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腻说到这里,眼睛开始泛红,她之所以了解他,是因为她也在承受这些折磨。
“得不到爱,所以,你就拼命去恨。”
“可是你看,恨也是没有用的,它卑微而无力,它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将你拖进黑暗的深渊。”
良辰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像在极力忍耐着,烧红的眼睛愣是不肯落下一滴泪。
猫腻仿佛感觉到他的痛苦,轻轻抱住他,她的怀抱很小,但是很温暖。她握住他的手,想要填补他掌心的空洞。
“良辰,如果你原谅不了他,就救不了自己。”她低声在他耳边说,“可是。。。我不想看见你这样,我不想啊。。。”她的眼泪落在他肩头,暖暖的。
他的心忽然一颤,鼻子发酸,立刻抬起头望向天空。
每当想要流泪,他就会抬起头,因为他知道,风能带走那些潮湿的东西。
樱花纷扬,落在他们身上,梦境一样。
日光像加了糖一般稀释融化在地上,发出璀璨的光芒,几只飞鸟用力拍打着翅膀,朝蓝色的天空冲去,像要冲破枷锁。
跟习婴转了一圈回来的白慕斯,正走在操场的另一端,远远看见猫腻和良辰拥抱在一起,不由扬了扬眉。
“她们好像很要好呢。”他淡淡开口。
“嗯。”习婴望着那两个身影,轻声回道。
他戏谑地勾了勾嘴角往前走,这世界美好的事物,皆是这般刺眼啊。
“有没有比较偏僻的地方?”他忽然回头问她。
“嗯。。。。”习婴想了想,自己和猫腻常去的后院,应该是比较偏僻了吧。“有的。”
“带我去。”
习婴轻轻点了点头,不敢正视他灼人的眼神。
空气中漂浮着樱花的香气,花粉被风吹得落下来,毛茸茸地粘在她们头发上。
* * *
猫腻不会忘记,良辰最后决定是回去,和男人走。
他在离开之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猫腻,看上去很贵重的样子。事实证明,的确很贵重。
猫腻打开,发现是一枚戒指,她顿时怔住,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戒指,她心情激动啊,说话也结巴了:“你…你…我…给我的?”
良辰淡然看了她一眼,也不点头。
猫腻镇定下来,四处看了看,这才严肃地望着良辰:“这个戒指你是哪里来的?”一个小孩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拜托不要告诉她是捡来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良辰用力翻了个白眼,她居然怀疑他偷东西,冷冷扫视她一遍,他指了指自己的吊坠。
哦,原来是他妈妈的,猫腻心领神会:“那我怎么能要,而且我也戴不了,还是良辰自己收着吧。”
良辰再次无语,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盒子底下,猫腻翻过来一看,顿时嘴角抽搐。——替我保管。这个臭小子。
他淡定地看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猫腻追上去:“喂,良辰。”他顿住脚步,虽然没有回头,但猫腻知道,他在等她说话。
“也没什么拉。”她挥了挥手里的盒子,喉底哽咽了一下“这个。。。。老大会替你好好保管的!”
良辰抿了抿嘴唇,眼里漾起一丝笑意,真是个笨蛋。
最后,他没有回头,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猫腻站在他身后,伸手擦去眼角残留的眼泪。
这么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了。她怅惘地想,毕竟是人生中的第一个小弟啊……
总有一天,会再见他的吧。
她会想他的。
那大概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矫情,居然在当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了。她第一次没有想到尉迟,而是良辰落寞而孤独的背影,占据了她的脑海。
那些细碎的悲伤,就像一堆碎玻璃,密密麻麻地洒进心里。
从此,顽强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而猫腻不知道的是,习婴心中也有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