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想与我单独行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匹纯白无杂色的骏马之上,一袭青衫李疏鸿扭头问旁边同样骑着白马的陈清焰。
戴着斗笠面纱的黑衣少女回应的十分平淡,“只是想求你帮我救一个人罢了。”
“哎哟,不装了?”
陈清焰扭过头去,“反正也没瞒住你,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二人并非在猜谜,而是说她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时候暴露的问题。
所谓的“铁憨憨”性格其实是装出来的,这一点在李疏鸿回来之后她其实已经没怎么隐瞒了。
因为她感觉这家伙可能已经看出来了。
不过她想知道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我也忘了,总是你的表现不太正常。”李疏鸿耸耸肩,“现在去在意那些也没意义,说说看吧,让我救谁?不过我不一定有那个能力。”
什么时候暴露的?
其实就是李疏鸿回山外楼之后。
陈清焰的反应太平淡了。
倒也没有过于平淡,而是没有那种设定中“铁憨憨”的表现。
一开始李疏鸿只是怀疑,直到离开山外楼的那天早上才最终确定。
因为前一夜她们仨秘密谈了一夜这件事给了李疏鸿答案。
林霁尘可不是好相与之辈,李观棋虽说性子温婉,那也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平日里她可是高傲的很,李疏鸿可还记得在铸剑山庄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陈清焰虽说实力肯定是够了,但如果按照设定中那“铁憨憨”的性格来看,她跟那俩人肯定谈不到一起去。
哪怕跟李观棋不会产生冲突,但跟林霁尘应该就像之前一样见面就开打。
所以李疏鸿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陈清焰之前那铁憨憨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或者说,有一部分真实性格,但她的性格改变了,并且是很久之前就改变了,最起码是在遇到自己之前。
“果然不愧是你。”见他没细说,陈清焰也不会去纠结。
不过她心头一动忽然有了某种猜想,于是她试探着忽然问了一句,“你徒弟叫什么名字?”
“啊?”李疏鸿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答道:“我还没收徒呢,而且未来估计也不会有收徒的打算。你问这个作甚?”
陈清焰仔细打量他半晌,见他似乎没在说谎,心下惊疑不定。
莫非自己猜错了?他跟自己其实不同?
“没什么。”陈清焰不愿多说,而是说回了之前的话题,“李大哥你应该知晓我们陈家血脉中遗传的‘狂血之症’吧?”
“听说过。”李疏鸿点头。
之前那次在山外楼突破之后装晕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
小苏那分明就是已经完全没了正常思维开始玩儿命了。
杀戮之心......
莫非跟《拳皇》中的大蛇之血一样?
陈清焰接着往下说道:“‘狂血之症’是我们陈家遗传的血脉病症,有了此病状,我们修习《沥神大法》便会事半功倍,但问题也在这里。
“若是修行《沥神大法》越深,受‘狂血之症’的影响也会越深,直到最后便会迎来死亡。”
李疏鸿凝眉,“那若是不修行《沥神大法》也会有别的问题是吧。”
“不错。”陈清焰微微颔首,“若是不修行《沥神大法》,不仅身体会慢慢变得虚弱,甚至思维会逐渐变得弑杀冷血,到最后同样是死。最起码修炼这功法还能勉强压制嗜杀的念头,大部分时间能保持清醒,而且身体也不会变虚弱。”
李疏鸿有些关心地看着她,“那你现在没事吧?”
“我没事。”陈清焰平静道,“我比较特殊,狂血之症对我效果不大,哪怕杀戮欲望高涨我也能控制住,甚至我可以反过来利用‘狂血之症’来增强自身战力,并且在发作的时候其实我是清醒的,我也能主动进入‘狂血之症’发作以及退出那种状态。”
李疏鸿大概明白了,“所以我想让你救你师父?原来你师父跟你是亲戚?”
“我已经从她们两个那里知道了,李大哥你其实就是当初救走我师父还有我,然后把我们送到外公那里的谪仙人。”
陈清焰眼眸微敛,“我从师父那里听到过很多事情。”
其实并没有。
苏月白一开始便打算等她长大就牺牲自己,所以根本没告诉她十六七年前的事情,甚至就连与她的姐妹关系都没说,而是说她是自己收养来的孤儿。那所谓的“狂血之症”也找理由说是《沥神大法》的副作用。
李疏鸿挑眉,“所以你知道你师父便是你姐姐了?”
