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李弘扭身,面目一沉,一脚踹在了李敬业的胸口,不等李敬业的身体往台阶下滚,便听见李敬业的嘴中,突然间发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无论是李弘还是已经跑到他跟前的白纯,或者是跪伏在地的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李敬业为何突然间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叫声。
吧嗒一下,一颗像是珠子一样的物体,鲜血淋漓的突然间从空中落下,砸在台阶上,而后滚落到了越王李贞的跟前。
李贞下意识的用手去触摸那鲜血淋漓的东西,刚一碰触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一颗眼珠,瞬间像是见鬼一样,怪叫的同时缩回了自己的手指,整个人哆嗦着往后爬了两步。
惊恐不已的越王李贞,面色苍白如纸的琅琊王李冲,俱是看向了被李弘一脚踹飞,滚落在地后,又挣扎着站起来,一只手还依然被海东青牢牢抓着的李敬业。
此时的李敬业满脸血迹、神色狰狞又凄惨,左眼像是一个血窟窿一般,正在往外冒血,右眼珠子此时已经被海东青如钢铁般的喙叼啄了出来,但因为一丝丝像是丝带一样的东西连接着,此刻挂在脸上晃来晃去。
疼痛让李敬业发出更加凄惨的叫声,海东青同样是凶性大发,唳叫声穿云破雾,无情冰冷的眼神一直盯着那眼眶,坚硬如铁的鸟喙,无情残酷的叼啄着那两个血窟窿。
同时拍打着翅膀,抵抗着李敬业另外一只手对它的攻击,翅膀上的羽毛在缠斗中,一根根的掉落,在空中凌乱的飘来飘去。
李弘不为所动,目光冰冷而又深沉,静静的看着海东青折磨着李敬业。
怀里的白纯早已经不忍看向院落里,乱打乱撞的李敬业,头紧紧的埋在李弘的胸口,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
双目失明的李敬业头发散乱、满脸是血,形如厉鬼般,脚步踉跄的在院落里撞来撞去,原本砍掉的头颅在他脚底下滚来滚去,时不时脚绊倒在无头躯体上,但又立刻在血泊里飞快的爬起,胡乱的拍打着,死死抓住他一只胳膊不放的海东青。
李弘像是刻意要让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欣赏眼前惨无人道的场景,凄厉的惨叫声、无情的唳叫声,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整个院落本身就躺满了无头躯体跟紧闭双眼,沾满血迹的头颅,腥臭的空气让人几度想要呕吐,满地的鲜血渐渐干涸,渐渐变成了暗红色。
“给我个痛快吧,求求你了太子殿下……啊……。”李敬业缩在墙角,一只手护住已经瞎了的眼睛,散乱的头发被海东青叼啄的飞起,甚至带着一小块、一小块的头皮,飞散到了地上。
“给他个痛快吧。”李弘淡淡的说了一声,只感到怀里的白纯浑身一松软,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挂在自己脖子上。
无法手起刀落,李敬业的头颅瞬间飞向了高空之中,海东青第一时间飞起,再次唳叫一声,而后变成一个黑影,不知又飞到哪去了。
头颅在半空中落下,像是无法有意为之,从空中落在了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的父子跟前。
一双血窟窿依然冒着鲜血,此时此刻,正静静的看着他俩人,像是在无声的跟他们诉说着什么,让人极其恐惧跟惊悚。
“殿下,陛下那里怎么办?”白纯把头埋在胸口,低声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不死,其他皇室还以为我李弘好欺负,还以为也有机可趁,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这么一出?所以必须杀一儆百。”李弘摊开白纯的手,拿过那一封密信说道。
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跪在台阶下,此刻也顾不得满地的鲜血沾染在了他们的衣服上,不住的磕头请求李弘原谅。
李弘的话语就像是刽子手手里锋利的横刀,听的李贞与李冲心神恐惧,只剩下了喊叫声,甚至连起身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到时候好生放置,明日连同曹王的尸体,走水路送回长安。”李弘一手扶着白纯无力的身躯,走到院落棺木放置的地方,停顿下来,看了看越王跟琅琊王的背影,另外一只手拍了棺木说道。
“是,殿下。”无法无天躬身行礼说道。
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李弘缓缓走出了越王府邸,马车如今早已经在门口备好,走到马车前,扶白纯上了马车后,对旁边的,芒种跟猎豹说道:“遣散所有伏兵,这里的事情完结后,让骆宾王去满江园找我。”
