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熙公主不哭不闹,一言不发跟着两个宫女走了,原本喜气洋洋的场面,顿时气氛有些沉重起来。
德庆帝面子被拂,若非今日场合不对,赵吟澈也在场,他早发作了。
“陛下不用生气,小王看公主殿下也是害羞罢了。”
赵吟澈毫不介意,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反而带着歉意道:“也是怪小王太孟浪了,没事先告知公主,反而这般当众说了出来,实在唐突了公主殿下。还请陛下为小王说说好话,免得公主殿下真的怪罪小王了。”
“哈哈哈……”德庆帝有了台阶下,面色缓和了不少,宽慰了赵吟澈几句,寿宴这才继续进行下去。
之后就是大皇子方凌玄献上贺寿礼,很快,一座纯白精英的仿佛玉石雕刻而成的龙椅被八个力大无比的侍卫抬了上来。椅背雕龙刻凤,底座更是由一只巨大的玄龟托起,扶手上云纹朵朵,龙身若隐若现,好一件雕工精细的杰作!
“父皇,此龙座乃儿臣耗费了三年功夫才寻得的一块万年暖玉雕成,”方凌玄恭敬道:“常坐此龙座之上,可清心醒神,滋养龙体,延年益寿,百病消除!”
德庆帝自然大喜,待五皇子方哲耀将礼物呈上之时,唐溪不觉眼神一动。
“怎么,猜出来了?”身旁,楚轻侯沉声道。
二人靠的极近,唐溪一直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如兰似麝,草药淡香,混合着楚轻侯本身的味道,非但不难闻,反而让她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一转头,就对上了他那副几乎完美无瑕的俊颜,和那双直视她的秋水般澄澈的眼瞳,深邃无垠,宛如真有一汪碧波蕴含其中。唐溪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还没来得说什么,楚轻侯已经收回眼神,目光落在方凌玄手上。
唐溪自然记起了那是什么,在她第一次去找班输的时候,她就见到司马玉正好求见神匠薛天工,花万两黄金请他锻造一柄绝世神剑。
而现在拿在方哲耀手中的,正是一柄长剑!
“父皇身康体健,自然更能拓马开疆,儿臣特意请神匠薛天工锻造了一柄绝世神剑,祝父皇一统天下,千秋万代!”说完,他还扫了一眼赵吟澈,眼中无不挑衅之意。
果真如此,这剑真是司马玉找薛天工锻造的那柄!
既然这般,岂不是说司马玉是五皇子方哲耀的人?转头,她看楚轻侯没有丝毫意外,立即明白这消息只怕他早就知道了。
出乎众人的预料,赵吟澈仿佛没有听出来他话中‘一统天下’的挑衅之意,面色含笑的看着场中,毫无锋芒。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方哲耀收了眼神,淡淡一笑。
当众挑衅都不敢有丝毫表示,看来南魏国是被他们打怕了!
德庆帝大赞了两个儿子的心意,方凌玄和方哲耀也松了一口气,希望此举多少能够挽回前些日子那件事失去的父皇的欢心。
就在众人都认为方哲耀该退下,让后边的人继续献礼时,他却朝德庆帝拱了拱手,一副好奇的样子,眼神朝楚轻侯瞄去:“楚先生可是父皇最重视之人,儿臣很是好奇,今日父皇五十
大寿,不知楚先生送给父皇的寿礼是什么呢?”
所有的目光都齐聚楚轻侯身上,都想知道他送的贺礼是什么。
他可是德庆帝第一宠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天是德庆帝的五十寿辰,无论如何,楚轻侯都应该准备一份大礼给他。
就连唐溪也好奇。
只有她知道楚轻侯对德庆帝的恨,深入骨髓,不死不休。若说有谁恨不得德庆帝死,排第一位的人只怕就是他了。若说楚轻侯送了一份大礼给德庆帝,她还真猜不到是什么?
在众人注视之下,一袭月白华服的楚轻侯站了起来,冲着方哲耀颔首一笑:“五皇子,楚某的贺礼已经送了。”
众人一怔,送了?什么时候送的?
“哈哈哈哈,楚卿的大礼昨日就送了。”想起这件事,德庆帝看楚轻侯的眼神充满了赞许,满意到了极点。不愧是他最为信任的人啊,不但医术高明,能够为他炼制长生丹,而且送礼也很有一套。
昨日楚轻侯进宫,给了他一本账簿,上面详细的记录了玉珍楼最近五年的银钱收支。而楚轻侯给他的贺礼,是玉珍楼近五年内纯利润的三分之二——整整一千万两白银!
整个东秦国一年的赋税收入也不过七八百万两,楚轻侯一下子就给了他一千万两,德庆帝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他再是不在乎金钱,但这数额实在巨大,连他身为天子也大吃了一惊。
大惊之后就是大喜!
