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适得其反
康熙搭在太子肩头的手僵住:「晕了就去请太医, 找朕有什么用!?」
太子神色一僵, 老天爷呢, 石舜华又干了什么:「汗阿玛,您要不过去看看?」
「朕又不是太医。」康熙扭头对王以诚说:「滚出去!」
王以诚浑身一抖, 跑到外面就对钟粹宫的人说:「皇上在忙,不得闲过去。」
「可是都晌午了啊。」钟粹宫的太监纳闷,「皇上晌午也不歇息?」
「皇上日理万机, 用膳的时候都在看折子。」王以诚心想,他就是隐隐听到太子哭了,才故意去禀告, 皇上能去钟粹宫才怪, 「皇上还说他不是太医。对了, 荣妃娘娘怎么了?」
「还不是被太子妃给气得胸闷气短,用膳的时候可能又想到太子妃的话,就晕了过去。」太监没请到人,怕回去挨训, 「王公公,待会儿皇上不忙了,劳烦您提醒一下皇上。」说著话拉著王以诚的手。
王以诚感觉到手里一凉, 心中一喜, 笑道:「这是自然。你赶紧去请太医吧。」
「谢谢啊, 王公公。」太监跑走, 王以诚摊开手一看, 是个银裸子, 不禁撇撇嘴,荣妃真小气。
荣妃是协理后宫的四妃之一,她儿子还是已出宫建府的三皇子。王以诚觉得荣妃小气也不敢不替荣妃禀告。否则哪天不小心碰到三皇子,三皇子一句他「以下犯上」,他的小命就可能没了。
王以诚看到太子顶著兔子眼出来,就跑到西暖阁门口站著。康熙被太子哭的胸口发闷,打算去后面看看赫舍里皇后生前居住的坤宁宫。然而到门口看到王以诚,猛地想到:「你刚才说荣妃怎么了?」
「被太子妃气晕了,钟粹宫的人这么说的。」王以诚道。
康熙不由自主地想到:「上次是德妃跟太子妃吵吵,这次又是荣妃,她们跟太子妃杠上了?」
「据说这次是太子妃跟各位娘娘杠上了。」王以诚说完,梁九功轻咳一声。
康熙扭脸看一眼他的心腹太监:「他一个传话的,朕还能把他怎么著。说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听说太子妃的接生嬷嬷一直没备齐。管事嬷嬷去了好几次,带过去的人都不像样,今儿太子妃听说四位娘娘都在太后宫里,就故意找过去。」王以诚想了想,「具体说了什么,只有在场的人最清楚,奴才也不知道。」
康熙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但他幷没有立刻去宁寿宫。而是令王以诚去宣负责管理宫女、太监及宫内一切事物的敬事房总管顾问行。
东宫添人这种事顾问行不会亲自过问,但顾问行那里有记录。顾问行把卷宗拿过来,康熙翻开一看就发现东宫缺的不止接生嬷嬷。
康熙叹了口气,便令人摆饭。
夕阳西下,康熙处理完一天事物,起来活动筋骨时晃悠到宁寿宫。
太子妃把大福晋、德妃和荣妃气得差点吐血,太后已经料到康熙会来找她询问真相。太后没想到后宫都传开了,太子妃欺负惠宜德荣,康熙还能撑到傍晚才过来。
从石舜华把太子的奶嬷嬷打个半死到把德妃的弟弟被她扔进大牢,康熙已经看出他儿媳妇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
康熙起初很担心石舜华像他的大儿子胤禔,有勇无谋。在和德妃较量时,石舜华反将德妃一军,康熙看出儿媳妇智勇双全。
儿媳妇聪明伶俐、胆识过人,康熙又担心他过于仁厚的儿子降不住。每当这时候,在田埂上,太子叫石舜华闭嘴,石舜华立刻变成鹌鹑的那一幕总会浮现在脑海里,康熙顿时放心了——儿媳妇再厉害也怕他儿子。
在宁寿宫,康熙听到宫女绘声绘色地把石舜华说过的话叙述一遍,忍不住笑了。
「皇上怎么还笑了?」太后纳闷,「太子妃今儿虽说事出有因,但她那些话是真戳心窝子。什么大福晋生不出儿子,什么惠妃和荣妃先头生的孩子都没长大,到门口又说德妃以前是宫女,这些话要搁哀家身上,哀家得气死过去。」
康熙笑道:「虽然难听,都是事实不是么?」
太后噎住:「可她一个晚辈,说四个长辈,皇上不觉得太过了?」
「皇额娘,她们是朕的妃子,还称不上太子和太子妃的长辈。」康熙语重心长道:「她们故意为难太子妃,就太子妃那么冲的脾气居然忍到今日才闹出来,说实话朕挺意外的。」
「嘎?」太后傻眼。
康熙:「前段时间太子妃不用缠足的宫女一事,皇额娘听说过吧?」
「哀家知道啊,哀家还借给太子妃两个宫女。」太后说著,一顿,「那俩小宫女就跟哀家说,那个刘御史羞愧得想上吊自杀,太子妃却说人家死活跟她没关系,是真的啊?」
康熙:「是啊。她都敢当著文武大臣这么说,今儿只不过说德妃以前是宫女,朕觉得她已经是给德妃或者朕面子。不过,让朕意外的不是太子妃赢了刘不语,而是太子妃的宫女年龄不大,长得也不是很壮实,居然那么给太子妃长脸。不得不说,太子妃很会挑人。」
「是吗?」太后很诧异,一抬头就看到左边的宫女一脸有话要说:「你觉得皇上说的不对?」
康熙顺著太后的视线看过去,站在他身后的宫女正一个劲摇头:「朕恕你无罪,想说什么尽管说。」
宫女看向她主子,真的可以么?
