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看着南容凌,看着这人间绝好的男子,看他楚楚衣冠,墨发冠玉,而此时隽妙的五官轻轻疏而紧,一双好似慑尽世间霞光的眼睛,眼尾微微提起,说不出的迷离而深沉,让人猜不出是何想法,却深觉其周身一道馥郁的星光缠绕。
许久,墨月看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犹豫片刻,又说出心中的顾虑,“可是,大晋太子既然把云初小姐的消息透露出来,那会不会也算准了太子你必当会帮助寻找,也会算准太子人想到这一层,从而加以利用。”墨月说话间,清冷而略微柔软的面色上,到底是添了一抹忧色。
南容凌闻言,眼尾再是微微一勾,柔和瑰丽而一目所视男女不分的面上浮起一丝幽深难分的笑意。
“一直以来,景元桀将大晋防守得固若金汤。即使他此次出京在外,而大晋京中,我们却依然做不得手脚,不止如此,他离京之时显然早有部署,将我这般多年所埋的其子毁去大半。”南容凌道,说话间,又看着墨月,极其自信,“当然,只是毁了大半。”
墨月只是怔忪一瞬,豁然开朗,恭敬的垂手,“属下懂了。”话落,转身退下,只是,转身间,眼底那一抹即使如此讶异而是透露出来的倾慕还是在轻轻飘荡。
而与此同时,南容凌也叫住了墨月,声音,与其此时刻含着三分醉人笑意不同的,而是极其沉然严肃。
平时总是带笑说话的一人,一旦严肃起来,又是此时此刻,响在夜晚静寂无人的书房,当下,莫名的连空气都变得有些阴冷起来。
而听着南容凌口中的话,即使墨月素来清冷而无什么柔和面色的面上,面色明显一动。
“墨月,你是墨翎卫的首领,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同时,云初,此生,是我唯一最想要的女子。”南容凌说。
阴冷的空气中,语气沉然而果断,不像是南容凌素日说话原风格,又好像,就只能是他的风格,这才是真正的南凌容,退去了了切让人看不情情绪的笑容背后的真实面目。
而墨月听到这话,心头瞬间南千里万里拂激而过,一瞬心境似波涛浪滚,起伏厉害,当然,身为墨翎卫首领,又岂是寻常,所有交织情绪不过一瞬,最后,凝定在眼眶里的,剩下的还是对南容凌绝对的忠诚和恭敬,“属下明白。”开口时,声音多少有些哑。
南容凌却不再看向她,面上又升起那迷人离醉的笑意,仿若方才那素冷的语气不再似的,说,“墨月,你和青月是双生,血脉相连,是传至两千多年前宗族圣使守护一脉……”南容凌说得并不急,带着独属于他特有好像让人能听到花海绽放的音色,轻言轻语,“你有很多选择。”
墨月看着南容凌,在其最后一句话落时,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忙垂首,双手一拱,“其实,属下与青月……”墨月说到这里牙齿紧了紧,“到底,当年之事已过去,而太子你如此在意云初小姐,属下虽对她不喜,可是……”墨月说到最后声音一正,就好像是自灵魂里抽涤出来般,终于熨于平静,“属下只是太子手下墨翎卫的首领,其他,什么也不想。”话快速一落,当下又是一恭身,这才退下。
瞬间,身影无踪。
而南容凌看向门口,细长眸底光束流转,面上依旧带着三分笑意,然后,竟低了眉睫,顾自呢喃,“云初,我这,也是帮你,是不是,又给你减少了一个敌人,我还放你离开南齐,再见面时,你可得感激我……”
“啊嚏。”而此时正身在不明处,躺在床上睡得极熟的云初突然一个喷嚏便醒了,当下坐起身,揉了抒自己的鼻子,又给自己把了把脉。
“没染风寒啊……”
再一摸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啊……”云初纠着面色拧了拧眉,这才看向窗外,已经是深夜了,远处,月光横照流泻,刮离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光耀闪闪的影子。
估计,谁说她坏话呢。
云初如是想。
然后,云初作势又要躺下去。
休养生息是大事。
而这时,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而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一道细瘦的身影已经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同时,屋内正中央,内室与外室相隔的帘幕外,早被熄灭的灯光被迅束点亮,柔白的光也瞬间印上一旁那素瘦的女子之脸。
“靠,你吓人啊。”紧接着,云初看着那烛光旁映着的面无表情的脸没好气的愤道。
而点亮烛光的正是伺候云初一日三餐的女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着云初紧盯着自己的脸,明白过来,当下退后一步,虽然退后,却并没有诚惶诚恐之态,而是谨严慎色,看向云初,“不知云初小姐方才动静是有何吩咐?”