“是,殿下。殿下,门下省、中书省、吏部,包括御史台的臣子估计在太阳落山前,会赶到扬州城。”猎豹低声说道。
“知道了,到了后直接也让他们前往满江园。”李弘点点头说道。
如果说平息这一场看似简单的战乱,还算是容易的话,也不过是说明,他在前期把所有能够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唯一意外的便是越王为何要打开府门。
但战乱平息后的扬州,想要在最快的时间恢复扬州城往日的样子,则就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慢慢恢复了。
何况,扬州如今的主要官员,李敬业、魏思温都已经被他砍了,只留下了一个录事参军可以用了,其他的扬州官员,要么被李敬业派去辅佐李敬猷等人攻陷润州等地了,这时候的扬州,已经是一座没有官员统辖的城池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的扬州城,官府的职能部门并不是每天都有着忙不完的政事,百姓也不会因为衙门暂时无人,而变成一个动乱的城池。
裴仲将只好领命,带着三千浮屠营,继续在扬州城的大街小巷巡视着,防止扬州城可能出现的百姓暴动,以及勋贵豪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被遣散的府兵同样需要有军队监管,没有谁能够预测,这些潜意识当中根本没有是非之分的兵士,会不会在遣返的途中,生起犯罪之意。
所以,被遣返的伏兵,同样需要被大批的军队监管,直到分批分次的全部遣散完毕。
这个时候的扬州,李弘才会发现,自己手中的人手根本就不够用,所以当中书省、门下省、吏部与御史台的人刚一到达满江园后,就在李弘给他们安排了一顿简单的饭食后,第一时间投入到了对维持扬州秩序的政事当中。
一个中书侍郎、门下侍郎、吏部侍郎以及御史中丞,这四人可都是按照李弘的要求,在每一个部门,可是除了第一长官后的第二人,所以也不得不说,这一次他们对东宫旨意的重视。
而李弘拿着四人的名单,则是揣摩着父皇跟母后的态度,四个人南下扬州,父皇跟母后不可能不知晓,但如此四个人,等于把小半个朝廷搬到江南,父皇跟母后竟然连询问他们都没有询问,甚至对于自己,也没有下过一道旨意提及,自己因为何事要此四人下江南。
难道是长安发生了什么事儿,让父皇跟母后无暇顾及,还是懒得打理自己?
“长安或者洛阳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儿?让父皇跟母后专注的事情。”李弘扔下四个人的名单在桌子上,看着白纯问道。
“暂时没有,前些日子我们隐匿了行踪,就是小雪她们,都无法联系到我们,所以如果长安或者洛阳有事儿发生,咱们要想知道,也得明日晚间,甚至是后天才能知晓了。”白纯脸色苍白,虚弱无力,整个人跟大病了一场似的。
今日晚膳时,看见桌子上的肉,白纯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今日白天,越王府里那惨无人道、令人发疯的一幕,于是也就顾不得在中书、门下其他几人跟前是否失礼,立刻跑出去吐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现在依然是水米未进,只要看见饭食,别说是肉了,她就会立刻联想到那些血腥恶臭的场面。
“长安会发生什么呢?”李弘手里拿着茶杯,玩味儿的想着:“会不会跟扬州之事儿有关呢?”
白纯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此刻脑子昏沉,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面对李弘的问话,也只是柔弱的蜷缩在椅子上,无力的摇了摇头。
“如果跟扬州有关的话,那么必然是跟老六有关了?”李弘捏着茶杯,喃喃自语着:“如果我是老六,在认为扬州能够事成的情况下,那么为了太子之位,需要在长安做些什么呢?”
看着昏昏沉沉的白纯,李弘只好无奈的叹口气,一把抱起蜷缩在椅子里的白纯,缓缓走进了卧室内,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給盖上了一床薄被。
看着白纯紧拽不放的手,在白纯脸颊上温柔的亲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这才缓缓走了出去,看着门口偷听的大来皇女,李弘瞪了她一眼,而后说道:“白纯今日受了些惊吓,既然你没事儿,不如进去陪陪她。”
“为什么你不陪她?”大来皇女嘴一撅问道。
“你是不是不想去长安了?再有几天我就要……。”
“哼!”大来皇女看着李弘不屑的哼了一声,便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