太后笑道:「皇上都恕你无罪了,没人敢怪你。」
「那日回来之后奴婢心里不服气,有一次在讨源书屋外面碰见其中一个跟奴婢们比试过的人,奴婢就请她帮奴婢去河里打一桶水。
「她拎著一桶水回来累得脸通红。等她走后奴婢拎著水去河边,也是累得脸通红,想来她跟奴婢的力气差不多。可太子妃叫奴婢跟她的人比试的时候,皇上您也看到了,那几人明显比奴婢轻松,奴婢想不明白就找她问个清楚,但她却说太子殿下不准她说。所以奴婢就觉得如果再来一次,奴婢肯定能赢。」
康熙轻笑一声:「你刚才说的已经证明再来一次你还是输。」
「为,为什么?」
太后道:「你的年龄比她大,比太子妃的人高啊。你们那天回来跟哀家说,太子妃的六个人还没你们高,其实想说太子妃的人赢得蹊跷?哀家也是笨,今日才明白你们话里有话。」
宫女脸色一红。
康熙笑了笑:「皇额娘,既然朕搞清楚了,就去荣妃那里,今儿晌午钟粹宫的人向朕禀告,荣妃回去后气晕了过去。朕过去看看她。」
太后毫不意外:「你到后宫就别怪她们几个了,今儿在哀家这里已经够难堪的。」
「如果朕没记错,太子妃在今天之前只见过德妃。」康熙道,「还有,太子妃平日里窝在毓庆宫里能不出来就不出来,从未招惹过惠妃、荣妃和宜妃。但她们在接生嬷嬷这件事上不约而同地为难太子妃,太子妃说话戳心窝子也是她们自找的。皇额娘,这事你不用管,朕知道该怎么处置。」
「皇上的意思还要罚她们?」太后不赞同,「你这样做,她们心里有委屈,可能还会为难太子妃。这……这冤冤相报何时了么。」
「皇额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康熙道,「上次缠足的事,朕就查到是荣妃使人散出去的。朕见太子和太子妃后来没有再提,也就没追究。太子妃说胤禔福晋生不出儿子,也说惠妃先头生的阿哥没养大,惠妃都没晕,捎带她一句,她倒先晕了。既然身子这么弱,那朕就叫她好好歇歇。」
「缠足是她搞出来的啊?」皇太后傻眼,「那皇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她们是真把太子妃当软柿子了啊。」
康熙点了点头:「朕要是不偏向太子,她们几个指不定以后还会搞出什么事。」说著,带著内侍离开,直奔钟粹宫荣妃处。
惠妃、宜妃、德妃和荣妃回去之后,都令宫里人打听彼此宫里的动态。
直到晌午,惠妃、宜妃和德妃都没派人找康熙,荣妃窝在钟粹宫里越想越生气,气太子妃说话难听,也气惠妃、德妃怕了太子妃,更气宜妃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向东宫投诚。
几股气加在一起,又觉得她好歹也是皇妃,算东宫的长辈,就这么把自己给气的头晕眼花坐不稳,只能躺在床上。
钟粹宫的管事嬷嬷跟著手段高的主子,没受过委屈,看到荣妃气得出去多进气少,别提多心疼了,就令人去请太医。
钟粹宫请太医,这事瞒不了有心人。
在太医到钟粹宫时,宜妃已经从小儿子那里得知二儿子在东宫弄来很多东西,石舜华说她那几句也不亏,宜妃就该吃吃该喝喝顺便看看好戏。
惠妃很清楚送去东宫由石舜华挑的嬷嬷里有一部分是她的人,怕石家真摸清了内务府嬷嬷的底,心虚自然是不敢先告状。
德妃被两个儿子连番数落,不敢再折腾事,气的想杀人也不敢再出手,看著荣妃教训太子妃。
可是令惠、宜、德三位诧异的是钟粹宫晌午请太医,康熙始终没露面,直到傍晚才慢悠悠晃去钟粹宫。精明的三宫主位立刻察觉到不对,连忙派人密切关注钟粹宫动向。
接生嬷嬷和奶嬷嬷这事没经过荣妃,荣妃觉得她是惠妃连累的。而她都被太子妃气得请太医了,可康熙始终没露面。荣妃越想越觉得委屈,楞是在宫里哭半天。
康熙看到荣妃双眼通红,向他请安一句话没说话,眼泪直流,康熙不由自主地想到泪眼模糊的太子。
太子妃被几个母妃刁难,太子都没向他告状,荣妃倒先委屈上了。康熙盯著荣妃看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荣妃身子骨弱,静养三个月。随即就出了钟粹宫。
此话一出,变相禁足三个月啊。荣妃顿时傻眼了。
惠妃、宜妃和德妃收到这个消息也傻眼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惠妃和宜妃想破头皮也想不出。唯有德妃,想到前些日子大儿子跟她说,缠足一事是荣妃散布出去的,登时确定康熙这是秋后算帐啊。不禁抖了一下,幸而今儿听小儿子的话,没有跟太子妃对著干。
康熙回去后,看到被他特意放在最上面的折子,想了想:「梁九功,使人去隔壁告诉太子一声,饭后过来一趟,朕找他有点事。」
「嗻!」梁九功出去就叫王以诚去毓庆宫。
王以诚念叨毓庆宫的赏钱念叨好久了,梁九功的话音一落,王以诚就往外跑。然而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晋江啊,你们宫里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