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一)

月色阑珊,水光盈泽。

四周空气却无端的晕荡得瘆人,尤其是池塘边一直站在那里,笑意淡淡却丝毫看不清楚心绪的奉潇,仿佛将这天地之间都尽数笼罩上一层霜寒的阴影。

四周,有身影拂动,静静的站在奉潇身后,等候吩咐。

而前方,池塘中,女子静静的立于水中,容颜似玉,唇瓣如瑰,只是面上几乎浮起的一片惨白让人无心欣赏这美色。

奉潇轮廓分明且极清瘦的面上,那似是而非,又似笑非笑的笑意在看到云初面色白得如一片纸时,方才轻微的收了收,好像有些好心的提醒,“云初,仅靠内力想压下心中欲火是不行的,不过,你可以用你雾氏一族独有的雾法控制的。”

云初紧闭的眸子未睁,咬牙。

“哦,你是担心腹中孩子吗?”奉潇又像是明白过来似的,道,“那不如,我还是让人将季舒轩带来,毕竟,他现在也不好受,你不是当他是朋友吗,总不能叫朋友这般难过的,而且他不是也帮了你很多,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也不会……”

“你特么给我闭嘴。”云初豁然睁开眼,眼底寒华四射。

这一瞬射的怒意如一道刚烈的风,自天地间袭来,让人痛心发凉,让整个宫殿的花草树木瞬间都冰成了雾寒,凝碎晶华,一瞬之间如漫天雪景,冰雕之花,万物皆凝滞。

而雪之中,却独池塘水汽缭绕,水光清澈,独奉潇一袭黑色锦袍似颠覆了地狱里倾来的光,整张脸上都笼罩了阴郁。

“生气了?”奉潇没有任何感情的开口,“发怒了?”似问不似问的语气,然后,又笑了,满是讥讽,“在犹豫要不要用雾法,又握伤到腹中的孩子,在踌躇要不要看看季舒轩,可是,你自身难保?”

云初睨一眼奉潇,“季舒轩是医者,自能保全自己,勿须我关忧。”

“那你就不怕万一,他挺不过,就会死?”奉潇蹙眉,几乎入鬓的深眉,一蹙,便是杀意浮现。

云初白如纸的面上浮起一丝笑意,“你不会让他死的,你还要留着他制肘我,折磨我,所有,你不会让他死。”云初说完这一句话,又再度闭一了眼睛,同时整个池塘中烟气缭绕,自云初眉心而起,很快,云初周身几乎都快淹没在那自身幻化中的雾气中。

不破不立,她相信,她雾法的强大。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国师,你这般对她,可心疼。”安静庭殿里,四周凝粹雪景未退,而一旁,班茵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看向池塘中早已形如木雕,好似两耳不闻四周事的云初,眉心间尽是担忧。

奉潇没回头,语气还含着笑,不似景元桀天生透出的生人勿近,而是让人觉得着体内血意都在恐怖的叫嚣。

“你好生待着,不要生事,我会让你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奉潇说。

带笑却不含一丝感情的话,直让班茵浑身都是一僵,再抬头时,声音有些空洞的悲哀,“你爱她。”

奉潇眼皮轻微一动,没有说话。

“可是,你如此爱她,却非要这样的折磨她。”班茵有些压抑的怒意与不安,“她怀有身孕呢,万一……”

“玉,不啄,不成器。”奉潇说,然后抬手一挥,顿时,身后有人上前,完全不给班茵任何地机会,直接将其击晕,带了下去。

手法干脆,行动快速,无声无息。

“彭。”自池塘而起一道劲风突然无预料的扫来,直让奉潇击退数步之远。

同时,数十黑影落下,护在奉潇身后。

“她好歹怀了你的孩子,是你让她怀了孕,是你利用了她,你还如此对待,你可真有良心。”云初收回方才用力挥出一掌的手,自池塘中缓缓睁开眼睛,亮眸中一刹凛烈。

奉潇抚了抚胸口,眉峰似有一丝难忍自心间划过,然而,不过一瞬而逝,好似云初那一掌对他没有妨碍似的,阴沉戾气,“雾法精气果然不可小觑。”

“你没资格评论。”云初眉心间的雾气逐渐散去,说出这句话之后,起身,一纵到了岸,一瞬间,身上早被浸湿的衣裳也温润干爽。

只不过,下一瞬,云初突然身子一软,就向地上裁去。

有利有弊,她此时虚空耗尽。

而在云初倒地刹间,最之前那一怒,而冰雪凝凝粹之态也倾刻间退去,只留空气中,淡淡的水汽在萦绕。

庭殿里恢复如初。

奉潇看着倒在地上的云初,却没有上去抚,尤其是在看到云初在倒地那一刻还顾忌着腹中孩子,扶着小幅时时,面色更是暗沉一分。

“看来,你也确实没力气了。”奉潇上前一步,站在云初面前,看着如如此孱弱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同情与怜恼,反而拳头紧起。

奉潇开口,云初却苦笑一声,好似瞬间才明白过来,“看来,你并没有打算对我和季舒轩如何,这般折腾一番,不过是消我磨的体力而已。”

“当然,你太诡计多端,我得提防你逃跑,而多生事端。”奉潇说,面上有冷意闪烁。

“你想做什么?”云初豁然抓住什么信息,即使此时虚弱不堪,可是是却字冷清晰。

奉潇闻言,轻轻蹲下,手指,一点一点的落在云初的脸上,抚上那柔嫩的脸颊,“我想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呢?”

“呵呵……”云初不闪不躲,“难不成,你还真对我一个孕妇感兴趣,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要娶我?”

“娶你?”奉潇淡淡一笑,然后手指自那温滑的脸颊上退离开,冷冷的看着云初,“娶你,不,我要折磨你,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让你亲眼见到景元桀的死在你面前。”

云初心房一缩,“你到底想做什么?”

