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虽是小国,可是正因为小,反而精而奢贵,用来招待别国来使的行宫,比起大晋丝毫不逊色,本就是四季如春的气气候,珠玉辉煌间,少了气势磅礴,却尽是诗情画意,雍雅,又处处透着古朴的雅致。
云初任景元桀拉着穿过那重重林立的琼楼宫阙,而到了最东边的殿宇。
身为大晋太子,身分自然是无比的贵重,入住之处也是地势位置最好的东暖宫。
而来来往往的宫娥太监路过见到云初和景元桀也忙行礼,尤其是看向云初时,那惊艳与羡慕的眼神……
刚开始还好,云初觉得,这南齐风貌不错,南容凌把这些人行宫里的人调教得也不错,可是,这……她虽姿容出众,容颜清绝,但看也看了,这羡慕……怎么就觉得画风有些不对呢。
于是穿过垂湖廊亭,花木奇珍,一直走到最里处,云初终于纳闷的拉着景元桀的袖子停了下来。
“景元桀,我云初没这么出名吧,就算是今日一进城就来了大名远扬,又在方才,来了个名声巩固,可是,这些宫娥太监一看就是这行宫里,断然不会时时外出,消息……”云初摇摇头,有些不解,“我这大名远扬外的消息,也不会来得这般快吧。”
“小姐。”云初话刚落,还没等景元桀回应,便见着前方,知香正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然后,在距离景元桀数步之遥站定,圆圆的小脸上堆着松口气的笑意,“小姐,你回来了太好了。”
云初看着知香因为奔跑而更显红润的小圆脸,点点头,须臾,看到其身后远远站着的路十,却又忍不住打趣,“你这样不稳重,以后怎么给路十生儿育女。”
“小姐……”知香原本听到方才兰姑姑的消息,就担忧得不得了,想着出来看看,后来又听说了官家之事,这下真急了,可是又被路十拦住,说是有太子在,万不会让小姐有事,于是就这样来回焦急的等着,当然,这等着时,也没少被路十占口头便宜,自从上次他那深深强吻之后,她便摆上了脸色,所以,路十这下,多少还算是规矩了些,这不,正等着,就听到自家小姐和太子安然回来的消息,当下,便激动的奔了出来,结果……
小姐这是取笑她,上瘾了吧。
“小姐,你太坏了。”知香将头垂得极低。
云初却是笑,“不坏哪是你家小姐。”
好吧,知香点唇舌哪够云初的,眼睛滴溜半天,不说话了,可是方才心中因为担忧紧张又放松的情绪却是半丝都没了,反而平静又安定。
云初看看知香,又看一眼景元桀,不待他说话,便放开他的袖子上前几步,抬手就捏上知香圆润润的小脸蛋,“嗯,跟着我这劳碌奔波这几日,没怎么瘦,倒是越发圆润了。”
知香闻言,挠着头,笑嘻嘻一笑,“那还不是小姐伙食安排好。”
“嗯。”云初有忍俊不禁,不过,又抚了抚知香的脸,只是,看似轻抚着,食指间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幻气息,自脸皮入鼻梁,眉骨,眼眸,唇瓣,无声无息,不过一瞬,又迅速收回,面色不变,依然笑着,“我家知香这圆脸最可爱。”
知香这下沉默。
她说不过小姐。
而云初收回手间,偏头正好对上景元桀看过来的目光,相视一眼,二人什么话也没有说。
