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府离开后,景元桀和云初并没有回到客栈,而是在将整个周城逛了一圈之后,方才停下脚步。
“周城四周的风景看了,四处前人的古迹也看了,除了青楼,和赌坊,哪哪儿你老人家也都带我逛了个遍……”此时,二人正落在一处高楼之上,云初对着身旁的人幽幽怨怨,好不无奈,念叨到最后,又看向景元桀,却见自己说了这般半天,对方却双手负后,面色丝毫变化的看着笔直看向前方,且眉目微锁。
想什么呢。
不过,这只一眼看去,一瞬侧颜如玉自不必说,只是,这好似俯瞰天下的,似清谭幽波的,大气又磅礴的眼神……
好让人心动,有木有。
夕阳的浮云随着风儿轻轻飘曳,一片淡金色的光束洒落,照在他身上,似蒙上一层清华似月的珠玉之辉,墨发似乎也闪着凌亮而易头的光,高洁,深雪,冰冷,可是,眉目间,到底却是又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那种淡淡的,柔柔的,好似堆在深寂清风中的一抹明柔,从他身上在她身边,一点一点的散发。
这个人,本身就长得够妖孽了,这世界上有太多人,一眼美至倾城艳艳,可是,再多看,便最后都会俗了些,可是,景元桀,不论何时,一眼望去,身姿如玉,雅清风华,一个眼神,轻轻一道气息,都是都与众不同,给人灼目亮人之感。
这样的人,别人忽视不了,而自身,那强大的似天生的的睥睨之势,也不能叫他淹没到人群里去。
气质天生,无可盖也。
静庭白雪,风华绝也。
这样的人,天纵奇才,足智多谋,决胜千里,身居高位,情绪不露,比别人看得更长远,更深沉,行任何事,不会让人寻到一丝错处,永远,清淡冰沉间,便翻了一个天地,叫人反应不及,惊诧不已。
“周城的景致不错,靠近南方,四季温差也不大。”云初正难得的花痴着,一旁的景元桀终于轻轻开口,说话间,抬手很自然的抚了抚云初的秀发,冰雪般的脸上,一抹笑意徐徐,几丝宠溺流转。
不过,云初有些受宠若惊。
真的。
感情,景元桀站这半天,居高临下的,眉目紧锁的,只是在……在看周城的风景。
靠。
这什么时候啊。
你还真有兴致。
“是挺不错的,不如以后在这里定居也不错。”云初鼻子哼哼,轻言细语,如此的轻言,细语。
向来,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的景元桀又如何会遗漏云初此时这小小的情绪,深密的眼睫微微垂下,声音低而缓,“如果,你以后想住在这里,我陪你。”
“拉倒吧,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上的,九五之尊,哪里能天天四处跑,更甭想说在这周城定居了。”云初当即反唇道,话落,又四下一扫,目光一眺,将远处酒楼客栈尽收眼底,又道,“再说了,这周城虽说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城池,古迹颇多,气候也不错,可是,也算不得上是十佳定居之所。”
“嗯,如果周城没有你,便不能算是十佳定居所。”景元桀应和。
这话云初爱听,当下,很不谦虚的挑了挑眉,眸子光亮光亮,言语柔俏几分,“当然,没有我的地方,如何算你的好居所。”
“对,有你的地方,即是家。”云初话刚落,原本还想再夸夸其谈一番,顺便就在此时,将妻纳架势摆出来,谁曾想,景元桀轻轻一句话,就让她眸光微微一怔,当即失了心,恍了神,心头熟悉又感觉更深了些的一种酸酸又满满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
靠,太子虽然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动人情话,可是这时不时的来上这么一句肺腑之言,比十万句情话还管用。
云初深吸一口气,她果然种太子毒太深。
“嗯。”云初也是镇定住之人,随即意有所傲的扬扬头,“嗯,有你的地方,也是我的家。”云初不会承认,她说完这话,自己也感动得稀里哗啦,甜甜又蜜蜜。
原来,对着自己爱的人说这样顺应心意的话,真的会让自己都觉得无比幸福。
难怪,以前看那些恋爱小情侣,整天我爱你,心肝,宝贝,卡哇依,亲亲,么么,欧巴……
有道理啊。
这一生,她既然已经认定了景元桀,不管以后如何,曾经如何,以后都会和他在一起,前路荆棘,她们也会一起去闯。
而景元桀此时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向云初,面色没什么变化,可是幽深低转的凤眸里,光束微微涌动,唇角一丝笑意晃开,然后,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前朝已经换代几百年,而大晋如今幅员广茂,却为何还要留着周城吗?”
