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见面怎么了?”云初紧跟着问。
“第一次见面啊……”翁老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面色变了变,似高山,似深云,似喜,似悲,似急,似怒,就跟变脸似的。
云初也不急,就静等着。
“他俩第一次见面好像对视了好久。”好半响,翁老道。
云初有些好笑,“就这样?你是想说他俩可能从那时候起就彼此暗恋对方?”想了这般久,就这个答案,你老透逗了吗。
翁老却抖了抖袖子,又拿出了个火折了递给云初,“不正经的臭丫头。”话落,便向前走去了,只是幽暗的光亮中,浓黑而爬着皱纹的眉宇间似乎闪过什么。
他俩第一次见面……
见翁老都朝前走去了,云初心里虽然觉得不可信,但是也没问了。
翁老停了一会儿却是又道,“不过,太子烤得一手好鸡,倒是让老头儿我叹服啊。”说话间,翁老自个儿又停下,转回身看着云初,“你不知道太子烤得一手好鸡吧。”
云初一个白眼飘过去,“何止知道,我还吃过呢,鸡腿都是我的。”
“你吃过?”翁老很是狐疑的看着云初,“太子竟然……”
云初看着翁老像羡慕不像嫉妒又颇为惊讶的模样,好笑,“莫不是,你还没吃过,嗯,味道杠杠的。”
“你可真有口福。”翁老这般说了一句,若有所思间,便转身又朝前走去了。
“那季舒轩呢?他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云初突然道,有些事情,她总要弄明白。
可是翁老却是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你不是说季舒轩比较可爱吗,如何个可爱法,是不是天姿聪颖,招人喜欢,又或者……”云初道,“总能猜到老头你需要什么,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你说的是神,不是人。”这时翁老道,随即下一瞬,面上一喜,便几步朝前走去。
云初也紧随其上。
面前赫然是一座石墙。
“哎,我说丫头,我们已经走近了死胡同,你怎么一点不慌也不惊讶。”翁老偏头看着已经站在她旁边的云初,火光幽映着她洁净冷静的眉眼,似乎都莫名的让人静下心神,让人舒坦。
云初看着翁老,语气份外云淡无情,“到了死胡同,你还能这般高兴,这里肯定有机关了,快开吧。”
“不好玩。”翁老念叨着,果然便抬手在门上画了一个形状,那原本紧闭的石墙突然向两侧分开。
一片光亮,赫然透了出来。
靠,云初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禁咋舌。
里面是一间石室,石室极大,墙壁光洁,足有好几百平方米,分类列齐,有层层排排,只一眼竟看不到头的书架,上面皆放着各式书籍,再一旁便是一些金银珠宝堆放在那里,光亮就是由他们所散发。
而在珠宝的另一旁,堆着几个黑木大箱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反正翁老当先朝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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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安王府是多有钱啊。”云初叹了一声,看了眼翁老,却是朝那些书籍走去。
翁老看了云初一眼,没说话。
云初将手放在那书籍上,轻轻一拂,这么多的书竟无一丝尘埃,可见,每日都是有人打扫的,而且,好多都是孤本,兵法攻谋,诗书礼经,琴乐棋谱,样样齐全。
堪比皇宫的御书房了吧,不过,御书房她倒是没去过,敢明儿要去逛逛。
云初心思动着,轻轻扫了眼,目光便朝着书架的最后一方走去。
那里倒是没什么特别吸引人地方,只是所有书籍极为整齐,不落尘埃,就那几本极沉旧的书籍摆放在那里,灰尘积满,看上去,似乎有几百年没动过的样子。
云初拿起,翻开……面色一点一点凝重。
“丫头,估计这安王府刚采了货物,这东西方才如此之多,你赶紧的过来,帮我揣着点。”这时,翁老朝着云初招手。
云初这才合上书,轻轻呼了一口气,朝着翁老走去。
“来,拿着。”云初接过翁老递过来的东西,面色却是一黑。
“别小看这个东西,用处大了去。”
云初看着手中那长长的类似于人参的东西,反正药草方面他不懂,可是却知道极其珍贵,“老头儿,太子是没给你钱吗,你倒底是说这东西极难得,还是说怕花银子。”
“嘿嘿。”这时,翁老却是嘿嘿一笑,“反正安王府用不完也是浪费,老头儿我这是在帮他们。”
云初看一眼翁老手中还拿着三四枝,当即抚额,“这般贵重的东西拿了,安王府这般久都没人发现?”
