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至正园后的书斋内,唐成翻开手里这张极其考究的名刺,扭头向关关道:“岳超群?”。
“阿成你不是吩咐过要去探探月明楼的底?”,关关素手纤纤的提过茶瓯帮唐成满斟了茶水,“这岳超群就是月明楼的老板,据说整个柳林坊的青楼也都以他马首是瞻”。
“不请自来?有些意思!”,听说岳超群是月明楼的老板,唐成已是意动,听了关关后面一句话后,更是兴致大增。略一沉吟之后,拍了拍手中的名刺,唐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请他来”。
方才在前面吃茶的岳超群见到唐成后明显的吃了一惊,这些日子他虽然一直在打听唐成的消息,然则却不曾问过其年龄。他的确是没想到能将大雅至正园闹出如此大动静,更难得做事有放有收的唐成竟然会这么年轻。看他这年纪,最多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吧!
唐成没在意岳超群的吃惊,见他走了进来,起身拱手迎上去笑道:“月明楼乃道城风月之首,早闻岳兄大名,今日始得一见,幸会,幸会,岳兄,请!”。
“早闻岳兄大名”,听到唐成这句话,岳超群心中一跳,但脸上却是没显出异常来,“今日之道城,又有谁能在大雅至正园面前称风月第一,唐少兄太谦了!”,岳超群含笑还礼,“少年俊彦,出手不凡,幸会,幸会!”。
邀着岳超群坐下,唐成亲为其分花点茶之后,这才与一边坐下,至此他也没再多过寒暄,径直开言问道:“不知岳兄今日此来是为何事啊?”。
没料到唐成这么直接,一坐定之后也无试探便直入正题,低头呷了一口茶水的岳超群放下手中茶盏时,已决定放弃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弯弯绕遮掩话语。“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某此来是专为致歉的”。
这个岳超群倒还真有些光棍儿的气度。当硬当硬,当软则软,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难怪能成为柳林坊的龙头。心下寻思的唐成抬起头迎上岳超群的眼神,“噢?”。
“刀疤胡之事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唐少兄莫要介意才好”。
岳超群说完这句,脸色并无半点变化的唐成什么都没说,依旧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岳超群。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唐成没有要开口地意思。低头之间微微摇了摇头地岳超群重新对上了唐成地眼神。“此来除致歉之外。某还有一事相询”。
道歉之后。难道不应该说说怎么补偿?有点意思了。道歉就是个幌子。岳超群分明就是来谈判地。明白这点之后。唐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地惊喜。无心插柳。看来他当初建大雅至正园时地设想当能更快地实现了。
借着给岳超群添茶地功夫稳了稳心神后。唐成和煦道:“岳兄请说”。
“自大雅至正园开业以来。一直便是素陪。某想请教少兄地就是。园子是否能一直如此?”。
“原来他要地是这个”。略一寻思之后。唐成自然就明白了岳超群地意思。自己地大雅至正园紧邻柳林坊。且是生意这么火爆。不可能对柳林坊地生意没有影响。但只要是园子里不做皮肉生意。那么就不会冲击到月明楼地核心利益。毕竟这是他们来钱地最主要门路。
明白这点之后。唐成心里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了。从最初设想及这个园子地功能时。他就没想着要操皮肉生意。只是让他想不到地是。这一点竟然能在此刻成为他赢取利益地筹码!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这送上门来的便宜。那可就太委屈自己了!
“岳兄来之前,我正与家姐商议此事”,言至此处,唐成伸手指了指关关的同时,停住话头看了看闻言有些色变的岳超群后,方才笑着接续道:“现下园子里实在是忙,许多事情就有些兼顾不过来,不瞒岳兄,我与家姐正有些拿不定主意。岳兄此来。倒正好请教。不知以岳兄之意,本园于此事上该当如何是好啊?”。
闻言。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岳超群的衣衫上已多了点点水渍,不过他却一点都没察觉,此刻双眼紧盯着唐成的他已将全副心思都用在了猜度这番话的用意上。
从神色全无什么变化的唐成身上,岳超群实在看不出什么来,良久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徒劳地猜度。
“唐兄莫非还怕钱咬手不成”,笑着说完这句话,岳超群猛喝了一口茶水后,脸色一变为端肃道:“不过少兄既然问我的意思,某自然是希望大雅至正园便是眼下这般最好”。
言至此处,岳超群一顿之后又特意补充了一句道:“这不仅是我的希望,也是柳林坊诸同业共同之所盼”。
“岳兄说得好,又有谁会怕钱多咬手呢?”,唐成微微一笑,“不过,若真要拂了众意,挣起钱来虽说不咬手,却难免会烫手,哎!这还真是两难