云初抿了抿唇,她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依照始始祖皇帝那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独断专横,心机深重为宠图霸业的性格,连心爱的女子都可以不要了,那,斩草除根,却为何还要留着着周城呢。
“难道,始祖皇帝在姜国公主死之后良心发现?”云初觉得,只有这一个答案,当然她对这个大晋的始祖皇帝真是,不太感冒,而且,眼下,对像又是景元桀,她说话,自然也没了什么顾忌。
景元桀倒的确是面色缓了缓,看着云初,“始祖皇帝虽然行事颇为心谋心机,可是,于大晋江山,治国有方,倒的确是功不可没。”
“那是你祖宗,你给他留点面子,我懂,不拆穿。”云初摆摆手,她对这个始祖皇帝,是真的敬谢不敏,相反,倒是对之前景元桀口中那个,最后带走姜国公主遗体的人感兴趣,只不过,几百年前的事儿,也只是传言,并非亲自见过。
历史嘛。
都是留给胜利之人的。
自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情儿往事随风逝。
能留下来的,不算是孤本的东西,自然是后人无数锋丽而精巧的笔锋润色的,有多少能当真。
“估计,你祖宗可能命里带贵,所以,杀戮这般重,还能后世几百年绵延至盛。”
“不过,到底,大晋每一代第一任皇子……”
云初偏头看着景元桀,对啊,她倒是忘了第一茬,景元桀与曾经的空无是换了命数的,所以……
“我只是曾经,听先帝说过,当年,始祖皇帝和姜国公主是在这周城定情的。”许久,太子又道。
云初瞬间收起思绪,点点头,却不想再评论。
爱江山不要美人,始祖皇帝这心里,多少还是……
不过……
“或者,始祖皇帝也是变想的以一个很好的借口,将所有前朝人士吸引到此处来,将这些人纳入自己的眼底,统一掌控呢……”云初突然又道,“流沙多了,不好控,若是聚一处,拿个碗,不就能严丝合缝的一盖,一粒沙,也跑不了。”
景元桀看着云初,面上有情绪一闪而过,最终,点点头,“或许。”
不过,到底,南城确实相安无事留传至今。
云初叹了口气,算了,关她屁事。
“当然,我本想着,有着如此深重历史的地方,应该符合你曾经说的,名胜古迹。”景元桀突然又轻轻的一语,扯着云初看向他,“你说什么?”
景元桀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似粘在她身上的看着她,这眼神,如此深情又眷恋……云初猛然明白过来什么,开口,“难不成,你自从沈府出来,带着着我逛这周城一圈,是曾经我所说的……周游……世界。”云初最后两个字落下,自己都为太子尴尬。
靠,世界……
一个周城而已,大晋冰山一角,你就这样……
或者说,度蜜月了?
云初撇了瞥唇角,她虽然不是个矫情的女子,可是此时,却突然心里不爽了,这么一个“浪漫之旅”就将她打发了。
好吧……
心里,有些不爽了。
而且……
有必要将面前之人灌输正确的知识。
“景元桀,所谓的蜜月浪漫之旅,参观名胜古迹,都是讲甜蜜结局的爱情的故事,或者能美到让人不能呼吸的景致,故事,譬如,最耳熟能详的,嫦娥奔月啦,牛郎织女啦,梁祝化蝶啦等等啦……虽然过程有些纠心,但是好歹最后甜蜜结局,你刚这故事……”云初表示很无奈,深深的无奈,抬手,抚额,再抬手一指四下,“还有,你看看,前方客栈,洒肆招牌横挂满天飞,江山水金斜阳,是呈一色,是挺美,可是……”云初说到最后,还把自己都说怒了,可是,你大爷的,景元桀的领悟力要不要这么差。
这和她之前呢喃蜜语中的浪漫毛关系都没有。
景元桀这下是自然听懂了云初的意思,看着云初,这一瞬,一贯云淡风清,天塌下来不变于色,高冷如雪的太子冰冻霜气,竟然,发生一丝龟裂……
生平第一次出现了,尴尬,不自然,尴尬,不自然……的情绪。
然后,太子大人很淡定的微微侧身,看向另一个方向,抬手,掩唇,“咳咳……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还想要有下次?,哎不对,你是太子啊,你头脑这般聪明,就连……”云初面色突然红了红,“连那个,都做得纯熟得像是谈了一万次恋爱似的,怎么会……”总之,云初看着景元桀,眼神明明确确的表达着,你一定是故意的吧,故意气我。
“我只对你精通,无比。”触到云初那愤愤然的目光,景元桀只一瞬,便尽数恢复了一贯的气定神闲的容色之态,一字一语,明明狎呢万分,可是加上他此时低沉磁性的嗓音,再配以此时这般高洁如白雪的眼神,真是……
云初有些牙痒痒,“你个臭色狼。”
“昨夜,太子妃不是这样说的。”景元桀眸光轻轻一眺,似乎在回想,云初面色却是一变,立马上前捂住景元桀的嘴,“不准说,我昨夜什么也没说,你不记得,不知道,全部通通忘掉。”
景元桀嘴被云初以手捂住,眼睫微微动了动,随即,一个吻,却直接就落在云初的掌心上。
温凉,轻柔,无比的宠溺。
云初的脸,腾的一下就如火烧。
靠,平时也不觉得,怎么经过昨夜,他只是这般一个亲吻掌心的动作,就让她有些……
还有昨夜,那些情到深浓处的她都不相信会从自己嘴里跑出来的话,一下便如明镜似的蹿入自己脑中,一段一段,一片一片,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就像放电影似的,还都是……慢镜头,如此,叫人思绪飘飘然……
“云初,你是在想我吗?”冷不丁的,头顶上景元桀的声音又极度温柔的传来,云初瞬间一个激灵,嘴比大脑反应还快,“我才没有想和你……”
“和我什么?”