“这东西只有老安王妃会清点,可是她每次来,也只是拿,从没点过数,所以,当然不会发现。”
云初眸中升起疑惑,“安王府要这般多的……”云初拈拈手指,“这个人参做什么?”
“这是雪痕草,老安王有旧疾,时不时要用。”翁老自顾自的,三挑四捡的便已经将三根雪痕草给塞进怀里,一拍云初的肩,“走吧。”
云初这才跟上翁老的脚步,只是眉宇间,黑线掉落,搞了半天,大晚上的,她和翁老到安王府暗道夜游,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还价值连城,翁老分明就是不想花银子吧。
“老头儿,你拿这个做什么用?”云初当然是好奇的。
翁老脚步不停,“制药丸。”
“给太子……用?”云初试探性道,又或者,心中已经肯定,因为这雪痕草,香味清新,细闻,竟似有雪松之香,倒是与景元桀身上的气息相似。
翁老道一声云初聪明,便不再开口了,相较于来之前,脚步倒是走得快了些,不过,倒是云初跟得上的速度。
走至刚才进来之处时,翁老和云初皆将火折子一灭,翁老手上在某处一按,地道门开,夜色流泻,翁老在前,云初在后,只不过,二人脚步刚一抬,却皆是一顿,然后,翁老不知怎的,就不见了。
“出来吧。”而与此同时,地道外,响起安王景知煦的声音。
我靠,自个儿跑了,留她在这里被人抓。
可,话说,那老头儿是怎么消失的,什么奇特怪异的武功。
“再不出来,我就放箭了。”景知煦的声音再度传来,已经带了威胁之意,云初左右看了眼,又看了眼后面,轻叹一口气,这才提起初摆。
她就知道,堂堂安王府的紧要秘道,又放着那般多的好东西,岂是能随意进出的,估计翁老以往进出多次,安王早就生疑了,只是今日个算好时间等在这里,而她……
果然,点背,不能怪社会。
所以,云初抬起脚步缓缓向上。
这下,景知煦不知会如何对付她呢。
而就这般一瞬,她似乎都能感觉到,外面众所围攻带来的沉压之气。
……
香风旖旎的屋子里,歌乐嬉笑之声不绝于耳,透过窗户飘了进来。
云花衣看着面前出现的人,面色复杂。
“你……”
“赶紧穿好你的衣服。”来人只是冷冷道。
云花衣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方才突然出现,翻飞压在她身上肥胖男子的人,手指动了动,却是无力般的瘫软下去,“我,被人下了药。”
“还能让你中招,可真是不容易。”来人语声微冷,但是却并没打算帮忙,甚至于连看都看没云花衣一眼,似乎极不喜她,话一落便让身旁的人扶着,跃窗而出。
与此同时,一颗药丸自窗外而入,落在她的面前。
“喂,你……”云花衣开口,可是看着转瞬间空无人影的屋子,声音又顿了下来,目光落在那药丸上。
“只能短暂缓解。”窗外又再度飘来一道声音。
云花衣面色犹疑,云楚能来救她,能给他解了声穴,还给她药丸,她就该是感激不尽了,难道还指望他叫人来给自己穿衣裳,给自己解药,而且,她知道,自己此时中的毒,根本没有解药。
不过,云楚竟然会来救她?竟然是云楚来救她?
难道,今日之事真就是云初所为,只是想惩罚她一下,所以云楚才来救她?