“景元桀不是已经叫停战了吗,那你觉得他在筹谋什么呢,云初,以你这么聪明的脑袋,会想不明白吗?”奉潇一字一句,都好像有云初的耳边低语,极深极亮极黑的眼眸好像要让人轮入一片地狱。

云初却想到什么,心,再度紧紧一缩,硬挺着力气开口,“你,你想……”

“他不是要来救你吗,那就让他来南延好了,到时,天下都会知道,大晋太子好战不停,为了一统天下,竟然杀进南延,连这个早不闻双方交战,安国度日的小国都不放过,又或者说,是大晋太子心胸狭窄,只因为,曾经南延与南齐联合发过国告,统一阵线,就瑕疵必报要杀了南延,国君。”奉潇一字一句,却听得云初的心一点一点揪起,“你……”

“放心吧。”奉潇突然很温柔的叹口气,“我会让你看到他的尸首的。”

奉潇话落,起身,对着身后点了点手指,瞬间,暗处上来两名宫娥,将云初扶了起来,而这时,云初的脑袋已经晕沉至极,焦灼,担忧……却还是直接晕了过去。

而云初一闭眼,庭殿外,这个黑夜,注定不平静。

几个时辰后,一辆马车被前后簇拥着,看守着,极其平缓的走着,走着,走着。

适当的颠簸,应当是更有助于入睡。

可是,云初醒了。

眼睛一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云初轻轻咧嘴一笑,“这个时候能看到你们,真好。”尤其是落向季舒轩时,云初的心,更是明显一安。

季舒轩面上也露出放松的表情,与一旁的班茵对视一眼,却有些苦涩,“不过,好,也不好,你可知我们现在要去向哪里?”

云初抬手抚了抚肚子,轻轻坐直起身,“看你们这模样,我们显然是还在奉潇手里的……”说话间,云初一把撩开帘幕,看向外面的月色,就着月色看向前方几乎已经笼罩得没了影儿的南延巍巍城门,“我们已经出了南延国境,此下是去南齐?”

“你倒是猜得到。”一旁班茵,淡淡的,也揪起另一边的窗帷,看向外面,目光空洞又惆怅,“如今大晋太子已经攻向南延了,如果奉潇一切都算准了,南延国君一死,到时,大晋将会隐入众矢之的,百姓口伐,远比权欲之压更厉害,届时,就算你和北拓交好,让那才登基的小皇帝帮你,可是,兵,也压不了悠悠众口。”

“是啊,得道我助,失道寡助,亘古不变的道理。”云初由班茵扶起来靠着车壁,方才轻悠悠的开口。

一旁季舒轩把了把云初的脉,这才松口气,“只是内力耗尽,身体虚软,只要你醒了,便没什么事,剩下的,只是需要时间。”

“奉潇并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云初说。

一句话,三人沉默。

班茵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闭上了嘴。

云初看着班茵,像是明白她想说什么似的,面上不仅没有担忧之意,反而有笑意淡淡浮在面上,“放心吧,眼下,我们自身难保,纵然担心也无用,与其担心,不如,相信他,我相信他,相信他,不管奉潇设下何等陷进,他都一定能看透。”云初星眸闪耀。

是的,她相信他,此下,也只能相信他。

话声轻落,马车静寂,班茵放下一帘幕,不再说话,季舒轩眸光轻轻闪了闪,亦没说话。

当然,没安静多久,马车骤停,帘幕被一只手臂毫不客气的拉开,“国师吩咐了,三个分开。”

伴随着一句话,云初几乎没来得及说话,季舒轩和班茵便被人给扶下去了。

“这下,终是受制于人了。”季舒轩微笑,离开之前却是在安慰云初。

班茵却是唇瓣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云初也无能为力,只是眸光一扫这不下千人的护送队伍,眉心紧锁,尤其是在看到最之前,高坐马身,一袭黑衣冷峻却夺魄戾色的奉潇的背影,直接放下了帘幕。

宽大的马车里,瞬间便只有一个人,云初发了一下呆,很明显,南延国师将季舒轩和班茵制住了,她方才没有感觉到二人身上一丝内力流动的。

而马车外,里三层,外一层,他们被看守的严严实实。

景元桀,我相信你,所以,我不担心,我,一点都不担心。

云初闭了闭眼,浑身都虚软得厉害,她现在,是真的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对着马车外唤了唤,“有水吗?”

很快,一杯水给递了进来。

云初接过,直接仰头就喝。

“你也不怕本座在里面下毒。”奉潇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初淡笑,“你还没开始折磨我,可不会舍得我死了。”

云初话刚落,帘幕一撩,奉潇便钻进了马车,挨着云初并肩坐下,墨发黑眸,透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温柔。

云初眸光暗了暗,往旁边挪了挪,可是胳膊却猛的被奉潇一拽,然后,直接压在了身下,二话不说,头,直接俯下。

云初竟也没挣扎,只是,在奉潇的唇瓣就要靠近自己时,冷声开口,“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

如此清晰的字眼。

如此清冷无情的话,如一盆凉水将奉潇体内的火浇得沁心凉透,之前那池塘月色,那雪肤软肌,那丝滑如断的画面都好像瞬间断了,断成一条条,连不接。

“啪。”轻脆的耳光声堪比冬天惊雷,以至于,马车都在瞬间停了下来。

云初不慌不怒,不理会嘴角血渍,也不管瞬间高肿起的脸,而是很果断的推开奉潇,从容悠缓的坐起身,冷冷的,“奉潇,一巴掌,我们扯平了。”

“扯平?”奉潇猛的一把抓过云初的头发,五指用力。

云初即使痛得直拧眉,却依然咬牙不卑不吭,“对,扯平,过去一切,些日来的种种,全部,扯平。”