云初当下明了,原来是方才她起身的动静,让这女子闯了进来。
不过,这……
算了,云初揉揉额头,日子过得太惬意而适应得太舒坦,都快忘了自己现在可谓是“囚犯”一枚,还计较个什么态度,而碰巧,她现在心情好。
所以,云初对着那女子挥挥手,语气还是没有多少客气的美美胡编,“无事,我梦见我心爱的男人抬着八人大轿,铺十里红绸来娶我,太激动。”
云初这没多少客气而到了最后又满含笑意而隐有期切的话一落,当下,纵然那如木偶般没什么表情的女子,清秀的眉峰,好似也搐了搐。
云初自然捕捉到了,又看着女子一眼,唇角下斜,“认识南齐太子身边的墨月不,你这深沉而岿然不动的面部表情,比她还强。相信我,你们绝对会惺惺相惜。”
当然,云初这话不是好话。
那女子目光清澈,一看也是慧透之人,这下显然也明白什么,不多话了,就站在那里,看似一青布,实际却质地不凡的衣衫在灯光下,也好像流转着微弱的光芒。
云初只扫了女子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眼看着云初拉过被子又无比自然的躺了下去,见她当真无吩咐,女子睫睫极轻微的动了动,在后又上前欲以灭掉那烛光。
“别灭。”云初却抬手一阻。
那女子愣住。
“死刑犯临死前还能吃顿饱的,难不成我用点烛光都不行?”云初非常不耐烦的摆手。
“不是。”那女子当下答,随即,收回欲以灭掉烛光的手,又看了看云初,竟似在看云初是否盖好被子般,然后,这才向门外走去。
身姿笔直,胸膛挺正。
这两天,云初早就看出来了,这分明是一个有些武功,却并不是很高的丫鬟之人,可是,其行走间的气质,却并不是个普通丫鬟那般简单。
这气质,虽然没有知香的可爱灵动,亦没有秋月的沉静内敛,可是却多了一股别的气质。
有点,像谜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好像又不是好……
云初有些浆糊,然后,目光深了深。
“云初小姐,你一定会和你心爱的男子在一起的。”云初正想着,却见那丫鬟之扮的少女走在门槛处又停了下来,然后,隔着极地的帘幕,看到她微侧头,一双清澈如常的眸子透过淡色里帘幕看向她的方向,没什么表情的道。
云初当下,眉宇一深,眼睫也是一颤。
而那女子却又好像尽力在让声音语气富有感染力般,再道,“他一会十里锦红迎你过门。”
云初目光又深了深,却并没有说话,然后,听到女子完全走出去,又轻轻关上门的动作。
再然后,云初闭上眼。
睡觉。
景元桀,自然会十里锦红娶她。
必须。
而院子里,却好像并不太平静。
云初又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对话声。
“不是吩咐过,让你不要和云初小姐交谈。”是白日里出现在院子拦住云初的那名年轻沉稳的男子。
“我只是,想着,安慰她。”是方才那名伺候云初少女。
然后,暗处似乎静滞了一瞬,只听那年轻的男子又有些警告与提醒般道,“云初情绪难辨,心机诡策,以防万一,不要逾矩。”
“……是。”是那女子低低应声声音。
真无聊,她云初什么时候名声这般差了,让人如此提防,分明自从被带到这里,她什么也没做,纯净纯白得就像是乖巧的小绵羊啊。
云初翻个身,发着感叹,然后,好像又睡着了。
夜色静静,各色漂亮的花在夜色淡薄的清辉下绽放出自己鲜明的轮廓并散发着清雅花香。
开阔而别致的院子里再度安静下来,静得好像微风拂过前方凉亭小溪的涟漪好像都能听到。
目光再放远,自高看下,整个看似广阔的庭院就坐落在一坐山顶的中间,四目所望,是一望无际的绿树,与前方的……宫阙重楼。
……
而此时此刻,大晋郊外,一行衣着精贵,气质不凡的人正驻足站在那里,好像是在说着什么事。
而这几个人都是围绕着最中间的男子进行,且,不远不近,所有人皆距离他三尺之距。
“依旧没有消息,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是京二的声音,京二此时挠着头,一脸沮丧,同时,向来精致的眉宇间竟一圈淡淡的青影,生生使得一张老少通吃的娃娃脸都淡了几抹光。
而再一旁,是玉无洛,一袭雪白衣衫,加之较于常人而淡的面色与唇色,显得其为清透寡淡,只是,眼底的光束却极其笃定,此时没说话,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几名男子,看上去,是其心腹之类。
而再另一旁,紧挨着京二,还有京家主,再就是洒恣不羁的三皇子,景元浩,相较于其他人那微显风尘仆仆这相,他这个方才从京中趋马而来的人可谓是精贵风流,精气神足。
当然,即使所有人风尘仆仆,可是正中间的景元桀一袭黑袍站在那里,依然如王者谪仙般不染纤尘不能忽视。
任何要也掩盖不了他的风彩。
只是,自从云初失踪之后,景元桀的面上便没有过除一沉然以外的表情。
所以,随着京二的话之后,空气,又是一阵沉默。
而一旁,京家主负手站在那里,不发一语,似在等着景元桀的吩咐。
“太子,方才有一道消息传来。”而正在这时,空气中,路十身影一闪,面色颇为怪异又极其重的向景元桀报告。
路十向来也是个极其镇定的人,此时这般面色……
景元浩当下觉得不太好,看看一旁景元桀也倏然一紧的面色,当即看向路十,“什么消息?”