这般想着,云花衣心中方才对云楚的一点点感激之情,早就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身体的火热也越渐明显。
当下,将药丸丢进口中。
不过半响,体内热意退下,力气也渐渐恢复。
好半响,云花衣起身,看着地上晕过去,浑身赤裸面目可憎的肥胖男子,面色一狠,拿起身旁一个花瓶就像其头上摔去。
“竟然想碰我,去死……”
可是,刚举起,又一怔,这般让他死了,不是太容易了。
……
远离红粉闹市的喧嚣,清寂的长街里方才是云楚这般矜贵清隽的公子该待的地方。
华落推着云楚,费解,“公子,为何要救二小姐,依属下看,她就是咎由自取,眼下,给她点教训也是活该,你看她之前伙同着静侧妃是如何害大小姐的。”华落显然很是不甘。
云楚任晚风拂面,神色清冷,却是道,“如果此时此刻,即将贵为安王妃的云花衣出了事,你说,会如何?”
华落一怔,随后思虑半响,却是道,“定然是名声扫地,做不成安王妃不说,肯定还落得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这些时日里,据你所查,你觉得安王对云初,是不是又不太一样。”云楚又道。
闻言,华落愣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公子你是说安王爷可能就等着二小姐行差踏错,然后……”
云楚点点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但愿二小姐此次若是记得你的好,幡然醒悟,以后不再与大小姐为难,就最好了。”华落言辞间显色对云花衣是极为不满的。
“不过,看今次这手段倒不像是安王所为,又是何人要置云花衣于声名受损的境地呢。”云楚淡淡的叹了口气,清透的眉目间闪过什么,却是让华落带着他回府了。
……
地道内,云初走得轻且无声,四周一片静悄悄,只闻晚风灌进来,发出哝哝的回响声。
云初正思索着一会如何解说,便闻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知煦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老安王妃的声音。
“见过母亲,地道内进了生人,我正在捉拿。”
老安王妃此时正由范语扶着,上前一步,疑惑的看着景知煦,“地道内进了生人?”然后看了眼四周,随即面色松下,“定是你误会了,是我方才派人下了暗道去取东西。”
闻言,景知煦看向自己的母亲,面色复杂,“今夜父亲旧疾未发,应当是不会用药的。”
“呵呵……”闻言,老安王妃温和的面上一笑,“是这几天想提前先拿出来备着,方才带着丫头走至这里,却又发现没拿了火折子,便让一个丫头留在里面看着呢。”老安王妃话落,便对着身旁范语点点头,“小宁,我们下去吧。”
景知煦看了眼那小宁,二人目光在空中对视,见其确实无异。
景知煦又看了眼老安王妃,这才后一挥,倾刻间,方才整严肃冷的气息一松,所有人退下。
“不如儿子陪着母亲一起吧。”景知煦随即上前一步就要跟上,却被转过身的老安王妃抬手阻止,“你去忙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父亲身边有我,就够了,近日我已经在选期,云二小姐我看着不错,你还是要多去走动走动的。”
这话一说,景知煦的面色明显变得有些不太好,却是点了点头,带着青树转身离开。
云初站在在地道口,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要走出去了,可是竟然是老安王妃来替她解围。
所以,她此刻没动,看到老安王妃带着丫鬟,一步一步走至她的面前。
“见过老安王妃。”该有礼数,云初自是不能少的。
老安王妃笑看一眼云初,“今天白日个想请云大小姐喝茶,没有成全,没曾想,到了晚上,云大小姐自个儿倒是来了。”
“所以,老安王妃现在是想如何做?”云初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惧不慌,神色恬淡,面上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
老安王妃看着云初,好半响,轻叹一口气,“难怪能让知煦心思往之,不说容貌,如此情境下,光这份气态也是常人难之。”
“老安王妃过奖了。”云初笑,毕竟,她现在可算是拿捏在老安王妃的手里,不管这老安王妃什么心思,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老安王妃上下打量云初一眼,看不出是何心思,但确实没什么恶意。
“知煦不是个心思简单的孩子,现在定然是还派人关注着外面的,我一会儿先出去,过个半响,你再出去吧。”老安王妃突然的话让云初平淡的神色终还是微微变了变。
这个老安王妃会不会太好说话了些。
“你是个好孩子。”老安王妃又对着云初说了句,便让丫鬟扶着走了。
“不知老安王妃如何知道云初在此处?”云初突然开口。
老安王妃脚步一顿,却没回转身,但是云初却觉得老安王妃似乎笑了笑。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来你该是知道的。”一走出暗道,云初使听到安王妃警告身旁丫鬟的声音。
这范语真不会向安王通风报信吗?