陈清焰点头,“听她说李大哥你当初还抱过我,也许我一直难以安心入眠便是因为如此吧,只要在你怀中我才能放下一切戒备好好睡上一觉。”
当然,原因并非只有如此,不过她现在不太想说。
李疏鸿也没多想,而是接着追问,“那该怎么救?话说你姐姐现在在哪儿?上次海边一别之后她就不知去向了。难道她不在沥神宗内?”
“师父她行踪不定,不过我知道她在哪里。”
“那该怎么救她?”
“暂时保密,等找到师父之后我再告诉李大哥。放心,对李大哥你是好事,我不会害你的。”
“......行吧,反正都答应你了。”
两匹马经过写有“前方五里松风镇”的路牌顺着官道渐行渐远。
............
“呼......呼......”
松风镇内,躲藏在客栈马厩内的道士启明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他大口喘着粗气,同时还小心观察着周围。
这马厩里此时挤满了马,每匹马都在食槽里嚼着吃食,时不时还有马匹甩甩尾巴打个响鼻。
往常觉得这里脏乱差还味道大所以从不进马厩的启明此刻面对这众多马匹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可能是因为此处让他往日里熟悉的东西比较多吧。
不过他还是努力钻进角落把干茅草都盖在自己身上。
这座镇子......太恐怖了!
他原本只是收了钱来此做法事,可未曾想过会发生如此恐怖的事情!
缓了好半晌启明才算是稍微缓了过来。
但下一刻,他便听到了脚步声。
他脸色一白,下意识屏住呼吸,手也抬起来紧紧捂住口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咚。
咚......
咚!
在马厩中徘徊的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便踩在他的心口,让他就连心跳都变得似乎与那脚步声同步。
他不敢出去,亦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许久之后,那脚步声似乎什么也没找到,于是才渐行渐远。
但启明依旧不敢露头。
又过了许久,他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
仔细想了想,他才明白不对在什么地方。
马的声音......消失了。
无论是唏律律的响鼻声还是马蹄时不时踏地的声音,亦或是甩马尾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
启明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脊背发凉。
迟疑许久,他一咬牙,悄悄由茅草堆中拨开一条缝隙朝外观望。
外面一切正常,马儿们一如往常埋头进食槽中进食。
看来是自己听错了?
他又上下左右全部打量了一遍,结果确实什么恐怖的东西都没有。
启明松了口气,打算趁着“灯下黑”的时间抓紧时间逃离这个镇子。
于是又仔细观察片刻,见没有危险,他才悄无声息从茅草堆中钻了出来。
马厩中间的小道上确实还有硕大的血脚印,说明方才那东西确实来过,也确实已经走了。
启明松了口气便打算离开。
至于骑马......那样动静太大了。
这阵子里诡谲的事情太多,就连这看似正常的马厩里他也感觉到一丝的不协调,但似乎又没什么不妥。
不过不能骑马的话......把这里的马都赶出去吸引注意力也是是个办法。
他转身便要去解马绳。
可他刚要走过去的时候却忽然僵立当场。
方才他就一直觉得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可总是想不起来。
现在......他想明白了。
从他进来的时候开始,这马厩内的所有马匹都在食槽里进食,它们完全无视了自己,并且一直没有把脑袋从食槽中抬起。
直到现在。
甚至从自己钻进茅草堆开始它们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同样直到现在......
咕咚——
启明喉结动了动,手中长剑出鞘,缓缓朝最近的那匹马走去。
下一刻,那匹马抬起了脑袋。
启明僵立当场。
因为那匹马的嘴上全是血!它嘴里嚼着的分明就是一颗人头!
启明强忍住冲到嘴边的惊呼转身便欲逃跑。
可刚一转身,他脸色便惨白如纸,手中长剑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马厩内所有马匹的正脸。
没错,它们此刻都停止了进食,马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整齐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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