“扯不平,”奉潇突然低吼,然后,拧着云初的头,靠向自己,“你知道道,我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是如何一步一步坐上南延国师这个位置的,你知道我为了今日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奉潇急声厉色,下一瞬,拉着云初,直接掠出了马车,迫让其仰着头,看向天上已被所月色静寂下的弯月,“看,多么好的月色,可是,我,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你以前说,会和我在一起的,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要和我在一起。”声声咆哮,队伍静寂,一时,鸦雀无声,目光却纷纷看向那个被奉潇使劲擒住的女子。

“无论以前说了什么,都不过是几岁孩童之语。”云初身子一点一点软坐下去,面色凄白,却字字清晰的划破月色。

“呵……”奉潇冷笑,揪着云初头发的手又紧了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呵呵,不过孩童之语,那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呢啊,如何算,你可知道,我每日做梦都在想像着,有一天你被我精神折磨之后,跪下来救我的场景,到时,我会将你的四肢一点一点砍下,分开……”奉潇说到最后,浑身都轻颤着,目光发红,是仇恨。

云初触着这样仇恨得让人呼吸都滞住的目光,没说话,面色却越来越白。

远远的,班茵自一辆马车上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看着面部高肿,嘴角血渍的云初,面色都变了,声音含着凄厉,“奉潇,你折磨她不是也在折磨你吗。”

奉潇根本就不理会班茵,可是旁边,自有人过来,将班茵拦住。

“奉潇,你能不能有点人性。”班茵继续大喊,可是,风,将她的声音吹得很远,却吹不进奉潇的心里。

班茵还是被人带上了马车,严加看守。

他们都是奉潇最忠心的护卫,也只忠于他。

云初此时半边脸已经高肿,映得本就瑰姿艳逸的脸上血色一片,有些触目,可更触目的,是女子的眼神。

那么绝冷而冰冷,不用任何人扶的一步一步缓缓站起身,身挺脊直。

“奉潇,我说过,方才那一巴掌,之前的一切全部扯平。”云初傲着脖颈任血自嘴角流落,任白皙肌肤上,指印分明,无情无绪,却字字冷清,让奉潇一直扯着她头发的手,终于一点一点松开。

云初。

云初一下子无力的坐在地上,无声腹诽。

云初,这是你曾经所欠的债,我占了你的身,如今帮你还了,那剩下的,便是我全新的开始,我,再也不欠奉潇,不管曾经和他有有如何的回忆,都,一笔勾消。

青丝在飞扬,血在滚烫。

所有人在沉默,在注视。

云初的眸光深处黑亮得大地苍穹都在此时忽然高远。

“呵,我可以告诉你,如今南延皇宫血杀一片,而南齐,那个,你所谓的南容凌也会在我到达之时,化为灰烬。”奉潇突然退后一步,话落,一拂袖,翻身上了马。

而云初,被一名自队伍中走出来的女子扶了起来。

当然不是班茵,而是无言,那个曾经在她被京家主抓走时,那个看守她,却实际另有主子的无言。

云初看着这个长相平凡却年轻内敛的女子,突然的就有苦笑蔓延在嘴角,“原来是你,原来当日守在暗处的,便是奉潇。”

“是。”女子轻言,却是极细心的扶起了云初,再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又再往前前行。

身后,是景元桀在南延皇宫无法想象找不到她的焦急,与奉潇离开时所设下的陷井,前方,是一条注定的只会以血来收尾的荆棘之路。

条条大道通罗马,而云初倏的闭上了眼,她却好像突然无路可走。

而此时此刻,纵然她再想看到景元桀,可是天下苍生,她眼下更担心的是南齐,是南容凌。

明明近千人的马车队伍,却除了马儿的响鼻声,气息沉稳,没有丝毫动静。

“你家主子走得这般慢,是在等着景元桀在满身负伤之后追上来,然后,他再给他用力一击吗?”云初微微侧眸看向一旁安静坐在那里的女子,语气微嘲。

无言微微一怔,却没有回答,可是,沉默已经是事实。

“总可以给我擦点药吧。”云初又开口。

无言静默一瞬,下了马车。

朦胧的月色洒落一片死气。

不一会儿,无言拿着药箱上了马车,看着正闭目靠坐在马车车壁上的云初,眸光闪动几分。

……

此时此刻,南延皇宫,景元桀确实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而此时,景元桀正站在上书殿的大门口。

门口无一人守护。

天地之间却都好像瞬间静寂。

而门内,安静得死寂了般,可是谁也不知道,不过一门之隔,南延国君,已经奄奄一息,他的脖子被一根绳子拉在连在大门上,只要门,大殿的门轻微一动,不管是往后,还是往前,无论哪个方向,那根绳子都能刚好要了南延皇上的命。

生息,不过在一息之间,完全取决于殿外的人动作。

而南延皇上却只能眼着一又精锐的眼眸,一个字,一点声儿也不能发出。

“禀太子,并没有寻到太子妃,也没有南延国师的踪迹。”殿外,身后有人来禀。

景元桀清俊的眉宇上浮上层层冷意。

所有的地方都搜了,却都没有人,遂又看向大殿,然后,抬手,推门……

……

大晋京郊,突然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进了城,喊声杀天,是要为南齐皇上报仇……

……

周城,明明太子已经宣布停战了,可是,突然的,无声无息中,有人在蠢蠢欲动,那些前朝人士,终于剖开了素日里温和的面具,露出铁血的面孔,竟皆抬头看天,蓄势待发,仿然只在等待一道召令而已。

……

北拓,依然按兵不动。

……

月色下,不知走了多久,长长的队伍,终于停下。

“回国师,前方有大队人马前来。”一声清冷的的回报,连云初都听到。

云初眉峰当即一拧,当即,便拉开了帘幕,看向苍穹如盖的前方,水平线之间。

地面,在震动。

可是,奉潇只是在眼皮子轻微皱了一下之后,便只是容色淡淡的对着身后一摆手,示决队伍不要再前进。

半个时辰。

前方,马蹄扬起,尘土飞扬。

高马,红影而现,依旧那般的潋滟风华。

是南容凌。

近了,近了,再近了,南容凌勒马停在奉潇对面,而目光最先望的,却是其身后,极远的马车。

“马车里,是她,是吗?”南容凌看着奉潇,开门见山。

两个如此出色的男子互相对视,无端威压,便使得双方人马执剑而对。

奉潇却最先对身后抬手按下,示意按兵不动,这才看着南容凌,“南齐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呢?”