云初眼珠转了转,随即往身旁石壁上一靠,眼下,且等吧。
“丫头,你没吓坏吧。”而这个时候,方才悄无声息逃走的翁老突然又无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云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还太子的师傅呢,还你一号召前仆后继呢,方才将我一扔,就跑了,现在没事了,又跑了出来,看不起你。”
“哎哎,什么叫我跑了,老头儿我方才是想起还有东西没拿,又跑回那石室拿了,只是,动作太快,来不及和你打招呼。”
“呵呵呵……”云初干笑几声,表示当然不信。
“真的。”翁老显然理亏。
云初不说话。
翁老见云初好像真是不想搭理他了,唇瓣动了动,然后笑嘻嘻,“丫头,你别生气,我给你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云初白眼一挑。
“太子的秘密。”
云初眼底光色一动,但是神色平淡,“我是很挑剔的,诸如上茅厕,吃饭,喝水的事儿,你就不要说了。”
“太子怕老鼠,这个算不算。”翁老说道,只是说话间,眼底飞快的转过一丝叹色,只是太快,云初没有捕捉道,当下眉头拧起,“太子怕老鼠,真的假的,他随手一挥,老鼠就没命好吗。”
“信不信由你。”翁老这下感觉自己说了个天大的秘密,又开始嘚瑟起来,双手插腰,可是半响,见云初没言语,抬眼一看,人家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犹豫一瞬,这才又道,“嗯,太子的毒……”
“太子中了什么毒?”这下,云初来了兴趣,这老头儿从遇见到现在就在和她打太极,看似说了很多,可是根本的却是一定未透,眼下,能这般主动说出重点,她当然要听,还要揪着听。
翁老看着云初,“生来几月就有的毒,根入骨髓,解不了的。”翁老说这话时,声音突然顿了顿,“所以,当时把他捡回来时,费了我不少好药好汤的。”
“解不了?”云初蹙眉,“什么毒,你翁老还解不了。”
“这种毒,我翁老自然是解不了的,只有……”
“只有什么?”云初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翁老的袖子。
翁老当即看着云初,面色狐疑,“丫头,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废话,我现在可是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名衔,如果还没嫁过去,太子便一命呜呼了,那我不是霉上加霉。”
“就这样?”翁老撇嘴,“没良心。”
“良心能当饭吃,快说,只是什么?”
