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第一次出现了官方的“债券市场”,虽说每一张债票仿佛都是在为帝国主义的伟大事业添砖加瓦,给大唐江山的基础建设作出贡献。
但是连长安城做“醪糟连锁”的老太婆都知道,这朝廷啊……又要打仗了。
“这‘生产令’莫不是在天竺也要施行?”
“如今设有‘河中宣政院’、‘北天竺宣政院’、‘北极宣政院’……除河中、北极二地已有人选,北天竺还未定夺。不过,李真人布道荒原,手持六道圣旨,想来……也是要看他态度如何。”
“老子看了那些个矮脚倭女就想吐,真是想不明白怎地有人下得去鸟……”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莫说倭女,连昆仑女都有笑纳的。你却忘了,西军偶尔做些业务,那也是几百里外窝上数月,饿极了,莫说是黑皮女子,就是男的……莫说是男的,便是牛羊,也不是没有。”
“……”
“……”
一群竖起耳朵在茶肆中听人吹牛逼的老汉,当时就大脑空白了一下。
哎哟卧槽,还有这种玩法?西军当真牛的不行啊。
“俺家妻弟,手里有二十几匹马,如今都一并去了敦煌。看来,朝廷这一回,是真要有甚大手笔。东南西北都不见消停啊。”
“如今打仗,那也是要核算的,你当是打突厥狗,赔本也要打?”
草原上打仗,那是净亏损,若非安北都护府的设立,把草原上的杂七杂八力量统合起来,加上早年崛起的铁勒,居然被一帮土鳖就给推了。整个草原还要混乱几十年是一定的。
但夷男被干死,契苾何力率众投降,带给东西草原上各大部族的冲击力,是空前的,是无可匹敌的。
唐朝展现出来的力量,用言语不足以形容。
这就是为什么改游牧为定牧,纵使各部有怨言有闹腾,却正经起来要反唐的不多。
实在是以前起来闹事,自己觉得是有机会的。
而现在,起来搞事就是死路一条,全族上下都有这样的清晰概念。
契丹十部被干的只剩二部,老大大贺窟哥直接全面跪舔,把部族的武装力量尽数解除,求的也就是一个平安。
活着,比什么都强。死了,那就是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到。
“阿史那氏余孽,不是已经过了河中吗?”
“听人说,河中出了黄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的假的?河中也有黄金?!”
“河中金”这个事情,一开始就是严格控制在高层流传,但事情要瞒,也不可能一辈子瞒下去,瞒了几年,也差不多了。
长孙氏、侯氏先后大捞特捞,要说皇帝没有眼皮子急,连皇宫里被人狂撸的波斯猫都不信。
就现在,“榻上苏武”左右都是景教“护法”,榻上显露雄风的时候,背后帮着推腰的,还是波斯小王子。
只要长孙冲一天在河中,这“河中金”一天就是唐人的。
而西突厥现在是顾头不顾尾,坚决一路向西。因为西突厥残党很清楚,汉人现在有点不寻常,兵力施展的范围,已经超出了原本的控制。
更加可怕的是,以往河中有什么变化,中国有什么反应,最少一个月之后的事情。通常都是三个月。
如今让突厥人胆寒的,便在这里,河中略有动作,十天之内,敦煌宫的命令居然就到了西军案头。
这是何等恐怖的时效!
西军在碛西积累了数年,兵力、钱粮、装备、士气、求战欲望……尽数达到了巅峰,朝廷设置“宣政总制院”,恰好就是一个由头。
唐军正式进入河中,指日可待!
而这一回的“生产令”,朝野上下都在努力,中国自有太上皇这个招牌表率。西域河中,也不是没有人的,大表哥长孙冲的生育能力有目共睹有口皆碑……
“死人怕什么?!死多少都不用怕!天竺奴多的是,修路死几个就心疼,还你心疼得过来?!”
“都是掏钱买的,自己的东西,死了如何不心疼?!”
“死了就再买,买不到就抢,自己抢不到,就雇人去抢。雇人抢不到,就雇李仙人去抢!李仙人抢不到,还有程碛西!”
敦煌东市中,扯开嗓门在那里激烈讨论的“商人”不知道多少。这些个“巨商”头子,一个个膀大腰圆,行伍习气极为浓重。浑身上下,那股子厮杀汉的味道扑面而来,惯有的商贾市侩,反倒是没有的。
只是有一样,和大多数商人相同,这些个膀大腰圆的,也是没甚怜悯之心。
“今年要是北天竺的庄子再不起来,大家吃什么?雇的那些个刀客,又有几个好鸟?你要是不喂饱他们,信不信抢了你的庄子杀了你的人?!”
“都是汉人,不至于吧。”
“愚昧!有中国法度,才不至于。北天竺……那是有法度的地界吗?无法无天之地,莫说都是汉人,便是乡党、亲人,杀了就是杀了。倘使恶贯满盈的,莫不是连子女都能叫卖给别家!”
“都莫要再吵了,眼下王、蒋两家那边,说是能走通门路,打听到的消息,是能出三十个‘提督’。这地界不似东海,价钱要低一些,但上缴的要多一些。李真人是陛下的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梳理北天竺的副总,到底是谁?”
“听说是个胡人?”
“胡人?谁?姓安?姓史?姓李?”
“契苾何力。”
“啊?!怎么是他?!”
“铁勒种在天竺怕不是会热死!这不是胡闹么。”
“你知道个屁!听说契苾何力眼下要去蕃地安抚诸部,他身上可是担着两个差事。一是‘理藩使’,二是‘蕃地巡抚使’,阳关之后迎接王、蒋两位大使的,便是契苾部的人。”
“这契苾何力,不是在碛北的么?”
“大军进入河中,凡事都要算计,他一个铁勒人,难不成还要封他一个在西突厥故地的可汗当当?”
茶肆之中的吃客们都是口无遮拦,说什么都不怕的模样。
但是谈天说地起来,倒是有模有样,饶是有官吏在一旁桌子上,却也不会指摘什么。
“莫不是要用蕃地之民?”
“听说原本蕃地有个吐蕃豪强,后来为李真人所灭,想来这散兵游勇,还是有不少的。”
“可北天竺气候相异,怕不是蕃地之人未必能吃住得住。”
“老好人,你怕不是又忘了方才说的话。”
“甚话?”
“死人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