱一分,明明呈毒发之态,气息不稳,可是,依然身挺如树,看似被他扶着,可是这风华连一旁的此时一纺白衣,温暖出众的季舒轩都压不下去。
果然,有些天生的气势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抹灭不了。
“那这样,季舒轩你武功高强,还带了不少人,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和太子先治伤治毒。”眼看着景元桀的气息越来越重,可是看着季舒却有些低低然的眼神,云初当即对着季舒轩很热情的挥挥手,话一落,不容季舒轩说话,拉着景元接足尖一点,腾空而去。
开玩笑,很明显,是太子提前通知了季舒轩,人都来了,可不能因为这个太子大神吃个醋把人给吓走。
当然,其身后,那些黑衣人眼见云初和太子要走,正要追,却已经被季舒轩拦住。
怎么每一次遇见,都是为她收拾烂摊子?
季舒轩苦笑,而后,一招迎上,与此同时,暗处,季家之人现身,战于一片。
轻功腾挪,延着还算平缓的山脉穿行,耳旁除了树林里的淡雅气息便只有风在耳旁呼呼的转。
“景元桀,我现在找一个地方,用上次一样的方法,帮你将毒压下去,方才肯定是分了心,雾法才没管用。”云初的声音响起。
景元桀没答,而是作势将云初往下一拉。
“搞毛线啊,还要不要命。”二人本来就在急行,云初没料到景元桀就这般不打商量的一拉,当下脚力不稳,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听着他强劲有力的过分快的心跳,与此时此刻,几乎能灼伤人的体温,云初没有半丝客气。
景元桀骜此时已经不说话了,直接带着云初往前一指。
云初这才抬头。
哇塞,这里是哪里,不过是被你拽了下,怎么就好像是换了一个天地。
一个很安静很干净的山洞,洞口一些小花野草,而抬头看去,上方绿树葱葱,自斜坡而上,目光再远,是方才他们经过的地方,所以……
他们现在是在山脉中的夹缝里,从这里看出去,无论从哪里看过来,都不会被人发现,就是一个天然的死角,还真是一个极好的避难所。
“以前在这里呆过,不待云初开口问,景元桀已经道,伴着一阵轻咳。
云初这才看着景元桀,”以前来过?不对,也就是说,你方才就想着来这里了,可是却从头到尾都不提,这样,就算事过后,季舒轩也找不到我们,这地方也不会暴露。“
景元桀点头,下一瞬,整个人便闭上了眼睛,倒向一边。
”景元桀。“云初上前一步,看着晕过去的景元桀,虽然担心,但是面上又似乎神色一缓,就是等他晕过去呢,不晕过去,她如何像昨夜那般如法炮制的用雾法帮他压制蛊毒,他是铁定不同意的,毕竟,因为昨晚,她的内力此是也是虚滞状态,要不然,方才,她也不用拉着景桀骜快速离开,将人丢给季舒轩了。
说就干,云初当即扶起景元桀就进了山洞。
山洞口看着小,只可容两人刚好而过,可是甫一走进去,就是另一番天地,连空气都是极其干净的,里面,竟然还连着一条小道,小道是山石而成,有小草挣扎救生般从石头缝里冒出来,山洞也并不是密紧不透气的,有山孔,所以,有细细的风和花瓣的山林香气扑鼻入怀。
当然,云初现在也没空去欣赏,直到走到洞穴的最深处,看了看四周的石墙,这才放下景元桀,抬起他的手。
”你出去。“然而,云初的手刚要触及景元桀的手掌,原本晕迷的景元桀便睁开了眼睛,直接抓着云初的手很坚持的拒绝。
云初眸光晃了晃,”你不想活了。“
”但不能以你为代价。“景元桀道。
云初看着景元桀,这一瞬,因为这一番折腾,她光洁的脸上真是灰仆仆是没了光泽,可是,一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如黑矅石般,意正言深,”你以为,我可以就那样安然无虞的站在山洞外,想像着你在里面如何煎熬的受着蛊毒折磨?“
”事出奇必有异,雾法乃京家独门所有,而已经百般证实你确实是云王爷与云王府的血脉,府世效忠大晋,底细清楚明了,夜府虽然远离京都,可是世家族谱,同样,根基明了,所以,过极则衰,万一你……“
”你就为了这般一点一点的担心,就不让我救你?“云初怒,这个景元桀是颗傻蛋吗,这样舍己为她,真是……他妈的,他有没有想过,她此时此刻,心里是何等的操蛋。
他如果死了,她要这雾法还有屁用。
当然,景元桀很执作,即使此时没血色的容颜下血管都看得清楚明了,即使此时,自耳廓开始,已经有渐黑渐糙的东西覆上来,依然,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初,”如果我的担心能让你一生安然无忧,我宁愿,一生担忧。“
”景元桀你……“
”还要小心狼。“景元桀却温柔的嘱咐。
对,还有那些狼,该死。
等等。
云初脑中突然电光火石想到什么,一个似乎被她遗忘的细节倏然在脑中闪过,当即睁大眼眸看着景元桀,”不对。方才那些狼出现三次并不是不伤害我们,如果当真不伤害,当时在悬崖边,出现在我身后那些绝对是想咬死我的黑狼如何会出现。“
景元眉心一蹙。
”我开始怀疑那些狼是夜府的,也是夜府的人暗处跟着,可是,现在细想来,我外公虽然有事瞒着我,但是,夜府上下,绝对不会害我们,这一日一夜,我跟定你的心意也表达得如此明显,所以,不会是他们,我想错了。
“不会是夜府。”景元桀也道,“那些狼,是真的对我们有杀机。”
“可是,那些狼最后退了。”云初的声音紧了紧,有些疑惑,“最后一次是被人招回,可是前两次,它们不靠近,是不敢靠近,就连之前在悬崖边,那只狼想攻击我,也距了好一段距离,为什么它们不敢靠近?”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它们在忌惮什么。”
“镯子。”云初道。
景元桀面色一动,云初已经抬起了胳膊,提起袖子,白嫩纤细的手腕上,碧绿通透的镯子隐隐发亮。
“这镯子的珍贵在于传至两千年前,能防百毒,如果有缘,许能意随心动,靠它就可千里传音。”景元桀抚了抚胸口道。
云初却死死的盯着镯子,眸光一瞬不瞬,“对,两千年前,还是烈国公主所传,可是,这镯子列国公主又到底是从何得来的,狼,会惧怕一个镯子?”云初摇摇头,“我不信。”
景元桀看着云初的神色,凤眸也是一暗。
“景元桀,你知道狼这种阴厉的动物,最怕什么吗?”
“狼怕火,怕光。”景元桀道,只是开口间,神情若有所思。
“但是,显然,方才我们所见的狼并不怕这些,可以在大白天那般出没,他们不怕。”云初却道,然后,以手指碰了碰手上的镯子,看向景元桀,“这个镯子,跟着你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