“不说了。”
“不说,我将你的胡须拔光,还要将你方才把我一个人丢在暗道口差点被安王捉住的事情告诉太子……”
翁老当即面色一苦,“你可不能告诉太子。”
“我不止要告诉太子,我还要告诉季舒轩,听你的语气,他挺崇拜你的吧,自此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仗。”云初恶狠狠的威胁。
翁老却突然退后一步,神秘兮兮的看着云初,“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子也总是这般威胁我。”
“那你说不说。”
“不说,不说,不说,说了会更惨。”翁老话落,便身形一闪,出了地道。
已经过了这般久,外面的人显然是都退了,云初当即身子也是一闪,紧跟其上。
当然了,翁老的武功神出鬼没,哪里是她能跟上的,方出了安王府,便不见了人影。
“破老头儿,说话说一半,是要害谁啊。”云初气怒的看了眼四周,这才朝云王府而去。
……
云花衣将手中花瓶放下,目光看着地上裸露的肥胖男子,嘴角突然露出一丝残忍凉薄的笑意,而暗处,有人看着云花衣,尤其看到她唇角那丝残忍的笑意,眼底当即也闪过一丝冷然,身影一顿,消失在夜色中。
原本是想着让云花衣丢了清白,名声丧尽,做不成安王妃,可是眼下看来,似乎接下来的事,会更有趣呢。
……
云初一路飞掠着,眼看前方云王府三个大字在夜色下发着亮光,足尖一提,却又“砰”的一声,然后下落,顿住。
“啊,我的鼻子。”揉着有些发疼的鼻尖,云初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没好气道,“突然出现不能说一声啊。”
“突然出现,为何要说?”景元桀看着云初发疼的模样,当即抬手,似乎想看看。
云初却快速一个闪身,往后退了一大步,“男女授受不亲。”
闻言,景元桀面色似乎有些不好,手缓缓落下,只是定定的看着云初。
云初站在那里,看着一袭锦衣黑袍的景元桀,看他身姿笔挺,好像就是晕了半夜月光,又揉了几下鼻子,这才道,“我方才看到翁老了,他说你是他徒弟。”
“被逼着学了三个月,没叫一声师傅,算不算。”景元桀道,声音依然是那般冷冰冰的,面色伋然是那般雪沉沉的,可就是哪里好像不一样,让云初觉得,如果以前看到景元桀是看到一座冰山,那现在,看到景元桀,就像是看到一幅画中的冰山,山远微光的,有了微末人气儿。
不过……
“那破老头儿还好意思让我叫他师傅,骗子。”云初恼怒,“还不道义,下次见着,一定要拔光他的胡子。”
“我帮你。”景元桀道,看着云初的眼神一瞬未移。
如果方才云初没注意,那眼下也注意到了,当下又退后一步,“我说,你这般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好看。”
嘶,云初倒抽一口凉气,心跳都轻轻晃了晃,看着还站在那里,说着如此让人人乱想的话,却伋然高洁圣清的人,景元桀这是要闹哪样啊。
“嗯,我知道我好看,这事大家都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嗯,天色也黑了,我先回府了。”云初不知怎么的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当下一转身就要走。
景元桀也没阻止,只是就这样看着云初走。
云初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一瞟,景元桀还站在那里看着她,那目光……
“嗯,你怎么不走?”云初看看天,又看看天,好像在很不在意的催促。
景元桀看看云初,又看看云初,“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嘶,云初再次倒抽出一口凉气,景元桀这厮今晚是吃错药了吧,这白日里还不这样啊。
这一言一语撩拔的,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算了算了,此处不是久待之地,赶紧撤。
云初这般想着,转角欲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景元桀还站在那里。
大哥,我知道你很帅,帅得人神共愤,时时刻刻一个眼神,都能美出新高度,可是你这样是几个意思啊。
于是,云初硬着头皮往回头,在景元桀面前站定,在景元桀微微疑惑的眼神中道,“嗯,那个,天色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说话间,手还抬起,轻轻的,在景元桀肩上拍了拍。
原本想问他和季舒轩关系怎样的话,想了想也没张口。
景元桀本来就比云初高出一个头,云初抬手拍景元桀的肩自然就没了那份哥俩好啊的气氛。
所以,只拍了两下,云初也觉着别扭,尴尬的笑笑,便放下了手,手刚放下,便听到景元桀道,“你方才还说,男女授受不亲。”语气里……
云初侧了侧耳,她方才一定是听错了吧,她竟然听出一丝傲娇。
屁。
云初正要暴走,却猛的腰间却是一紧,然后,呼息相触。
“靠,你要占我便宜。”
“嘘。”景元桀却冲她禁声,那般神秘而严肃的样子,云初当即住了嘴,然后景元桀带着云初快速一闪,二人便跃向旁近一片暗巷里。
二人方藏好,云初便见天空上跃过一人,不,应该说,是两个人。
而且,其中一个人,云初还认识。
云花衣?