“没……没……你,离我……唔……”云初话未落,唇瓣便被景元桀狠狠吻住,温凉而灼热,伴随腰间明明同样温凉,却瞬间让腰间都似生了火的感觉,瞬间侵袭全身。
如雪子松香的气息,带着无限缱绻留恋的味道,吞噬她唇舌的每一处,只一吻,便叫云初雾里云里,一下子失了方向,如花,坐云端,不知今昔何月昔。
曾经以为天雷地火之种事,不会有,在与韩东尚恋爱时,也没有什么想要吻他的强烈心思,最多在他的脸上轻啄一下,以为,平淡,而静好。
可是,景元桀。
高冷冰山景元桀。
她不会说,当第一次唇瓣相处时,其实,天雷地火,她便深入肺腑,早已垂听感受。
夕阳正好,清风温爽,深吻,亦好。
云初反手紧紧的勾住景元桀的脖子,热情的回应着这个吻。
一个深深的长吻却最终在要擦枪走火时,被打断。
“景元桀,这大庭广众下的,忍着点。”感觉到某一处的……云初轻轻小脸绯红,眸光如雾,却义正言辞,当然,很没有说服力。
景元桀的唇瓣轻轻退开,此时,正以额头抵着云初的额头,却道,“云初,多吃点。”
“嗯?哦,当然。”云初轻喘着呼吸,道,“我不会委屈自己的。”不过,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到吃。
“昨晚,你的战斗力……”景元桀却突然笑了,“不太强。”低低愉悦的声音伴着轻微呼吸与震动,自云初的额头间蔓延开来。
云初却瞬间僵住,然后,好半响,高楼上,传来云初的怒吼声,“你才战斗力弱,你才……呀呸,你不能弱,可是我也不弱,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果然是吻太久,脑子缺氧。
“昨晚,你是晕睡过去的。”相较于云初,景元桀虽然呼吸微微轻促,面上一抹红晕明显,尤其此时说着这般极其让人遐想的话,也是云淡风情,同时,看着云初绝美的小脸上,因为羞怒而更加添上一瑰丽绯红的色彩,笑意荡开。
一瞬,如四季花开,冰冻雪绽容颜。
当然,晕睡过去……这是事实,云初无可辩驳,可是……
“景元桀,你手段那般好,哪里学的你?”她要反制出招。
景元桀却相当淡定,“有前人之师。”
“啥?”
“嗯……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对,前人之师?”
景元桀颔首,不说话。
太子能说,他将那一本男女经事的孤本从头到尾看完了?本就一目十行,记性极庚子,更别说,在看了三遍的情况之下。
自然,一试,成熟,而巧。
当然,这是秘密。
“走吧,回客栈,明早一早出发,去南齐。”
见景元桀一瞬恢复正经,当然,他从来就没有不正经过,云初当下也收起心中其实又有些了然的好奇的点点头,“嗯,五日之后便是南容凌的选妃大典,我们明早出发,走近道,再加快一点,或许,三日半也能到。”
“嗯。”景元桀点点头。
“不过……”云初面色暗了暗,“此去南齐,怕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如果不是名玲珑那小妞在南齐,我哥哥也在,我是真的不想再去看南容凌那张阴柔的媚骨脸。”云初抱着景元桀的胳膊,声声怨念。
景元桀轻轻拍拍云初的手,面上神色不变,“此去南齐,或许有意外之获也不琮下。”
“什么意思?”
“佛说,不可道也。”
“景元桀,你还给我卖上关子子,不许卖关子,你是走高冷路线的。”
“高冷路线?”景元桀偏头看着云初似乎在揣摩这个词,眸光深深,不知是想到了,还是没想到。
云初却笑得狡黠,如画的眉宇小脸上扬满屯落日的余晖,十分傲娇,“佛说,不可道也。”话落,还挺了挺胸口,模样竟有几分憨态,倒让景元桀一时间笑意如雪松缓缓绽开,迷人深致,“调皮。”
好吧。
这么低沉又醇厚又暧昧的语气,说着这般与其形象违合的字眼,云初表示,伤到了。
“等等,还差忘了一个正事。”云初正想碰上,突然看着景元桀有些严肃的开口,“老实交待,那个沈老爷是不是和你有过节?”
景元桀原本也正在想些什么,突然听到云初这般问,深沉的眉宇轻微的动了动,随即点头,“没有过节。”
“没骗我。”
“确实没有过节。”
“那好吧,不过……”云初突然托手抵腮,“太子大人啊,你该反醒一下了,你一出现那气场太吓人,别人话都不敢说,不太好。”
“要不要去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