知香当然不知道方才这一瞬息功夫发生的事,高兴的笑着,又道,“小姐,我给你准备了粥,这几天你一直……”知香大喇喇的说到这时,面色一红,随即话一顿,然后,吞了吞口水,“喝点粥,好。”
云初当然知道知香一顿的地方是想说什么,是啊,这几日,说是舟车劳顿,还真是舟车劳顿,而且,有些人为了这个舟车劳顿,不是,方才还站在那里处理折子吗。
云初的脸皮自来不薄,而眼下,更已经练致炉火纯青的地步,直接清了清嗓子,“是啊挺累的,还好,没有耽误事。”话落,还扬了扬手臂,伸展一下,睨一眼景元桀,便扬着头,跟着知香朝前走去,方才知香不说,她还不觉得,如今,知香一说,也方才觉得,肚子还真是饿得不行。
景元桀当然听出了云初方才话中的深意,轻微莞尔间看着云初当先在前微微傲娇的身影,终是轻轻摇头,无奈,不语。
“对了,你方才还没回答我?”刚穿过最外面的月亮门,云初恍然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景元桀。
景元桀闻言,微笑不语。
这表情,倒让云初觉得怪怪的,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难怪,这行宫里所有太监宫女都识得她。
原来……
靠。
云初看着这东暖宫主殿廊桥假山,门窗,树梢上……满满挂着的画像,她的画像,侧面,正面,抬头,低眸,微笑,嗔怒……
笔画顺畅,流逸刚骨,似冰雪之如霜,却又透穹苍的不可比拟。
这厮……
难怪,那些宫娥太监,会那么熟悉她,还露出那种似羡似惊的表情。
这恩爱秀得……
“景元桀,你之前到达行宫这般小半天,就在干这个?”去初直直愣了好一阵之后,主回过神,看着景元叫。
景元桀点头。
“对啊,小姐,之前你从马车上离开了,太子一到行宫,就开始作画,还全画的都是你,二公子当时也来了,我还从没见二公子心情这般好过。”
云初面色古怪,她哥哥当然心情好了,自家妹妹找的这个男人,心心念念,连正事都不干了的,都只念着她的妹妹,这一张张画像……
“景元桀,你这恩爱秀得……”云初终于正了正面色,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瞧着景元桀,这一看,却恍然发觉,这厮真的真的是美得太人神殿愤了,精致如玉雕刻的轮廓,薄而完美的唇形,一袭黑色锦锦,身无点缀,尤其此时站在那阳光晕浅的光影下,立于这满庭樱白花木中,却是那般的独树一帜,似山巅处永不可攀的高山白雪。
一眸一动,倾国色,一浅一笑,醉人城。
陌上人如玉,偏偏佳公子。
真真儿是……
“嗯?”见前方不过几步之遥立于芬芳馥郁香气中的明亮云初直眸看着她,久久不言,稍久,景元桀的鼻端轻轻一扬,低沉迷人的声音而出。
云初这才瞬间回神,暗恼自己怎么看了这般多次,还亲了,压了,那啥啥啥了,还能看着他发呆,是以,云初收回目光,看看四周,然后声音压得低了低,有些三不无两的提醒意思,“景元桀,这里不是大晋,是南齐,而且,还是南齐的行宫,这行宫里,此时并不只我们两人住着……”
“然后?”