她在这里做什么,而且,她怀中还抱着一个男子
看上去,男子裹着被子,似乎是光裸……云初心思还没飘完,便觉眼前一暗,眼睫一眨,是有人以手挡住了她。
“别看。”随即头顶响起景元桀微低的声音。
“为什么不能看。”云初去拔景元桀的手,可是拔不动,正要发狠,景元桀就已经把手松下了,云初那股力一下子没了支撑,直接朝着景元桀的胸膛狠狠撞去。
温香软玉触满怀,清雅气息达鼻端,再加上方才掌心处那微软细漱的触感,高大上各种冷的太子这一瞬身子竟然僵住了。
云初也僵住了,因为就因着这么一撞,她的手好像,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嗯,软软的……
唰,下一瞬,太子突然猛的一把推开云初,身形一闪,不见了。
靠,方才不是说我好看吗,不过撞了她胸膛而已,就算碰到了重要部位,也只是轻轻擦过好吧,至于吗。
云初不知为何,心情突然不好,捶了几下墙壁,当即足尖一点,朝着方才感受的,云花衣离开的方向而去。
方向,竟然是城门口。
此时,已是夜深,长街上几乎无人行走,守卫城门的官兵正在换岗。
云花衣趁此而过,躲在了城门口上一方夹角处,然后,有些气喘的将肥胖男子往地上一扔,又抬手在肥胖男子身上写了什么,这才冷笑着,看了眼四周,足尖一跃,飞走了。
云初正想紧跟着上去看看那是什么人,可是看着云花衣远走的身影,犹豫一瞬,却还是跟了上去。
远远便看着云花衣朝三街九巷,脂香粉绿处而去。
云花衣去青楼做什么?云初面色疑惑,难道与墨阎阁有关,这般想着,云初便要跟上就要进去,胳膊却猛的被人拉住。
云初眼神都没抬,就道,“我说太子大人,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神出鬼没,人吓人,会吓死的。”而且,云初方才的气还没消呢,猛的就要甩开景元桀的手。
“别去。”景元桀不放。
云初偏头,看着月疏流影下,竟添了丝瑰姿艳逸又不染红尘脂气的景元桀,却是道,“为什么不去,那好歹是未来的安王妃,是你臣子的媳妇,你不好奇。”
“不好奇。”
“我好奇。”
“不要去。”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就去。”云初也来了脾气,眼看着前面云花衣闪身进了一处屋子,眼底有光一闪,当下猛的一踩景元桀的脚,“那我们一起去。”
这句话不知触到了景元桀哪里,当下一也不顾着痛,拉着云初便飞跃过去,就要上屋顶。
“上什么屋顶啊,多失体面啊。”云初一拉景元桀的袖子,飞向旁边的一间屋子,自窗而入。
“啊……”屋内温暖软语,香风靡靡,激战绵绵的两具光裸的人儿都已经战斗到了地上,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刚叫一声,还没看清,便被景元桀袖子一挥,晕了过去,还当下以手挡着云初的眼,就要拉着云初要走。
“走什么。”云初挣脱开景元桀的手,这人拉她手拉上瘾了吧,心下碎碎念,人却已经上前,将床榻上被子一扔,便将两具光裸交缠的人给盖住,然后,便坐到了光光的床板上,靠着墙壁,侧着耳朵倾听。
景元桀站在那里,看着云初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愣着,嘴角轻微的抽搐着。
她怎么对这地方这般熟的模样,还有,这听……。
“哎,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左右景元桀都来了,武功又高强,当保镖也不错,云初听了下就对着景元桀招手。
可看着景元桀那四下一看,无处下脚的样子,以及那万年清水玉不动的模样,当下抚额,她是带来了个什么鬼,这般没劲儿。
“不过来,我自己听。”于是,云初也不管他了。
