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的一夜,望眼欲穿的白天过去了,仲欱还没有回来,莫非出了什么事情,虎妞和仲玥看我气色不好,早躲出去玩了。
午后,终于听见车马到了门前,进来的却不是仲欱一个,一个粗壮的男子,还有一位气愤的老妇人,仲欱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走,给你母亲说清楚,你不是不要娶我家罗儿么,为什么装醉闯到罗儿房里,毁我姑娘清白,以后我姑娘真的没脸做人了。”那妇人气咻咻的说道,但怎么看都有些装腔作势。
“夫君,是怎么回事,婆婆说要给你娶二房,是不是真的,已经给人家下聘了是不是真的。”我拉着仲欱的衣袖,仲欱一脸憔悴之色,通红的眼睛里面满是悔恨,难过和无奈。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原委,婆婆提出娶的那个远方侄女名叫秦罗,前年婆婆的娘家哥哥来,那家的妇人也跟随进城置办货物,闲话听说我无所出,婆婆一直不满,而那姑娘因为早年有心嫁入焦家,后来虽然不成,但仍不死心,这几年总想找个好人家出口气,却难遂愿,一来二去就耽搁了,现在又动了心思,又听说现在也开了店,发了财,更加动心,想我没有生育,她来之后得个一男半女,还不是顶了我的位子,我这个夫人即使坐的了也是个空的,何况他们还以为我脑子总是不大明白的,婆婆自然也不好言明那店几乎是我的功劳,其实年三十双方都有了底数。
初二回娘家,婆婆故意只让仲欱去,那家看见簇新车马,加上婆婆出手就五十两银子,自然是欢天喜地,不计较是大是小,再加上那姑娘本就想着仲欱,想着生个孩儿,有婆婆支持,做个正方夫人还不是迟早的事情,故都答应下来。只是仲欱却抵死不从,那堂哥看事情僵持,便拉仲欱饮酒,夫君心里烦闷,多饮几杯,谁知道被喊醒的时候,竟然误入秦罗房中,那秦罗只是痛哭,几次寻死觅活,闹的仲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一说不娶,那秦罗更是要死,那堂哥就是要打,那妇人就要告官。
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个圈套,说不定里面还有婆婆的份,只是为了仲欱心甘情愿娶那秦罗,逼他就范,便套着他做了戏给我看。
“夫人,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喝那么多酒,做了错事,夫人,我错了。”仲欱就差跪在我面前了。
“唉,夫君,其实也怪不得你,首先我三年无所出这是事实,即使你娶妾收房我本无话可说,只是今天这个事情摆明了就是设计你的圈套,夫君本不善饮,就是夫君醉酒我也不相信你会做出那等事情来。”我心里也是难受,可是如今于情于理我都没法反对了。
“那我去求娘,他们是陷害我的,我不要娶那个什么秦罗,我只要和夫人在一起就好,我们会有孩子的,我不要什么秦罗。”仲欱一听就急了。
“夫君,不要,即使你说是陷害,可是你明明在人家房里,你说不清楚,再说婆婆本来就打算给你再娶,求也是白求,只是涂添烦恼,只是希望这个新人不要太有心计才好。”如今说也是白说,我总不能告诉夫君,设计这个全套,肯定有你娘一份功劳,只是新人我不抱太大的希望,就凭牺牲自己清白这个勇气就不是一般女孩子做的出来的。
虽然不情愿,我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娶可以,但是是纳妾,不是二房,等生了孩子再收为二房,否则于理不合,我不知道自己再挣这些有什么意义,对我还有什么好处可言,婆婆考虑了一下,也同意了我的看法,那家人本来不同意,但是听说那姑娘却一口应承下来,特事特办,纳妾就不用很大的排场,初六就要过门。
我不知道如何和另外一个女人共同去爱去拥有同一个男人,我从来也没有去想过,但是我唯一的还有的就是仲欱爱的只有我一个。
本来我想我应该很大度的接受,和新人搞好关系,这样对谁都好,何必装成醋婆子,可是我做不到,接新人的马车还是我的,用我的桃红被子,桃红靠垫,婆婆居然说娶妾就用桃红的好,直到后来我看见那被子心里就难过,换了一套和虎妞衣服一样的山里红色才算罢了。
我躲在房里没出来,那新人在我门口奉茶,我也没接,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想一想,想一想。