南容凌这才看着奉潇,细细的打量着他,好像生怕错过他每一个五官和细微的表情,然后,冷艳的笑了,红衣张狂,墨发飞扬,“对,我是南齐皇上,敢问,南齐国师此行是前往南齐?”

“难道,徒弟是提前收到了消息来接为师。”奉潇笑。

南容凌却笑不出来,一如曾经对待师傅的敛顺,“把她交给我吧。”

“南容凌,你不过是一枚棋子。”奉漠却连装都已经不想装了。

南容凌敛顺的面色打破,却呵呵冷笑,很笃定,“我知道。”

三个字,奉潇一怔,浓眉深深的皱起,显然意外,他本来是想,在到达南齐之后,再亲自告诉他这个好徒弟,好棋子这个消息呢。

“我知道。”南容凌又道。

奉潇看了眼南容凌身后那些他陌生的人马,黑眸突然蹙起,“墨月呢?”

南容凌闻言,目光似乎闪动了下,情绪莫名,“你看,我并没有带墨翎卫,你说墨月在哪里,作为一直以来,师傅你派有我身边监视我的棋子,她的下场是什么,当然……”南容凌又指向身后,这些人,都是我在墨月并不知晓的情况下所打造的良兵精将,整整千人,拿下你现在这些人,不算太难。”

“墨月死了?”奉潇面色一沉,“你竟然还当真舍得杀她?”奉潇话落,又看向南容凌身后这些人,眸中冷意一点一点勾起,“这么些年,你竟然还背着我培养了这些实力?”

“以前,不是师傅说的吗,要狡兔三窟,永远不能叫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南容凌薄唇抿起,一字一句,通过内力,也能让云初听得清楚。

云初的手就这样生生僵在马车帘幕上。

因为,这话的语气,多么像她所说。

“我明明给你脑中下了蛊,你万不可能恢复记忆,万不可能看破这一切的。”奉潇显然对这个更关心,说话间,还抬眸朝身后云初的方向看了眼。

南容凌也不说话,而是看着奉潇,“不是恢复记忆,而是曾经云初提醒,方才发现,关于我和云初儿时的画面,竟是如此的模糊,怒力想要想起她曾经南齐助我的点点滴滴,却连一个清晰的画面都捕捉不到,而且……”南容凌突然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张信纸,轻飘飘的自空中拂落。

奉潇不用看,目光只是在那纸上轻轻一飘,便明白所有。

而那张纸,也在落地之时,化为灰烬。

“我查过,当年,南齐后宫里,确实有皇子妃嫔死了,可是,所有人的死都无疑外,可唯独这信中所说的让人查不到丝毫踪迹。”南容凌说话间,又有些可笑的看着奉潇,“可是,再如何,父皇,不也是你的父皇,你竟然……”

“无中生有之事,可不要胡说。”不待南容凌说完,奉潇便冷冷打断。

南容凌竟也没说话了。

二人相视沉默。

一个黑眸潋滟,一个幽眸诡辩,不过一个对视,就好像天地万物都在变化,不是二人内力在对峙,而是,那目光。

马车内,云初借着月色目光投远,手指,不自觉的卷了卷。

十数年的筹谋,十数年的利用,让南容凌,情何以堪,要多么大的忍耐,多么大的坚韧,多么大的心魄,方才能带着人一路奔驰在此,看着自己曾经的师傅,看着他,不是瞬间拔剑。

而沉默,也就在沉默一瞬之后猛然爆发。

“争。”长剑出鞘,二人几乎同时拔剑,用足全力。

云初一看就暗道遭。

她之前在南延皇宫,与奉潇接触那般久,自然他细观察过他,可是却都没有摸透他的功夫多深,而此时,这二人只是气势一放,别人没有感觉到,她却深切意识到,南容凌并不是奉潇的对手。

更何况,奉潇既然能当得南容凌的师傅,其武功心术都定是要高上几筹的。

更莫说,南容凌能不能狠得下心。

“南容凌,你要杀他,就要用尽全力。”云初突然对着马车外喊,这一瞬间,她的内力助着声音,响彻遍野。

正双剑相击的二人闻言,身体一怔,可是高手,交手瞬息,生死之间,谁慢了一步,谁快了一步,都是绝对的先机,因为云初那中气十足一喊,而最先心神一惊,回过头来的奉潇自然便落了一上乘,气劲不匀,顿时被南容凌的剑气逼退数步不说,纯黑的锦袍也生生的被剑气所扫,裂出一道大口子。

而一切发生,都不过瞬息的功夫。

南容凌停住,奉潇也稳住身形,一稳住,也不看自己割裂的衣衫,更不看南容凌此时的面色,而是快速的回头,怒视着云初,“你不该还有如此雄厚内力在身。”

“呵……”云初此时已经下了马车,站在那里,不理会面前,已经方才那时,以剑持对自己的将士,而是恬恬而笑,“你蠢啊,不让你相信我当真力所全无,我如何离开。”

