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三位数的酒,那应该是好酒,儿子孝敬你的,你就喝着呗,给你钱你又不舍得花,还不如买点东西孝敬你呢,而且你二儿子有出息,钱也没短着你啊,你是够知足的了。”村长夸赞道。
这几句话说的老唐头心里美滋滋的,喝起酒来就更开心了。
“还别说,一分钱一分货,这酒的酒味就是香,有个词儿咋说了来着,建国,这酒有啥好处来着?”
唐建国在西屋喊道:“回味无穷。”
“对对对,就是回味无穷。”
村长奉承了两句就不想再奉承了,直截了当的说出目的:“老唐头,我这次来是有点事,想求你们。”
老唐头放下酒杯,已经上了头:“有啥事儿啊?”
“不是我的事儿,这不是村里有几户人家住的地方低,屋子也这漏那漏的,我看这雨下的挺大,也没时候呢,我寻思了把他们安顿一下,刘海家那房子,你也是看见了,那就是个大坑,下这么大的雨,于是肯定流不出去,房子也是老房子,他家五口人呢,这要有个啥好歹的,这一家人可咋办呢。”
老唐头点点头,别看他面对着大雨,心情挺美的,那是他没有想到别人家的情况,老唐头都能和老张头冰释前嫌,说明他就不是一个坏老头。
“他家是有点糟,还有小六子他们家,他们家的房子也看着挺着急的。”
“和他们这两家差不多的,还有五六家呢,要是这雨再猛点,咱村的一半人家都够呛,我这也是没办法了,这说不好听的,这叫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虽然上头没提前通知,大家好歹是一村之长,不能啥也不做不是。”
“对着哩对着哩。”老唐头不住的点头赞同,完全不知道对方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他跳了。
“我想来想去,咱村里有这条件的,也就只有你家了。”
老唐头表情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打的是自己的主意,刚才还给人家卖吆喝呢。“我家,那可是我儿子的房,我可不敢擅自做主。”老唐头摇着头说。
“没让你用浩子的房,我是想着饲料厂不是有挺大的地方呢,这电我估摸着要停几天,这下完了雨,这电路还要检修,我想着先让他们在饲料厂安顿一下,你放心,肯定不会影响生产的,只要一来电,开工之前我肯定让他们撤出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等于把老唐头架起来,老唐头不同意那是愧对全村人,老唐头又不是个傻子。
“我倒是不反对,不过得问问我大儿子,你是不知道,饲料厂的订单那是一直压着,刚走完一车货,又来了一单,就停这几天电,建国和他媳妇儿又要几天几夜,不能睡觉了,要黑天白天的赶工。”老唐头所要表达的是,我可以帮这个忙,但是来电了就要开工,我不能损害了自家的利益。
“那是那是,来电之前我肯定让他们撤出去。”
老唐头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朝着西屋高喊:“建国,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老唐头有一点他是看明白了,他家这个二儿子从小就不受自己掌控,现在长大了成人了,就更不受自己掌控了,他现在心里是没底了,唐浩虽说在唐家湾盖了房子,可是在城里也有四套房了,城里头的好他是见过的,如果让他年轻一次,他也愿意住在城里,不回来了,需要啥出门就能买到,不用等着赶集,想吃点什么立刻就能吃到,这真是他想象中的神仙日子。
况且这个二儿子也不在乎自己在村里是什么地位,安安心心的做着自己的小买卖,就连竞选村长他都不上心,说白了,可能在老唐头心里那是志高的位置,在唐浩眼中,什么都不是,老唐头开始隐隐约约明白了唐浩口中所说的眼界。
唐建国就不一样了,唐建国就属于秋后的蚂蚱,今后的日子已经成了定型,他融入不了城里的快节奏生活,更适应不了唐浩每天的工作负荷,要让他像唐浩一样每天规划好自己所要做的事,他宁可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这对他来说太难了,他害怕与陌生人接触,他对自己所承担的工作担惊受怕,虽然有优越的生活条件在诱惑着他,但是实力阻挡住了他的脚步,他这一辈子,固定要活在唐家湾这块地方,哪怕他在城里有了房,他的事业,他的工作离不开唐家湾。
与其在唐浩身上做无用功,还不如把这些功用在唐建国身上,为他树立威信,为他树立地位,在这一方面,唐浩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威信有地位,因为他的位置太高了,高到与村民拉出了一大截,村民几辈子都不敢想的事儿,他一个人全干出来了。
唐建国本来就是个乖儿子,老子决定的事儿,他向来不会反对的,他拿起了饲料厂的钥匙就要去开门。
那先走一步,去通知各家各户。
老唐头在家里嘱咐着唐建国。
“咱这虽然是做好事,但盖不住有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你还是去盯着好一点,咱那些个机器都是金属零件,保不齐会给咱拿走卖废品去,他卖废品能值几个钱,咱要再找可就不好找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农夫与蛇的故事,连小孩都听过。
唐建国傻憨憨的性格,也只有自家人会和他说这些话,在他的世界里,非黑即是白。
冒着大雨,唐建国去了饲料厂,这些农户上了岁数的都愿意守在家里,哪怕房子塌了,他也要守在家里,因为那是他们的全部,有雨水把被褥淋湿了,他们也要心疼,有些东西,跟了自己一辈子,突然间可能要舍弃,哪怕是在生命面前,他们也会选择留守,这样的做法,没有对与错。
上了岁数的农户,虽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可他们会担心子女的安全,纷纷选择自己留在家里,把小的送到饲料厂里去。
这场大雨,来的太突然,不在计划之内,仿佛专门是为了扰乱这世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