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狗窝内部的基调前所未有的统一:赶紧生个一男半女。
“土方量不大。”
视察完清淤工作之后,张德对项目负责人如是说道。
“修整‘里河’总体而言,工程量不小。此次也是借着建桥,把‘里河’运力提一提,河堤修整妥帖的话,两岸安置工坊也是要便当一些。”
“是这个道理。”
张德听了连连点头,能具备这种思维,比什么都好。
桥头主梁的基座要浇筑,水泥用量极大,加上还要修整“里河”,实际的水泥用量会长期处于高消耗。为此,在“里河”西岸,已经规划了一块区域,是用作新的水泥厂。
“里河”本身是不通长江的,但它的北部尽头,向西还有一条渠道,勾连鹦鹉洲、白洲,就能进入长江。
当年蒲圻县修整长江大堤时候,这条渠道在入江口是被拓宽了一些,能够数船并行,水深三丈左右,也是相当不错。只是接入“里河”北部尽头的一段,并没有作拓宽,勉强能跑两条船。
千几百年后,“巡司河”是没有什么卵用的,但这年头,每条河的运力都是珍贵的,浪费不得。
没有水路,纯粹靠车马拖拽,哪怕只有十里路,消耗也是不小的数目。
“工段怎么安排的?”
“山长是指河堤工段还是双龙桥?”
“‘里河’河堤。”
“苦力行用得多一些,也有北地来的工程队,都是当地官府作保。大多都在南段,用人大头在开挖土方上。”
“北地的工程队?”
“比较杂,甚么都有,大多都是世族的家生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张瞬间就明白了,差不离就是狗窝里那帮娘们儿的娘家。搞不好太有太皇的门路,狗窝里的公主再怎么穷酸,娘家好歹凑几百上千号人总归是有的。
因为各地水泥都在投产,新材料衍生出来的新岗位多不胜数。仅仅是水泥搅拌或者说抹灰工,就是一个极为缺人的岗位。而为了方便抹灰生产出来的水泥刀、抹灰刀,又需要用到钢铁,而且质量还不能太差。
武汉两百万人口,看似多,但因为“野蛮”扩张的缘故,合格的劳动力永远是欠缺的。人才市场长期处于饥渴的状态。
如果说外界不来打扰武汉,“地上魔都”埋头发育,其实也能将将好够用。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比如说程处弼要修筑军堡、军寨,需要用到的工程队,就不可能是西域的废物,老张无论如何,还是会尽量满足程处弼的用人需要。
再比如开发流求,岛北的庄园、田地,都需要大量抽调技术人才和普通劳动力,纯粹靠奴工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为了维持庄园,防止土著侵扰,又不得不增加安保力量。
哪怕亦农亦兵,也是需要合格的正规军,退役老卒之所以在全国各地都能吃香,而不是像前隋那样老卒如狗,骂人年纪大没出息就骂“老兵”,正是因为官商集团的现实载体,需要这样的人才来维持经济稳定。
这也是为什么武汉官商集团,面对好说话的老卒,大多很有江湖气地称呼一声“老英雄”。
不管是工程技术、企业岗位还是说社会关系,一个小小的变量,可能就会发生一连串的变化。这种变化,老张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没可能控制住,只能说尽量引导,然后保证武汉能够持续发育。
其它有的没的,不作念想。
“整条‘里河’两岸清干净,能安置不少厂房吧。”
“多肯定是多的,只是山长,若是在这里盖厂房,眼下的道路,就不够用了。”
“盖甚样厂房,还要再琢磨一番。原先临江的工坊,那些个米粉厂还是甚么,留在那里不划算。”
离码头近的工场,大多都是做大宗业务的。比如矿山,能靠近码头就靠近码头,这样能节省大量的运力人力。再比如粮食仓,虽说靠近水源容易受潮,但如果只是临时库存,还是越靠近码头越好。
不管是大批量的远途贸易,还是说朝廷突然要干仗的临时征发,都能省不少事情。
实际上朝廷征收粮赋,麻烦的地方就是把粮食运出去,路上的消耗极大,一旦遭遇政策变动,又或者出现经济动荡,底层承担粮赋的人家,根本难以抵挡这种压力。
“山长所言甚是,‘里河’南端还有几座土石混合的小山包,若是花一二年功夫推平,不但有石料产出,还能多不少田土出来。正好附近的梯田,非常缺田土填充。”
“这个项目,都是要忙个一二年的。”
“那……双龙桥为何要赶进度?”
项目负责人有些不解。
“早点建好早点吓人。”
张德言罢,忽地看到远处拦截“里河”的堤坝下,有个工头也在视察自己负责的工段。
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居然是李元祥。
“这个‘李寻欢’,你觉得怎么样?”
“是个能干事的,能吃苦。开工之后,就带着人在工地上干,没见着回江夏城。怎么,山长要调走他?”
见张德提到“李寻欢”,项目负责人有些紧张。能够管理好河堤工段的人才,这年头都是优质人才。这其中涉及到的学问大了去了,仅仅是调动苦力的做工情绪,就是看天赋的事情。
有的人天生就能跟人混成一团,有的人三拳打不出个闷屁,后者想要在管理岗位上发光发热,可能性不大。
“李寻欢”还不是外行,他在工坊也做过,还混过内厂,给苦工做分班也好,还是说看图纸,都能轻松胜任,就凭这个,已经刷掉了不知道多少竞争对手。
为了赶进度,争取一年之内就把“奇观”搞出来,工地上用人都是挑业务骨干,“李寻欢”自然属于精干人员,双龙桥项目负责人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也不可能让“李寻欢”走人。
“嘿,好一个‘李寻欢’,不玩飞刀玩铲刀。”
老张笑了笑,然后转头道,“不要你的人,怕甚?老夫就是问问。”
“嘿……”
一听老张不要人,双龙桥项目负责人顿时憨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