“我们应该低调点。”云初声音压得更低。
“有何不可。”景元桀却神情倨傲,表示,真的表示,有何不可。
云初看碰上景元桀那好似天下任他指点的睥睨之势……
好吧。
云初抚额。
和景元桀谈恋爱后,她都快忘了,这厮以前那让人闻言,几可夜郎啼哭的“好名声”了。
“嗯,好饿,我喝粥。”云初觉得,还是填饱肚子要紧,人家倨傲,有倨傲的资本。
而身后,景元桀这下也很配合的点头,“我也饿了。”
“一起吧,知香的手艺不错。”云初顺口道,面上,带着微微微笑意又看看那些画,到底,心头不是不感动,不是不心醉的。
不过,这一来,除了向南容凌示威,也将那些潜伏的,可能会成桃花的人给直接一杆子打死了。
当然,此时的云初因为震惊于这些画,所以,反而忘了再去追究景元桀方才说话时的的表情。
他是饿了,不过,不是肚子饿。
知香在前带路,景元桀执着云初的手,一前一后的走着。
曲曲绕绕终于在一处宽敞的殿宇前停下。
“吱呀。”知香刚要上前推开那高耸刻镂的大门,却蓦的见那门从里面轻轻打开,带起一丝光亮云霞,缓缓自云初和景元桀身后及地而进,层层缓缓,更照清大殿正中央,正慵懒坐着那人的慈眉善目。
“看这样子,没准过几天,我就能抱上小徒孙了哟。”不待任何人开口,那慈眉之人当先开口,说话间,还往嘴里塞了一个蜜饯,一副极其慈和的目光一扫云初,最后看着景元桀,“不错,有出息。”
景元桀看着开口的人,眉目间依然一贯的没有表情,但是,周身气息却到底是温和几分,“还好。”
云初却没这般客气,看着那人,直接提起裙摆走了进去,不客气道,“我说,臭老头儿,生孩子是要经历十月怀胎的,不是几天就能生出来的。”
“不害臊。”翁老瞟一眼云初,哼了哼。
“你都盼着我生孩子,我还害臊个毛线啊。”云初多淡定啊,同样哼了回去,不过,偏头间在见到正含笑看着她的景元桀时,面色却不自觉的一红,是啊,这么些天,这般……该不会……
呃……
应该是安全期……
云初迅速抛掉脑中的鬼起莫妙的想法,却不纠结这个话题了,直接看向翁老,“这里是南齐行宫,你就般来了,香姨娘没问题了?”云初的眼里闪着疑惑。
翁老正又要往嘴里扔的一个蜜饯,当下停在半空,吹胡子瞪眼的看向云初,“你个臭丫头,一见面,不关心我老头儿身体好不好,吃得香不香,赶路累不累,就关心着别人。”
“你看你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没良心。”
“不然你来干嘛?”云初开口间,直接拉过翁老停在半空中苍老而筋骨分明的手,手指一挑,便把那蜜饯一下子抛进了自己嘴里。
“臭丫头,这是最后一颗。”翁老这下不干了,当即站起身来。
云初却是淡定得厉害,将蜜饯嚼吧嚼吧,还轻悠悠一笑,“老年人,吃太多甜食不好。”
“你懂医,还我懂医。”翁老横眉倒竖,不过,却是知道云初的话是对的,这话,气势虽有,却到底是薄弱了那么几分。
云初看着翁老,一阵好知,然后,声音轻了轻,“对了,我碰着十大世家的鱼娘了。”
“真的,哪里,拿到酒没?”云初话一落,翁老那叫一个面露红光。
云初一笑,她就知道。
而这边,两人对嘴发言,那边,景元桀看着这一幕,却一丝不打扰的,缓缓在一旁坐下,自成一片天地,看这世间最美的笑颜。
“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我不这不是担心着你哥哥这腿才刚好,就这般舟车劳顿,到时又复发了,你还不得拆了我的招牌。”这边,二人说着什么,翁老又道。
“当然。”云初扬头,一扬头间,这才想到,她自从进城后,只在那茶楼与云楚说了几句话,他便走开了。
她当然也知道云楚如今腿能行了,她也看到了,而且早之前,云楚传消息给她说,要来南齐时,她便猜到了,只不过,好到了哪一种地步,她却没细问,不是不想问,是不敢问,这般久,她既然成了云初,也早就俨然把云楚当作了她的亲哥哥,况且,那种身体里流转着血融于水,也让她不得忽视这这份亲情,而且,若说在这个世上,除了景元桀,还有谁是真的一心为她,对她不求一丝回报,凡事,只总是关心她好不好,饿不饿,痛不痛的,那就是她哥哥云楚了,所以,她想他好好的。
方才,在茶楼里,看到曾经那般些日子只能坐在轮椅上而不能行面色总是微微虚白的云楚,身姿笔挺的站在她面前,姿态青俊,星眸俊气,她心里欣悦之余,却也微微生疼,害怕……
所以,在真的看到他那般站在自己面前,她一下子竟不知道说什么了,而当时名玲珑也在,有些话,也不太好说,所以,什么也不问,直接自动忽略了。
不过,哥哥也住在这行宫的另一处殿宇,一会得去看看。
但当下。
“臭老头,我相信你的医术。”云初看着山老,然后,又道,“但是,你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山老原本听到云初前面一句,还得意的抚了一把胡须,谁知云初后面这神来一语,当下,是真气得吹胡了瞪眼,“你个臭丫头,嘴里就说不出个好来。”
“好话不给你。”
“我是你未来夫君的师傅。”
闻言,云初咯咯一笑,偏头饶有兴趣的看向景元桀,“诶,未来夫君,我面前这个自恋的老头儿是谁啊。”
景元桀看着云初,轻轻一笑,这一竟无尽温柔与缱绻。
靠,这厮笑得这样,是迷谁啊。
“可以把前面三个字去掉。”景元桀道。
“啊?”