“是南齐传来的。”路十面以发讪之间,又有着怒意。
“说。”景元桀言简意赅的下令。
……
而此时此刻,在云初所住着的院子里,黑夜之中,有一道清细的身影默默的站在院子里暗处好片刻,随即,似乎有一抹月光流泻而轻微晃了影儿,再一瞬,那处,人影不在。
而再往前看,便见方才那道身影竟然出现在了白日里云初所看到的竹林处,而前方是层层遮蔽的竹林,所以,要破阵。
但那人只是看了眼四下,便抬脚,极其小心又纯熟的便越过了阵法,同样的如白日里云初所见一般,高挺叶儿作响的竹林倾刻退去,面前是豁然开朗的小溪山涧。
而在前方,月光照耀着闪闪发光的水面旁边,站着一道高大而悠长的身影,面目隐在月光下,看不清脸,可是周身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注目移不开光的力量。
而此人,正是白日里,阻止云初往前行的而发出嘶哑声音的之人。
那清瘦的身影只是看了眼,便径直朝前方走去。
“如主上吩咐,一切顺利。”那人在距离那道身影数步开外停住,恭敬的开口,然后这才抬起头,同时,清瘦而略冷的五官便暴露在空气中。
赫然正是伺候云初一日三餐,并且之前还给云初点亮烛光那名似丫鬟的女子。
而那高大的身影此时侧身对着女子,显然并没有打算转身,声音,同样嘶哑,语气不急不徐,“将你们的对话全部告之于我。”
女子点点头,然后,便一五一十将之前和云初的对话全部叙叙说来。
那高大的身影听着,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很轻微的颔了颔首。
“主上,属下一直观察着云初小姐,觉得,云初小姐太平静了,一点不像一个被囚禁的人,而且,京家主此次计划的得这般周密,云初小姐又被绝对的封锁了内力,是万万跑不出去的,她到底,在想什么……”女子说完话之后,见面前身影没吩咐,这才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那身影听完,似乎在思吟着什么,半响没开口,一直好久,方才道,“她不是寻常女子,从来不会碌碌而为,从来不会将自己放在毡板上任人鱼肉……”顿了顿,那身影似乎也有些疑惑,轻摇了摇头,“不管如何,先做眼前。”然后,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尖拿着个小瓶递给了女子,声音嘶哑而没有任何感情,“你知道该如何做。”
“是。”女子接过,应声,然后,将小瓶谨妥的收进怀里。
时间一晃便又是两日而过。
一大早,晨曦洒落整个小院。
而这边,云初刚做了一个自认为无比美好的梦,还笑着沉浸享受之时……
“彭。”紧闭的房门突然由外面被震开,瞬间脱离门框在空气中四分五裂,最后,极其惨烈的掉在地上。
而这般一幕发生,不过一瞬之间。
一瞬之前,一位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已经出现在门槛处。
一瞬之间,方才还安静的庭院里,骤然落下数人,此时站在京家主身后,也包括那位一直暗中看守云初的年轻男子。
当然,一瞬之时,如此震动,足够云初从美好的余梦中瞬间,惊醒,并且快速收拾好面色,起身,人坐在床榻边,看向门槛处几乎遮住了所有阳光,此时正一脸阴沉不明的看着她的京家主。
四目对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如洪山猛盖般扑来。
空气,突然沉默。
地上的残门碎片烟尘落于埃定。
情势好像不过是一瞬间,就好像这样悄悄的空气中一点一点滋生而转变成了,剑拔驽绕,一触即发之势。
然后,几乎不待任何人反应,站在门槛处的京家主突然身如蛟龙般掠向了屋内,帘幕轻呼然而过,下一秒,京家主直接抬手掐住了云初的脖子。
“北拓君主死了。”然后,京家主怒着眼对着云初几乎是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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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急,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