而隔壁屋子内,云花衣面色如霜的站在屋子中央,在她面前,正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正是之前那位中年老鸨。
“你当真不知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冰冷的匕首架在老鸨的脖子上,云花衣声音都似淬了毒液,偌大的青楼,她之前不可能无冤无故突然出现在这里,而面前这个老鸨却无从得知,谁信。
“说,是谁吩咐你给我下药,将我放在房间里的。”
“这位姑娘,这位女侠,我们青楼虽说有的姑娘来得有些不正当,可是都是开门做生意,万不可能胡乱掳了人充数啊,姑娘你这般天香般的人物,我更未曾识得,所以更不可能将姑娘掳了来。”
“你是这青楼当家的,你会不知道?少给我说些没用的,你若不说,一会可就只能跟阎王说了。”
“姑娘饶命啊,姑娘饶命啊。”
听着隔壁屋内传来的逼问与求饶声,云初心神凝了凝,照云花衣这意思,她之前被人掳了来……
云初当即看向还站在那里的景元桀,“你有没有对云花衣动手。”
“我只对你动手。”景元桀说话间,轻掸了掸衣袍,脚步未曾动作,那模样,好像只要一动,就能将自己染得满身灰似的。
云初看着景元桀没什么起伏的神色,听着他的答非所问,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的确是对牛谈情。
只是,不知道谁是牛,又在对谁谈。
云初继续侧耳倾听,她这内力毕竟是景元桀传的,不是本家,耳力虽然比以前更好了,可是到底此处太嘈杂,她为了听得清楚一些,自然只能这般。
而一旁景元桀站着,眉宇有些纠结,他要不要告诉云初,站在他身边,就可以听得很清楚。
这般想着,景元桀身形却是动了,不是将云初拉走,而是靠着她也坐在光洁的床板上。
“怎么样,听不清吧。”云初见得景元桀的模样,得意的一扬唇。
景元桀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面上浮起笑意,可是云初下一句话,景元桀面色却是微微一僵。
“看吧,明明很想听,却假正经,男人啊……”云初掀掀眉宇,继续倾听。
景元桀眉梢微垂,男人啊……
他到底是有多了解男人。
“宋仲基是谁?”
云初正侧耳听得起劲,闻言,眉梢都未抬一下,“就是全世界女子都想睡的人啊,当然了,他也很喜欢我,不过,被我拒绝了,伤害了他,我至今心里都不好受。”
“伤害了他?”景元桀听着,情绪却突然舒缓几分,“是很多人喜欢他,你得不到吧。”
“靠?”云初当即偏头,要不要这么聪明。
“我猜对了。”景元桀表示很自信的样子。
“是你猜对了,不过,姐也不是那么稀罕他了。”
“他是何方人士?”
“韩国人。”云初一边说着,一边耳朵又近了近,咦,怎么听不太清楚了。
“韩国?”景元桀的的掌心压着墙,手指似乎动了动。
云初听不太清,心思又听着景元桀的话,随口道,“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云初话至此,一顿,下面的“去过”两字,愣是没说出来,定定看着景元桀,“你在套我话。”
“是你没有危机感,还是太相信我。”景元桀道,神色淡淡,气定神闲。
云初触到景元桀那幽深如海却异常灼亮的眼眸,唇瓣微抿,是啊,是她太没危机感,还是太相信他。
随即,眸光往下一描,便见到景元桀的掌心轻靠在墙上,当即自然明白什么,一怒,“你丫搞的鬼。”
“云王府大小姐为什么与往日里大相径庭,还知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相较于云初的怒色,景元桀姿态容缓得让人妒忌。
云初拧眉,太子不是今天才怀疑她,可是却在此此刻想到问她这些,为什么。
“那,韩东尚呢?”景元桀突然又道,云初面色随即却是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