轻淡淡的语气,发丝仍绫乱着,脸上也依然高肿着,甚至于,衣衫因为方才奉潇的拉扯而染了尘垢,却偏就气质逼人,清贵秀绝,明亮灼人。

奉潇自然明白过来,眉心一皱,手指微卷。

“哼,原来,不过是将计就计。”

“不然呢,你如何会将我带出南延皇宫。”

“可是如今景元桀还在南延……”

云初声如清灵,“我相信他。”

“相信他,那季舒轩呢?”奉潇一点一点放开手,微微负手,扫看南容凌,又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初,“你将计就计,那如果不是我仁慈,季舒轩现在可就会暴血而亡。”

云初眉心微微隐动,却很是淡定,“他是医者,不会有事。”

“呵,是当真相信,还是说,根本就没把他放于心呢?”奉潇突然好像很在意云初对季舒轩所做的一切,面色冷得有些可怖。

“他如今到得这时都没下马车,你就不担心,我对他又使了什么手段?”

“我不会让他死。”云初道。

奉潇突然仰头大笑,“云初,不要永远这么绝对。”

云初不理会,轻轻拂了拂袖子。

而那些以剑直指云初的人瞬间如临大敌,神色皆小心又小心的戒备的看着云初。

云初却恍若不觉,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直接看向南容凌,“按照计划,你明明该是在南齐好好设下埋伏等他跳入才对,为何?”云初话到最后,面上有些恨勿不成刚的情绪。

南容凌抚着胸口,苦笑,“云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

“……”南凌这苦笑一语,倒让云初一时间无回答话,是啊,她和南容凌是什么关系呢。

她当年是救了他,可是是抱着什么目的呢,利用的目的。

而在之前,在南容凌还没收到信,还没想通关键时,她和南容凌是敌人,是见面,必定要生死一战的敌人。

他不会杀她,可是她,却不能不杀他。

“可是,云初,你认为你走得掉?”奉潇此时看着开口的二人,讥讽声声,同时,抬起手,指着身后的南延方向,“就算那里,他能处理,那现在,我也并不觉得我输了。”

“你会输的。”云初很淡定,然后,看着南容凌,“背水一战也无不可。”

目光,如黑夜里的剑,指引着前方。

而这一言代表着什么,谁都清楚。

“南容凌,作为一枚棋子,如今你又要为了这个从头不爱自己的女子而以身犯险,值得吗,你我好歹都是南齐血脉,我又曾是你师傅,纵然皇权没了,还有你的人身自由,我觉得,你该知道如何选择。”奉潇不死心。

云初却并不急,而是侧眸看向南容凌。

此下情势,很清楚。

如果南容凌和奉潇合作,云初,跑不了。

可若是南容凌和云初合作,那,胜负,独未可知。

“云初,我并不想你死。”月光清冷,南容凌突然笑了,笑意潋滟而风流,似天地间一丝瑰色闪红人间,“所有人,务必将大晋太子妃救出。”然后,手一挥。

顿时,其身后,那一直严阵以待的一千护卫,顿时如破空的箭,锐利而出,剑光刮亮。

剑拔驽张,不过一瞬,所有发生,也不过一瞬。

“云初,你还愣着干嘛,走。”突然的,女子声起,同时将云初一拉。

云初隔着打斗的光影看到,无言已经将季舒轩自另一辆马车里救了下来,正对着他招手。

季舒轩整个头都耷拉着的,浑身都靠在无言身上,显然不知被奉潇作了什么手脚。

奉潇此时却看着反水的无言,面色一冷,忽而又看向云初,“你……”

“解决无言很容易。”

“云初,你能不能快点儿,季舒轩太沉。”那边,假无言还在招手,或者说,是孟良辰。

云初脚步还未动,突然的一道掌风袭来,助她越过层层打斗圈,退出老远。

而退离中,云初面色未动,一双明亮的眸子只是直直的看着南容凌的方向,不过这几招之间,南容凌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白,此时看她远离,面上似松动几分。

云初的心却高高悬起,奉潇和南容凌交手,直接都是死招,并未留力,当然的,也高下立分,而南容凌……难道,他想与他,同归于尽?

“唰。”下一瞬,所有人只见白光一闪,是方才还无动于衷的云初突然一个急闪,已经站在了南容凌身边。

完全不待南容凌反应,抬手挥过对面奉潇一掌之后,拉着南容凌以闪电般的速度离去。

“孟良辰,保命要紧。”同时,云初的话冲着孟良辰方向响起。

“云初,你跑不了。”奉潇是真的怒了,尤其是在看到云初拉着南容凌离开那一瞬,怒火攻心,面色几近狰狞,直接抬手一挥,声音对着不知何处开口,“你还愣着干什么。”

“嗖。”几乎在奉潇话落间,一道破空的利啸声传来,以雷电之势直向着云初和南容凌的方向。

快如闪电,迫至眉心。

云初当即要抬手,可是面色却是一白,当即抬起的手落向小腹处。

“扑。”电光火石间,云初只听耳边急急呼声中,刀剑相击中,箭声入肉的声音如此的空旷又高扬。

然后,有血掉落在她的衣袖中。

云初面色一变,偏头。

是南容凌的血。

方才那一瞬,他竟然身体微前,替云初挡了那一把剑。

而且,利剑自后背穿过肚腹。

云初瞳孔都怔了,这一瞬,眼底浮现的只是大片大片的瑰血之色,就如同南容凌总是带给她的感觉。

“替你挨一剑,能看到你露出这般为我心疼担忧的面色,值了。”耳边,南容凌的声音却笑着。

同时,也让云初回神,眼下并不是说话的时候,因为,随着这一剑,暗处,方才看上去还蜿蜒匍匐的山脉,野草,突然就好像变了,黑压压的,一队队的人马,一个个走了出来,由远,及近。