夜里仲欱没有去新人房里。
初七日我没有出房门,我还在和自己怄气,我想不明白。
仲欱依然和我在一起。
初八店要开张,我不能再不出来,一开门,就看见一个俏生生的女子立在门口,眉目妖娆,红唇素点,峨眉淡扫,小腰盈盈一握,看着就比我膀大腰圆的顺眼。
“姐姐早安,还声妹妹的气么。”那女子对我施了一礼,低眉顺眼的站立一旁。
这女子好生熟悉的面孔,我在那里见过么,我一时愣在那里,这是新妇秦罗。
“姐姐,妹妹给你打洗脸水来,姐姐请回房稍等。”那女子对我笑笑,两个酒窝浅浅的,转身走开。
“慢着,是你,我认得你。”我回过神来,居然是那日扮作男子到我店里的,就是小顺说的暗娼,怎么成了婆婆的远方侄女,夫君的新妾。
“姐姐好眼力,姐姐是打算告诉夫君么。”秦罗半点也无羞恼之意,笑吟吟的看着我身后的房里,夫君还在里面。
“哼,你跟我来。”我转身朝后园子走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在一僻静之所,我责问道。
“我是秦罗,你家相公心纳的妾。”秦罗满不在乎的答道。
“我是说以前。”我说道。
“以前我是你婆婆的远房侄女,秦家的姑娘。”秦罗和刚才判若两人。
“哼,好个秦家姑娘,你的香包可还在我手上。”我说道。
那秦罗脸色微变又笑道:“姐姐你认出我又怎么样,谁知道你那里捡的香包,有我的名字么,有个香包又怎么了,谁说女儿家不能有香包,你闻闻我还有麝香味道么,我以前做什么重要么,至少现在我是百户侯焦家纳的妾,刚来两天,你把赶出去,我犯错了么,你说我是暗娼,你有证据么,你官府有记录么,你说出去焦仲欱还要不要做人了,焦家还有脸么,堂堂一个百户侯的后人,一个在宫里做差事的人娶了个暗娼回来,可是要笑死人的。”
我说不出话,我没证据,我得考虑仲欱。
“还有,别以为我嫁进来我沾了多大的光,我这样全是拜焦家所赐,拜你所赐,当年本来都说是要娶我的,你个肥婆子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我那里就不了了之,我便想一定找个好人家,让焦仲欱后悔,可是天下侯门富贵那会将我这样的穷人家的女子放在眼里,我去做暗娼,就是要找个公子老爷把自己嫁出去,我也要过好的生活,其实焦家有什么,穷的有什么,不就是个空架子,早知道这样,我又何必毁了自己,沦落如此。”秦罗对我叫嚷。
“当年的事情怪不得谁,今天你既然来了,我就希望你好好的,做一个侍妾应该做的事情,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让我知道,是容不得你在此的,还有,不要叫我姐姐,你也不是什么妹妹,你只是个妾,要叫我夫人,等你什么生了孩子,成了正儿八经的二房再喊我姐姐也不迟。”我扭头就走。
不用看也知道她在后面咒我,我浑身都在颤抖,气呼呼回到房里,心还在狂跳,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生气的缘故,我没想和新人做对头,可没想娶到家里的妾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我感觉自己浑身发软,以后的日子如何面对,我真的不知道了。
秦罗不知道是真的悔改准备好好的做个妾还是做做样子,总之做了早饭,最我还是那样恭敬,而我冷着面孔,反而显得小气,婆婆对我也有些不满意,只是在背转身子,秦罗嘴角那冷冷的笑,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满足做个妾,做个二房这么简单,注定我以后的生活不会平静。
“夫人,你脸色不好啊。”钱小顺对我说。是啊,过个年本该喜滋滋的来的,那成想我这个年过的这样憋屈难受。钱小顺看起来挺幸福的,应该是过了一个快乐的肥年,里外一身新的袍子,还加了缝了毛边的皮坎肩,猛一看却有几分老板的气度了。
“小顺,你看,等天热了,山楂和栗子都不是时令季节,我们没什么可卖,瓜子口味多算是我们的特色,蜜饯别的地方也有出售,但是我们自己特色的东西就少了,我想我们应该卖点别人没有的,这样才能所赚钱。”我没有回答小顺的问题,想起年前那个冰窖的事情,是要好好利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