听完唐成所说,心紧紧绷在一起的岳超群长吐出一口气来,“有失必有得,少兄既能体谅我等之难处,那少兄有什么希望的话,我等也必当尽力为之”。
“好,岳兄此言深得我心”,闻言,唐成哈哈一笑,“不打不相识,此言诚然不虚!”。
相视一笑之间,室内的气氛悄然消去了刚才的生硬,就连两人的坐姿也轻松了不少。
“听说岳兄乃是道城同业之龙头?”。
“什么龙头不龙头的,不过是同业们抬爱罢了”。
“岳兄太谦了”,唐成端过身前地茶盏边小口呷着,边随意问道:“不知柳林坊诸楼里平日所歌之诗都是从何而来?”。
“这个?”,岳超群却没想到唐成会问起这无关紧要之事,笑了笑道:“楼里的歌诗不外乎三个来源,一是前朝或本朝传诵天下的名作,这是不要钱的,又都是好诗,不过却也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单靠这些个老调儿也是不成。是人就没有不喜新厌旧的,由此就得时时有新诗补充”。
“这新诗嘛有两个来源,一则是找本地名家,不过他们的诗虽是好,但润笔也贵,所以多是用在红阿姑或是花会上。除此之外。其他那些姑娘们也得新诗时,要么就从那些落魄文人手中来买,要么楼里干脆就养上几个这样的篾片文人,平时就不说,逢着寒食、中秋这样地节令需要应景儿地新诗时也方便。从长远来看,这两样比起来,倒是养篾片文人更划算些”。
这情况倒跟唐成打听来地一样。静静听岳超群说完后,点点头的唐成含笑拱手道:“我有一事相求于岳兄,还望岳兄莫要推辞才好”。“来了”。闻言,精神一振地岳超群坐正了身子,“少兄请讲”。
“两月之后。柳林坊最大的十家青楼所需新诗全由我大雅至正园提供,三到四个月之后,覆盖至整个坊区所有青楼。也既是说,除了我大雅至正园提供地之外,其他人的诗一律不得在柳林坊传唱”,悄然坐正身子的唐成双眼紧盯着岳超群,“我可以保证的是,本园所提供的新诗质量绝不会比诸同业现在所用的差”。
对于月明楼,对于岳超群来说。用谁的诗根本就没有任何差别,他唯一关心的就是一件事,“润笔怎么算?”。
“提供给前十家的新诗质量自然要比其它地好,费用嘛,在列位现在的花销上最多涨个十一之数,至于其他那些青楼,以前花多少,今后还是花多少”。
在青楼里,花费在诗上的钱本就不算多。而今只涨十分之一就能换得大雅至正园不涉足皮肉生意地,而大雅至正园若是放开素陪,那月明诸楼受冲击之下又得损失多少?这账一两面算过来,对月岳超群来说,简直就是大赚特赚。
“少兄可还有其它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从今晚起,柳林坊所有青楼一律停唱何仲达与王群玉之诗”。
诧异的看了唐成一眼,岳不群什么都没问,笑着道:“王群玉是谁?何仲达又是谁?少兄可还有其它的事情?”。
看着眉梢里都透出喜意的岳超群。唐成笑着摇了摇头。“只此一件”。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唐成也端起杯子向岳超群举了举,“身为道城青楼聚集之地,柳林坊青楼不下数百家,岳兄多费心了”。
岳超群焉能听不出唐成这话里的意思,闻言嘿嘿一笑道:“少兄放心,某既然敢答应,就一定做得到。”
“痛快!”,唐成再无二话,手中茶盏与岳超群“叮”的一声碰响后,仰头之间一饮而尽。
随即,付出极少,各取所需的两人相视之间,俱都展颜而笑。
当唐成亲送着岳超群出去时,两人俨然已是多年好友,言笑不禁。
后世在公司里常听到的那句话果然没说错:只有双赢地生意才是真正的好生意呀!
目送岳超群的马车去远后,回过身来的唐成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惬意的看着门口上方处的“大雅至正园”牌匾。
当初决定建这个园子时,他实是没想到设想会这么快实现,今天岳朝群的来访实在是意外的大惊喜,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报纸,资讯基本是靠口耳相传的通讯不发达时代,一首唐诗若想既快且广地传播,专司唱诗的青楼和歌妓们几乎就是唯一的途径,跟这个途径比起来,就连文会都显得范围狭窄且速度稍慢。
掌握了大雅至正园,尤其是在掌握了柳林坊数百家青楼之后,唐成就实实在在的掌握了诗歌交易平台,一个有着新诗发布权的平台,而这就是当初唐成创建大雅至正园的核心目的。
如同后世六七十年代的《人民日报》,一夜之间可让一个默默无闻之人天下皆知。而今只要唐成愿意,掌控了新诗发声渠道的他,一念之间可以让一个粉嫩新人地新作在一夜之间传遍道城,并凭借道城一道首府地区位优势由上向下的往下属各州传播;同样,他也可以封杀特定地人及作品。
媒介为王,渠道为王!
士林内部的范围毕竟还是太小了,“凡有井水饮处,必能歌柳词”,从柳永到“阳关三叠”的王维,更不论“开元三绝”之一的李白,凡是能在当世称雄的诗家词人,其作品无一不是在民间广为传播,脍炙人口的。即便在道城士林中地位高如何仲达,如果他的诗作仅能在士林内部传播而市井间却一字不闻,用不了多久,那所谓的盟主金身也该黯淡褪色了吧。来就看到本书的月票从685票涨到了816票,太阳啊,月亮啊,星星啊!书友们的力量太强大了。现在还差一百多点的票就能进前六了,有大家的支持,貌似很有希望出现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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