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岘首东,先暖习池风。
拂水初含绿,惊林未吐红。
渚边游汉女,桑下问庞公。
磨灭怀中刺,曾将示孔融。
《襄阳乐》作者:郑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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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绕梁而上的歌声当中,硕大的画舫游船缓缓行在襄阳城西的汉代名胜,由东汉初年襄阳侯习郁营治的私家园林旧址——
高阳池(习家池)的水面上。
宽大而平稳又四幕垂幔的舱内,却是摆了满满一桌的菜肴;而随着双重迭起的转盘而轻轻旋动着。
其中有干锅团鱼,荷包鱼酥、火培鱼、煨虾球、蟹羹蛋等时鲜之品;白炙鸭脯、油葵灸肉、爆三花、杏酱牛褒、果子抱
肚的硬菜;冷盘的雪顶冻、水晶肴子、滚糍子。
又有贵妃红、金铃炙、玉露团、紫龙糕、满天星等十数种糕点,在水色瓷盘所组成的拼花。还有主食时令消暑的清风饭
,就是用糯米混合冰片、牛酪浆等制成,须在深窖冰镇池中冷透后再食用;
太平军中本来是没有这种条件和讲究的。但是襄阳毕竟是天下有数的名城大邑,又正当南北之交的内陆门户,城内的豪
门大户几乎家家都有藏冰消暑的习惯。
而作为山南节度使刘巨容的府邸当中,同样是给发现了这么一大窖从冬天制取保全下来的藏冰。所以其中大部分用来犒
赏将士和慰问伤员之外,也有少量剩余来满足一下周淮安,对于这个时代的特色冷饮的品鉴之心。
像这清风饭,就像是后世薄荷味的酸奶,拌上软糯香弹适口的水晶饭粒,吃起来酸酸甜甜的从舌头、喉咙一凉到肚子里
去,随着打嗝又冲鼻子透出来热气来,既开胃又解乏。
而以曹红药为首,沈窈娘、崔琬婷等有过亲密关系的女子,以及兜兜和住儿两只不算什么外人的小侍女,也陪坐在其间
,算是这次难得闲暇一聚出游赏玩期间,吃个响午团圆饭的全部成员。
这也是最近来自部下们,直接或是间接的一致建议和强烈要求,所促成的结果和产物。
大体意思就是您老人家这些日子以来为公事操劳的够多了。现在局面已经有所缓和而诸事重入正轨,也该有自己的空间
和余地,稍加休息和放松片刻了。
因为是夏日炎炎之期,她们都穿着轻薄通透而尽显身材窈窕和婀娜,各色绡纱裙装内衬以缟罗小裳和织花半臂;看起来
肌若雪敷若隐若现,既是清凉又是赏心悦目。
像是对桌而坐,满头缎发梳成同心鬟的红药儿;虽然不是众女中最漂亮或是最又姿色的那个;但是看起来恬静无争而又
腼腆绢携的小脸,明净而澄澈如湖光的眼波和由心笑颜,自有一种让人安心和放下介怀的味道。
而梳着堆云髻而别无纹饰的窈娘,端坐在周淮安身侧轻言浅笑着,不经意间自有几分高洁典静的情态;与她那温婉无暇
的容颜、丰美妩媚的身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偶然顾盼之间又带有稍闪即逝的淡淡眷恋和憧憬。
至于陪在红药身边的崔琬婷,则是一身的窄腰绯衫和无脚蹼头,依旧做男装式样的女官打扮。只是哪怕这副充满中性化
味道的打扮下,也掩盖不住她举手投足间显露出来婀娜有致的身段,以及在眼角、眉间;所暗自流淌和洋溢出来的动人
情致。
就连梳着双环髻而垂鬓过肩系着彩丝的两只小侍女,或是娇憨甜美,或是秀雅无邪,却是难掩娇倩可人的身姿和微然绽
显的蓓蕾儿,自有一种蕴含在青涩中的可人意味。
若是在加上广府的青萝和小挂件菖蒲,可谓是要萝莉有大小萝莉,要乙女有乙女,要御姐有御姐,要熟女也有轻熟女;
可谓是后宫结构合理而年龄层次分明了。
周淮安如此颇有些自得和成就感的思量着,一边与她们谈笑风生说起今日的一些趣事和见闻,一边大快朵颐着这些特色
的时鲜之物,感受着视野当中许久未动的能量条,又在一丝丝的微微增长起来。
直到最后一道菜色,乳白汤汁中泛动着点点橙红的虾芋羹,也被连着红泥小炉和银霜炭一起奉送了上来之后;周淮安看
着围在桌前的聊聊倩影,不由对着退站在身后和舱壁的其他人招招手道。
“都站着做什么。难得有机会在一起,且上桌来一起受用吧。。不然空荡荡的我看着也不自在。。”
然而之间这话一出,在场气氛顿然有些一窒,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周淮安舀起羹汤又逐一倒在碗盏里的清脆