而由远及近中,一个挺透的身姿,虽然月色垂暗,刀光剑影,却如此的清楚明了。

呵……

谢余生。

却并不是来帮她的,此时那寒沉的面色……

原来,奉潇才是真的狡兔三窟。

而此时此刻,已经有人越过阻碍,直接攻向他们这边。

云初掌中一拧气,挥退数人,远远看去,见孟良辰装扮的无言已经拖着季舒轩走出老远,这才松下一口气般,当即一拉南容凌,“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然后,眉心一敛。

顿时,庞然薄大的雾气,瞬间缭绕,幻化如形的雾气瞬间铺及这一片。

刀剑声好像渐渐的散了。

可是,周身,却是剑风呼啸。

“云初,我不会让你离开。”奉潇充满嗜血凉薄的声音同时,如魔咒般不绝于耳,不灭于空。

“奉潇,一巴掌,抵平,自此,我不再欠你。”云初死咬着唇,紧着神色,一边招呼奉潇,一边去看南容凌。

虽然,他方才自己就快速给自己点了周身几大要穴,可是那一剑,自来不松。

若是不尽快离开治伤,南容凌只怕……

“轰。”一声巨响,云初几乎用尽全力一挥,顿时,地面一阵凹陷,烟气吹着尘烟,飞相尽杀,而,似乎还有奉潇的的一声闷哼。

她以雾法让他无法确定她的准确位置,可是她却能定位到他,只是,想杀他,还是没有把握。

所以……

“所有人,不要久战,保命要紧。”云初又是临空一声吩咐,然后带着南容凌向着月空下而去。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云初,你留下,奉潇不会杀他,更不会杀你的,你此时带南容凌走,若救治不及,他只有死。”是谢余生的声音。

云初头都未回,“谢余生,这世上最难测的,果然是人心,被你背叛我真的是意,想,不,到。”一字一字,云初落字有声。

谢余生浑身都是一僵,黑夜里,面孔都肃冷几分。

“云初,他是安全的,我并未带他离开,我也并不想伤害你,很多事,我身不由己。”身后,谢余生显然是没有追了,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云初听到了,面色却冷得可以将一气冻成冰雪地。

谢余生呵,奉漠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让你甘愿在此般时候听于他?

难怪方才,她心中其实总觉得有些不对,奉潇不可能没有后手。

原本看似一千人对一千人,如今……

只希望,南容凌的人都听懂了她方才话中的意思,不要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

云初一手抚着南容凌,一手护着自己的小腹,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冷风灌来,身后的杀伐声远去。

痛苦声,嘶喊声,终将划破这夜空,为这天下万里宏图以血点燃。

“你,恢复记忆了?”稍倾,云初在风中问。

南容凌摇头,又点头,“不知道,说是恢复了,却还是忆不起自己幼时的曾经,说是未恢复,却又清楚的知道儿时那些所有的与你同肩并战,互相计谋的情景都不是属于我的。”南容凌腹部处的衣衫已经全部被血染红,却硬是挺着一口气,将话说完。

云初闻言,侧眸看了眼南容凌,面露疑惑。

“那……你呢?”南容凌试探着问,只是话落,又苦笑一声,将一切情绪艳满掩埋。

云初自然明白南容凌那抹苦笑背后的深决,敛了心神,未说话。

曾经南容凌与景元桀相争,为国,为权,为天下,为她,可是,到如今来,国不是他的,天下不是他的,就边曾经的自以为的与她的记忆都是假的,自己不过是别人布谋的一枚棋子……

云初不知道带着南容凌飞掠了多久。

方才在一处山谷里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已经陆续跟过来的近百名南容凌的护卫也走了来,尽皆负伤,一身血。

“你们守着,我要先给你们皇上疗伤。”云初道,然后,和已经经几乎晕过去的南容凌四掌相对,就要以雾法来稳住他体内已乱的真气。

可是,云初的雾法还未开始运行,面前,一把剑就抵住了她的眉心。

满身血气,全是戒备,“我如何确保,你不会暗害我家皇上。”是南容凌的护位们不死心,而随着这人说话,其他护卫也都是戒备又谨慎的看向她,那架势,只要云初胆敢对南容凌做什么,他们一定会齐齐阻拦。

这换做是平时,云初可能会说几句,不管是气势还是言语都让他们安心,可是此时此刻,一夜之来,她心底终归也是怒的,虽说,之前是收到南容凌的消息,里应外合,可是南容凌竟然打破计划,带人来此伏击?若不然,将奉潇引到南齐,不管他根基如何深稳,她也能釜底抽薪,帮南容凌稳定国局,到时,南齐和大晋之间也不会如此的剑拔弩张……

所以,云初直接抬手一挥,顿时,那拿剑指着云初眉心的人被挥出老远,落在地上,痛苦闷哼。

武力,有时,比说话管用。

云初那清冷如寒华的光世再四处一扫,同时,抬手已经对上了南容凌的心脉。

源源不断的雾气涌入。

那些护卫互相对视一眼,倒不是怕了云初,皆紧了紧握剑的手,又看向已经不可能再对他们交待什么的南容凌,似乎想了想,然后,当下各自快速包扎了各自的伤口,然后,成一圆形圈,退离百余米,将二人护在中心。