云初嗔怒,一个白眼翻了翻,一努嘴,却觉身旁气息无声一动,再一看,原地哪里还有翁老的影子。
“扑哧。”云初忍不住笑,她就知道这师傅一事是翁老的死穴,当下看向景元桀,“呀,你说,翁老是不是就只得在季舒轩那里找存在感……哎哟。”云初说到最后,突然吃痛的一抚额头,然后看着方才明明消失,此时又出现在大殿里自己面前的的翁老,微微轻恼,“神出鬼没的,为老不尊。”
“你个不尊老爱幼。”翁老插着腰,鼓着眼睛反道。
“翁老,云初还要给你生徒孙。”然而,这时,一旁景元桀似乎看不下去了,轻轻出声。
不过,这一语,翁老显然受用,当即眉目和悦,然后,眸子亮了亮,作势就要去把云初的脉,然而,手还没把上,景元桀却已经飞快的飘了过来,不着痕迹的错挡开翁老时,手轻轻的抚上云初的额头,“痛不痛?”
“你你你……”翁老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不过,看着景元桀和云初那恩爱样,眼底,却是流过一线丝欣慰的知意,本来还想说,要医治云楚的腿着实不易,那毕竟是根深入骨的毒,这其中,绝大多数还是景小子帮忙……
不过,下一瞬,翁老突然一拍桌子,“被你这个臭丫头气糊涂了,差点忘了正事儿,老头儿我来南齐时,还顺道去北拓皇宫转了一转。”
顺道?皇宫转一转,你老可真好兴致,当人家皇宫是公园啊。
云初眉头抽了抽,当然,方才翁老只是轻轻一击,哪里真痛,景元桀这样,反而让她心猿意马的。
当然了,云初看着翁老,北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虽说距离南齐不算太远,可是也说不上顺道吧。
不过……
“有收获?”云初猛然想到什么抓住关键点。
果然,翁老瞄一眼云初,满是欣慰的知,“你个鬼灵精。”
“多谢夸奖。”
“萧翼山那小子,好像病了。”翁老道。
云初一愣,眸光轻闪一下,当即看向景元桀,北皇,萧翼山病了?