动静。他不由的一愣道。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什么了。。”
“周郎怎么会说错呢。。周郎所言甚是。。这,席上是有些清冷了。。”
窈娘却是最先反应过来而苦笑了下,心道这一日终究还是到来了么。然而她也只是暗自发出一声无比复杂的叹息,转对
着那两只俏立在旁的小侍儿,递过去了无奈且催促眼神。
“既然是郎君的意思,你们就不要再推却了。。都坐下来把。。”
随后,重新变得笑容可掬的曹红药,亦是跟着帮腔道。
这下子,兜兜和住儿却是微微脸色一变,红里泛白又白里泛红的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别着嘴角小心翼翼的在桌边坐了
一个墩子的边沿。却手足无措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相互牵得紧紧的,又仿若是随时随地就要拔腿逃走一般的姿态,
“谢过娘子的抬爱。。还请郎君,,多加指教了。。”
倒是崔琬婷有些神情复杂和不自然,再三看着自己名义上从属的曹小娘子,用宛求和恳请的眼神确认了对方,并没有什
么言不由衷或是强颜欢笑的意味,这才做勉为其难状款款束手并腿端坐了下来;
然而,哪怕她自认是不会为小恩小惠式的外物所轻易打动,然而这一天的突然到来之后,心中却也免不了有些微然的窃
喜和雀跃之意。
只是接下来,原本有些和顺使然的气氛中,开始多了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来;好在周淮安心大也不以为异常,而继续的临湖赏景而品尝美食,又频频的亲手为她们挟菜舀羹,才让场面重新变得有些热闹起来。
只是这种微妙而和煦的光景,也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就周淮安就见到了来自岸边如箭一般撑过来的传信小舟,在船上挎弓持弩的亲直卫士喝令下,缓缓的靠上了这艘画舫。
周淮安也只能对着曹红药她们,露出一个歉意和无奈的表情,而掀帘出去接下了这封临时送来的急报文书;然后他的表情就变成了某种欣然之色,而重新走了进来对着红药儿道:
“药儿,却是个大好的消息啊。黄王的大军已然攻入关中,并占据了西京长安了。当是该好好的庆贺一番啊。。”
这一刻,在场众女表情各异的纷声惊叹出来。而将羡慕和激动、感叹的复杂目光,争相聚焦到了作为当事人曹红药身上。
而她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和震惊,却又在心中涌起了一阵欣然和喜悦来;这岂不就意味着自己的佳期可待。。。然后她又连忙按捺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微微晕红了面颊而在口中由衷感触道:
“奴奴愿与周郎一体同贺。。才是。”
“对,当是同贺”
周淮安当即温笑点头应道。这一刻仿若是看见虚中当中跳出了一个提示框:重大历史事件达成。
毕竟,既然有了黄巢盘踞在北边长安城内作为天下的头号MT,来吸引世人的关注和各方压力的焦点,那太平军也将迎来数年不等埋头发展、种田暴兵的宝贵空窗期了。
因此,接下来周淮安就要稍微调整战略和部署;比如多花一些时间和投入来尝试向北,打穿、打通前往商州武关的道路,以便和关内的义军尽早连成一气,而呈现南北呼应之势。
或许在继续顺便互通有无收集人口和资源的同时,还可以给黄巢的军队持续输血,让他们在关内作为天下众矢之的最大靶标,继续坚持到额更为长久一些。
他如此想着这些不断涌现出来的念头,而对着被迫中断了自此泛湖游宴的女人们告了歉,先行一步回到襄阳城中的中军时;却又无独有偶一般的,接到了一大包来自南边岭外的呈文和上书。
“眼见得天下几分之势已成,这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更进一步啊。。把名字都记下来,然后当场烧了吧。”
周淮安粗粗看了遍这些,明里暗里都带着劝进称制之意的书表后,随即笑了笑吩咐道。然后,他写下一行字句信手交给虞候长米宝道。
“让人把这句话发下去,让人广为通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