云初虽然说之前被折磨的没一丝力气是装的,可是到底,之前奉潇所下的春情浓作不得假,她的确是动用雾法方才能压制,解化。

万事有好就有坏,虽然,她因为是雾氏一族的人注定活不过二十,且若有身孕还会缩短寿命,便是,相对而言,她的雾法也一次比一次强大起来。

就好比是越挫越勇般,越是困境,雾法好像就如心生般,只人心志够强,雾法便能强大得让她都觉得可怕。

当然,再强大,她也不能让腹中的孩子有丝毫损伤,所以,眼下,她虽体内内力加之雾法都充沛,可是,也断然不能说毫无顾忌的付出。

所以,雾法如一段清流,只能缓缓的试探的注入南容凌的身体各处。

其实以南容凌这贯穿的伤,早该命尽,只不过,云初不想。

好久,周围似乎听到轻微脚步声,显然是人追来了。

云初额间已渗出细汗,可是,对面南容凌的面色却依旧白得可怕。

直到南容凌已经白得发干的嘴唇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云初这才全身一松的收回手。

“云初,你这般千方百计,不惜以雾法来救我,是怕我死了,而让你负疚。”南容凌一睁开,一开口,便是这般有些负气的话。

云初面色轻微一怔,却是缓缓收纳吐息,并没有看向南容凌,而是又直接将南容凌的衣袖内衬扯下,然后丢给一旁闻得南容凌说话走来的护卫,“给他包扎。”

那护卫只愣了下,忙蹲下为南容凌治伤。

“我用雾法帮你暂时止住了伤口,天亮之后如果得不到救治,他们就只能为你收尸。”云初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抚了抚突然有些发白发疼的眉心,便转身朝前面走去。

身生,南容凌由那人扶起来,看向云初的背影神色莫名。

“谁?”猛然,一声呼喝,顷刻之间,南容凌的人便围了上去。

剑光太亮,映得人眉目生寒。

“是我。”孟良辰已经恢复本来面目,浑身完好,只是有些颓败。

方才趁乱跑的,而在她身旁,还有一个人,是之前她让她带走的季舒轩,季舒轩此时自己能站稳了,不过,一张脸跟从福尔马林里泡过似的,若不是眸中那一贯温润的光意,云初都快觉得看到一个死人。

“奉潇对你动了什么手脚?”云初骤然上前,说话间,已经把上了季舒轩的脉搏。

而一旁,南容凌的人见此,皆向缓缓被人扶着走来的南容凌请示。

南容凌看看几人,轻微颔首,那些人当即收回剑。

云初没有理会,而是帮着孟良辰接过季舒轩轩,伸手,指尖一点气息作势就要灌输,可是衣袖却被人拉住。

“我来吧,我的内力不差,他自己也是医者,毒是毒不到她,我帮他运用内力即可。”孟良辰话落,目光又看向云初的小腹,“孩子,要紧。”

云初之前奔波那般久,后又给南容凌治伤,此时的确是有些疲累,见此,也不矫情,轻轻点头,便退开一步。

“方才差点把季舒轩弄丢了,我想着,我若是弄丢了,估计要被你笑话死,所以,可是拼着一口气,把他给带来了。”孟良辰一边给季舒轩渡内力,一边不忘说自己的不辞辛苦。

云初看一眼其面上污乱的样子,也可以想像,方才那般情势之下,孟良辰的辛苦,不过,却还是忍不住打击她,“只能说明你能力差。”

孟良辰……

看看云初,那发丝绫乱,面部高肿的模样,“算了,你不和你计较。”

“谁。”正在此时,远远的又一声冷喝声传来。

云初往远处一看,月色下,一人发丝面上染血,衣衫不洁,且,腹部高耸。

“放她进来。”云初声音比这夜色更清凉。

那些人沉默了下,还是放了进来。

是班茵。

“你怀着他的孩子,他断然不会把你作何,你为何还跑来,你现在若是有什么事,可是一尸两命。”云初语气里含着沉怒。

班茵面色几分苍白,衣衫也被刮破几处,闻言,素冷清冷的面上却露出几分笑意,“他跟我除了孩子,本来就没什么情份,再说了,之前不也是以我和孩子来胁制你吗。”

云初神色一暗。

而随着班茵的出现及与云初的对话,南容凌,孟良辰,以及南容凌的那些护卫也都紧紧的,满是戒备又心有算计看向班茵,看向她的肚腹处。

意思,十分明了。

以孩子为要,纵然奉潇的人寻到此处,也会拖延许多时间。

“你既然来了,就好生待着。”然而,云初冷冷一语,直接将所有人眼神与情绪凝住。

同时上前一步,已经将班茵给拉了过来。

“你这肚子都快九月了,若不仔细,小心早产。”淡淡一句话,云初便不再说话,而是看向这片山谷的外围处。

此时月色已隐去大半,月晕错落在高高的树枝密隙间,显得清冷而孤寂,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弥漫,初得这夜虽深,却并不安宁。

时间一寸一寸流逝。

期间又陆陆续续的笼来几百人,这些人的确不愧是南容凌隐藏至久的好手,虽然大多数人身上皆有伤,可是,那精骨体魄,却并不能让人忽视半分。

南容凌中间睡睡醒醒,所幸,生命无碍,所以,那些护卫也都松一下棵心。

季舒轩也醒了,不过,浑身无力,能让这个医者都能中招的毒药,只能说明,这个奉潇,筹谋这般多年,当真是不能小觑。

然而,所有人却都没有选择离开。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这个小小的山谷脚下,沉沉迫压的气势,仿佛能将天地劈破。

云初还是站山谷高高处,并没有离开,甚至说,连脚步都未挪动一下,气息清冷,眸光在暗黑的天色中,亮得灼人眼。

孟良辰站在其身后,也看了看四下,然后神色幽暗的抚一把脸,“很明显,我们被包围了,下面不止有奉潇的人,还有襄派的人。”

襄派……

“我方才已经观察了,此处山谷占地不算广,却也不算小,内高,外低,很明显的易守难攻之势,可是四周都是掌天古木,漫山遍草,食物极少。”见云初不说话,孟良辰又道。

云初没有插话,而是看着孟良辰,示意她继续说。

“方才南容凌的人在给他禀报,包围我们的,不下两万人马,而我们这里,季舒轩,南容凌,班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加上护卫,总共才七百人,两万对七百……而之前怕引起奉潇的怀疑,又担心我此般离开,让石头处于危险,所有,我只带了几名精卫,此时又远在南延。”孟良辰顿了下,呵了口气,继续,“而且我方才说了,这里并没有食物,所以,以我自幼混于军营,精读兵法总结,若无救摇,我们必败无疑,可若是有救摇,也必须在明日天黑之前赶到,若是奉潇的人发动攻击,我们最多……也只能撑到那般时候。”孟良辰话落,天地一片,久久的静滞。

云初这才仰了仰头,将身子转过来,直对着孟良辰,“依你之说,我们现在,就等同于,死路?”