景元桀眼睫微微一垂,显然,不知。
“应该除了他自己,和一些心腹,整个北拓以至天下都无人知晓,老头儿本来想偷摸着把把他的脉搏,不过,那小子身边的最近的护卫太森严,我想着,这事有蹊跷,便也没和他抬招呼,就走了。”
听完翁老的话,云初的目光在空气中颤动,良王府行刺杀,萧石头失踪,趋赶孟良辰,如今,北皇生病,还消息封得如此严实……须臾,豁然是有什么明白了般看着景元桀,“看来,有人的手比我们想像中伸得还长。”
“待明日南齐选妃一事结束,我们去北拓。”景元桀沉吟一瞬,道。
云初面色却不见缓,“或许,明日不会那般顺利,如今,表面上的平静,只是掩藏在一块安静的幕布之下而已。”
“那便倾云,覆雨。”景元桀说,说话间,手抚上云初的脸,明明声音轻级,却字字珠玑。
几个字,便谈讨了一个天下。
好半响,云初点点头,“我先去找哥哥。”话声一落,人影便是一闪。
而一旁,知香原本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进来,却只来得及看自家小姐一晃而逝的身影。
……
而此时,一处隐蔽于日光的屋檐下,京二好不不容易追上了京家主,于是,有浅浅低语声传来。
“父亲方才为何在那里藏着?”京二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出声询问,眉色中微微有急色,可见方才追赶之快。
京家主听着京二的话着,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看上去面貌硬朗,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面上浮起一丝深意,不答反问,“方才,站在大晋太子身边的女子就是大晋未来的太子妃,云王府的云初小姐。”虽是在看着京二问,可是,语气却又明明似乎已经肯定。
京二似乎不惯于京家主这般严肃的表情,怒努嘴,可爱精致的容颜上俱是骄傲,“又想催我成亲?不过,她和我们祠堂里供奉的那幅祖先的画像很像吧,倾城绝色,姿容出众,当然,她的特别无关行外貌……”京二啧啧道,见京家主却没什么反应,又道,“云初其人真是比之任何女子都独特,方才你也看到了,立大势前而面不改色,不过呢,你也别想了,她是做不了你儿媳妇了,就算我愿为她收心,可是,我可没勇气和太子抢女人。”
京家主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己儿子的嬉皮笑脸,没说什么,只是,眉目间,光色却更沉了些,看着京二,“你说,她的雾法比你的还精纯?”
京二点头,“毫不夸张。”
听到京二这般说,京家主的面色似乎又沉了沉,眉目间,若有所思,“她很有魄力。”
“当然,你方才不看见了……诶,京老头儿,你催婚归催婚,可不能打她主意,我喜欢她,可没那种感觉……”
京家主看一眼京二,却没说话,转身便走。
京二却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转身坚毅的背影,终于收起嬉笑之色,抱着胸口开口,“京老头儿,你问了我这这么多,我也试探你这么多,云初和我们京家,到底什么关系?”
京家主听到京二的话,身形一顿,然后转身看着说二,难得的语气温和几分,“京二,京家的暗卫在你手里,由你支配,你想做什么事,在做什么事,为父不管,也不问,但是,有些事,时候到了,你自会明白。”话落,京家主抬步而走,天边的重青色落下,落在京家主的身上,似乎,显得周边一切更加深沉。
京二也没追,只是面色蓦的沉下来,因为,他看到他这个一向一本正经说一不二,少有情绪起伏的父亲,方才,虽然看似平静一语,可是掩在袖中的手,在轻微颤抖。
难道……
京二眸光突然一眯,难道,云初是他和云王府的私生女?
私生女,也不用这么震惊吧,愧疚?
如果果真如此,他不是要成为太子的国舅?
这事可以。
……
天地浩广,京家主威严硬良的身躯踽踽独行于安静的长街上,明明夕阳光束明亮,他却面色如墨,“原来……在云王府,如此近,如此近,果然,大隐隐于市,越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这天下事……真是……何等的……讥讽……”京家主突然闭闭眼,一段轻声呢喃在风中消散。
“京家主别来无恙。”呢喃刚于风中消散,而前方,一道身影出现,阻断了京家主的步伐。
京家主锐利精亮的眼眸看向来人,随即,面上勉强浮起笑意,“大长老也别来无恙。”
“不是很好,这些年,寻找妻儿,心力交瘁。”
“或者,他们并不想和你在一起。”京家却道,话落,很明显的,对面大长老周身气息都是一沉,却只一瞬,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错乱年纪的青俊五官还透着温和,“毕竟,曾经还是同一个祖先,十多年前又还是好友,今次难得遇到,不如,喝一壶。”
京家主静而幽黑的目光看着大长老,微微涌动一分,点头,“却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