玉珍楼的幕后经营者是楚轻侯,这点德庆帝是很清楚的。
在五年前楚轻侯说起想要开一家店,经营各类奢侈品,不但能够挣钱,还有机会为他搜集各种灵药,德庆帝当即就同意了。手下臣子哪个没有点产业?这再正常不过。
但是,楚轻侯竟然将玉珍楼整整五年利润,一千万白银作为贺礼送给他,德庆帝真的是太意外了。他满心感动,不愧是他最看重的人,果然忠心耿耿啊!
众人还想知道楚轻侯究竟送的什么贺礼,让德庆帝如何高兴,但皇帝不说,谁也不敢问。只是所有人看着楚轻侯,更觉得他高深莫测,不可捉摸。
“父皇……”
待楚轻侯坐下后,谁都没有想到二皇子方濯尘竟然也要送礼。
他依旧面带病色,比唐溪第一次见他还要甚,只有双唇上有些粉红,如凋谢的桃花一般透着苍白。虽然五官的确生的俊逸,奈何这幅病容生生将他的风头掩盖了一大半,唐溪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如此一个病秧子,会被好事者评为盛京十君子之一。
想起上次就是这个儿子为自己挡了一刀,德庆帝脸上多少有些慈爱和耐心。
看着方濯尘让手下人牵了一匹马上来,众人以为他的贺礼就是这匹马。
二皇子素来不受重视,这是群臣都知道的,只不过今日是德庆帝五十寿辰,众人丝毫不敢表露什么,一个个大赞起这匹马来。
文莱族的使臣更是对德庆帝道:“陛下,我们文莱靠近乌羯,虽不善养马却也了解一些。此马品相上佳,虽比不得乌羯的玉胭脂,也是相差无几了。”
一番话说的德庆帝勉强
多了几分笑容,随便勉励了几句便挥手让他下去。
“父皇,”方濯尘不但没有走,反而又摸出一本小册子,道:“儿臣送的贺礼并不是这匹马,而是这本册子。”
仿佛没有看见德庆帝不耐烦的眼神,方濯尘径直走了上去,将手中的册子呈上。
一看到那本册子的样式,唐溪忽然想起当初赴赏荷宴的时候,楚轻侯也给了她一本样式差不多的小册子。都是蓝皮线装,约莫巴掌大。
想起方濯尘和楚轻侯私底下的怪异关系,唐溪蹙眉道:“那小册子,该不会是你给他的吧?”
唇边依旧带着浅淡平和的笑意,楚轻侯道:“怎么,你还记得?”
唐溪轻嘲一声:“你和二皇子搅合在一起,究竟想干什么?”
“溪儿,你真这么关心为师?”
楚轻侯的声音突然抬高一些,邻座的几人纷纷朝这边看来,只见二人靠的极近,耳鬓厮磨,温言细语,实在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景色。
只是,嫉妒之人更多!
唐溪一巴掌想要推开他,却又被楚轻侯抓住手。
她狠狠的瞪着楚轻侯,用力抽手,声音却放的极低:“放手。”
真是后悔!早知如此,她怎么也不会和他坐在一起。这下好了,不但被如此多人看见他们从头亲密到尾的样子,传出去怎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话音一落,楚轻侯竟然当真松手,顿时让唐溪有些猝不及防朝后倒去。一只手飞快的拥上了她的纤腰,温热顺着轻薄的衣衫传到肌肤上:“溪儿,当心摔着。”
周围留意这边动静的少女们终于忍不住,低低的发出几声惊呼,这些声音明显带着羡慕,恨不得被楚轻侯拥着的人是自己。
温热的气流喷在她耳廓周围,痒痒的,热热的,那股好闻的气息越发浓郁,将她整个人包裹。唐溪心头又是一跳,又羞又怒,却还来不及推开他,楚轻侯的手已经松开。
看着他满眼的宠溺和温柔,就仿佛刚才的举动是自然而然,真的是怕她摔倒才扶住的。若不是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唐溪早就动手狠他一个耳光了。
“楚轻侯,你给我记着。”竟然被他当中调戏,还让她发作不得,唐溪咬牙低声道。
这时,周围无数人惊呼起来:“什么,竟然是养马术?原来二皇子送的并不是马,而是养马术?”
“如此方法,若真的能够驯养出绝世良驹,那我东秦大军岂不是所向无敌?”
“那乌羯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驯养的玉胭脂来去如风,我大军追之不及吗?等二皇子的良马驯养出来,给大军装备上,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有此良方,陛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听着众人的声音,德庆帝这才反应过来,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往日几乎没什么印象的二皇子,此时在他心中突然变得无比孝顺,甚的他心。加之上次不顾一切为他挡刀,德庆帝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开始朝他倾倒。
方濯尘荣辱不惊,淡笑道:“既然父皇满意这养马术,那儿臣就高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