“可以这么说。”

“你行军布略是擅长,权恨利弊分得很清楚,说得是没错的。”

云初话落,便久久无声。

孟良辰一双颇为英气的眉宇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诚然,她说得是事实,可是,当真听到云初也这般说,她竟觉得,是当真没有希望了。

孟良辰想问什么,可是张了张唇,终还是闭上了。

云初却察觉到了,回头,看着孟良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想说,如果开始时我有把握,那现在,就当真只能听天由命。”

“我知道谢余生超出你的掌控,我也没想到,他明明对你……”孟良辰又止住,“不说谢余生,太子呢,太子……”孟良辰眼角余光扫一眼看过来的南容凌,上前一步,就着云初的耳朵小声道,“你既然能和南容凌早有通气,那南延那边的陷进,太子……”

云初却看着孟良辰摇头,“没有。”

“没有。”孟良辰惊掉了下巴,“没有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以如今的形势,景元桀还会再相信南容凌,还会再与他合作?大晋与南齐百年的宿怨,纵然南容凌并不是真正的南容凌,可是,他都是南氏血脉。”

云初一段话落,孟良辰瞬间明白什么,可正因为明白,面色一下子变得落寞无比,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光了,“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只被被困在这座小山谷里,等死。”

“嗯。”云初点头。

孟良辰这下是真的力气也没了,“我从来没见你说过等死这句话,所以,我们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我不想死呢……”

“反正你这辈子除了萧翼山谁也不嫁,他都死了,你正好下去陪他,不是挺好。”

“屁。”孟良辰打击得爆粗口,“他没了,我就算要去黄泉陪他,也要等萧石头长大我才能放心……”越说着,孟良辰,这心抽得老高。

云初眉心抽抽,偏头,不知是感动还是挖苦,“你这后妈当得真好。”

“当得再好,也要死了。”

------题外话------

谢谢妞们滴包容和关心,手术结束加休息,新枝已经恢复一大半战斗力了,开始恢复更新~么么~

养文滴亲,回来吧~新枝在召唤你们。

再推荐一下新枝新文《宠妃在上爷在下》妞们喜欢,请收一个哟~

第六十三章 母亲之死第六十二章 名华府的秘密第六十四章 杀意凛凛第七十四章 惑第8章 08 小甜糕也有春天(上)第五十八章 一更第八十六章 公然陷害(二更)第四十六章 差评,我要差评第六十三章 移情别恋?第四十二章 赛过罗妖的变态第三十二章 借刀杀人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有谋我也有算第二十六章 谢谢夫人夸奖第十五章 允许你今晚和我睡第十八章 扑倒太子第一百零七章 腿伤的真相第 六章 试探第二十四章 月夜生诡第十八章 所有人都反对第三十章 任性是我宠的第八十五章 开始第八十七章 亲爱的,你怎么看(选妃)第五十八章 脱裤子游街第八十章 我愿为你,举世为敌第七十八章 婚约第二章 哭个惊天动地第六十四章 审美下降第二十五章第一百零一章第七十七章 这应该不算吻吧(两万求首订)第四十一章 近朱者赤(二更)第八十八章 不会让你孤单(暗斗)第二章 哭个惊天动地第二十七章 真相,真话第7章 07 大婚啊,洞房啊(轻微恶搞)第一百零五章 那时的真相第12章 12 不许装逼(景念初)第十二章 皇后有请第十八章 镯子的来历第三十四章 磨人的,太子妃第五十二章 换了命数(二更)第五十一章 唇齿交锋,心思玲珑第四十一章 暗处有人第五十五章 一名绣娘引发的案第十七章 试探,心思第四十四章 又遇刺第六十七章 威胁第五章 入明家第10章 10 一家亲亲亲第一百零四章 钻石恒久远第九十章 对牛谈情第四十一章 近朱者赤(二更)第六十三章 移情别恋?第三十四章 挑拨第六十七章第六十九章 练家子第九十四章 翻云覆雨(二)第六十三章 移情别恋?第六十六章第二章 云花月回府第十八章 给你点赞第一百章 翻云覆雨(同脉)第六十二章 名华府的秘密第七十五章 落崖第7章 07 大婚啊,洞房啊(轻微恶搞)第二十四章 不喝洗澡水,喝我第十五章 怒极之吻第三十三章 云初害羞了第三十六章 三皇子第三十一章 太子之赏第四十八章 有异第五十九章 月色正好,与之同寝第六十七章 威胁第八十六章 公然陷害(二更)第五十五章第六十一章 满京哗然第三十九章第八章第四十一章 厌胜之术第六十四章 疑起,赌坊之主第六十章 范氏第五十六章 无法解决第四十四章 公子,求放过第一百一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第七十五章第九章 她的消息第6章 06 作死四人组第十一章 调戏第二十七章 范宁心移情别恋第六十八章 云逸才挨揍第一百零九章 各自为阵第三章 你妹教的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用私奔,亲第二十三章 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一更)第13章 13 你是谁第九十五章 翻云覆雨(三)第15章 15 景元桀,我是你女儿第八十三章 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