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四年,九月初一,诸事不宜。离十五大考还没几天了,可我却丝毫没有心情想大考的事儿。
抱着本儿黄历坐了屋檐下面儿,看着这一连下了两天的细雨,这心里堵的慌。
春雨连绵,种谷种棉,秋雨连绵,白忙一年。这眼看就是开镰收割的时日,该死的怎么挑了这个时候下雨。
程老妖精和程福之都赶去了农庄,府里所有的壮丁都抽了去抢收粮食,留在府里的人也都是愁眉苦脸,没有了往日的爽朗劲儿。偌大个程府静悄悄的,只听见雨打瓦片的滴答声。
笨笨又大了一圈儿,蜷了我脚下懒懒打个哈欠,平日里正是撒欢的时候,这两天似乎也被这不该来的秋雨弄的浑身无力,丝毫不想动弹。
“少爷,喝杯茶吧!”双儿端了茶水给我,忧心忡忡的看看这天,再看看皱眉不语的我,轻声道:“要是这雨再下两天,今年的庄稼至少就减产一半儿呢。”
“怕是不止,你看这云,又浓又厚,丝毫不动弹,这说明天上没有一丝的风,而且这些日子该是天热的时候却感觉不到热气,恐怕这雨完了就该发寒了,浸了水的粮食再被这寒气一捂,八成都得发了霉烂,今年怕是不好过啊!”我轻轻摇摇头。心里却想到了史书的记载,贞观年间数次天灾,这贞观十四年的雨灾怕也就在其中了。
听了我的话,双儿竟然深信不疑,哽咽着拉着我的袖子急道:“少爷,您是天上星君下凡,您懂这天象,您就想想办法吧,不然……不然……”双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情景,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天上星君下凡?这是谁说的,这不明显教坏小孩子么!
“这都是谁给你胡说八道的,什么星君下凡,这话可不敢乱说,是要砍头的!”我拉着双儿,一边儿给她擦抹眼泪,一边儿教育她不准封建迷信。
“满长安城好多人都这么说,就连府上好多人也这么说,都说少爷您年纪轻轻却一身本事,定是天上的星君下凡。”双儿认真看着我说道:“连双儿这快死的人,您都能给救了回来,您一定是星君下凡!少爷,您就想想办法吧,不然不说老杨叔他们,这满长安得有多少人挨饿啊!双儿小时候经历过灾荒,这长安城里的大户人家还能到远处拉粮食回来救急,这城外庄子上,好多人都饿死了,我娘就是那个时候……若不是我爹忍着挨饿养活我,双儿也肯定随着娘去了,可是我爹却饿坏了身子……不然也不会……也不会……”双儿说的泣不成声,难以自禁。
听了双儿的话,我这心里也不好受,这年头,农为国本。全天下的人都靠了这几亩地吃饭。加上物资流通程度不高,运输能力差等情况的制约,这一旦有个天灾,那就是不死也脱层皮的下场。
算了,尽我所能吧,多救回一石粮食,就等于救了条命。
“双儿,我尽我所能,能救回多少粮食算多少粮食。”我又擦擦双儿的眼泪。
“来人,备车,带我去老杨庄!”
出了城,一路上都是在抢收粮食的农民,好多当兵的也参加了抢收,看来李大帝也急了。三不五时还能看见穿了官袍的人冒雨站在已经淤水的田里指挥。
心急,直接套了马车,本想自己骑马来的,可一考虑到咱这认道的本事,还是认命的选了马车。这是赶了救命,可不敢浪费时间。
驾车的把式听说我要去救粮食,跟打了鸡血似的,直接给车上套了两匹马,玩了命的飞奔,这破车没避震,我坐了车厢里跟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脑门子都撞成释迦摩尼了,KAO,早知道我还不如自己骑马呢!
“李公子,到了!老公爷在前面地里呢!”马车终于停下了,车夫拉开帘子就叫。
“到……到了?”我这儿两个眼睛跟前儿是星光闪烁,两个脚飘着就下了车:“老爷子在——呕——哪儿?——呕——”一句话没问完,我连吐了两回。
TMD,下回打死不敢坐马车了,这跟生死时速似的,我这儿还没救别人命,先给自己命送了。
吐完,好点儿了,奔了程老妖精跟前儿:“老爷子!”
“你小子来干啥?找抽啊!让你在府里待着,这下雨淋病了咋办?”程老妖精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开口就喝骂。
“老爷子,您信得过我不?”没理他,直接就拉了他袖子问。
“干啥?”老妖精一愣。
“救灾!”我看着他:“我要您把人都交给我指挥!”
……………
老杨庄晒谷场上一连搭起二十几个毡毛雨棚,下面是一排六十多个临时搭起的炉灶,老杨庄所有农户家里的大铁锅都被我征集起来架了灶上,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拉出来,三个一组,一个烧火,一个挥铲,一个捋麦穗儿。
田里抢割的麦子,统统分给这些娘子军,所有浸了水的麦穗儿都捋了下来连壳扔了锅里干炒。直到把湿漉漉黄中带青的麦穗儿炒干炒透,变成深黄色,然后给炒好的麦穗儿堆了麻布袋里,装满一袋扎紧袋口,先给运了米仓里放好!
而田里我让老杨头组织了二十人的精壮力量开挖排水沟,先给所有淤了地里的水排出去。天上下,地上排,下的没有排的快,到了傍晚,虽然田里还是泥哇哇的,但总算不淤水了。麦田只要不淤水,就还能多挺两天。
天黑了,田里忙活的人也忙不下去了,都涌到雨棚底下帮忙,老杨头一溜给雨棚子下面挂了三十多个灯笼,还挑着空地点了五六堆篝火。照的雨棚里如同白昼。
“福之!”我叫道。
“在!有啥吩咐!”程福之抄了镰刀就过来了。
“给镰刀扔远,挑十个壮硕点儿的,拿着那个。”我指指临时征集来的十来柄木锤:“狠狠捶打这几袋麦子!”
“啥?”程福之一愣。
“叫你捶就捶,磁愣啥?找抽啊!”程老妖精过来就是一个五百扇了程福之后脑勺上,然后站了雨棚子下面吼:“早上说的明白,如今包括我在内,这庄子上全听乐休指挥,哪个要是给我磨磨唧唧的,我老程认识你,可我这拳头可不认识你!都明白不?”
“是!”雨棚差点儿被给掀了!
程福之立马就挑了十几个人,抄了木锤就给这几袋炒好的麦子一顿捶打。
“行了!”我看看差不多了,上前拉住他。
给袋子打开,把里面的麦子倒了一个大簸箕里,边上下翻抖,边跟了吹气,飘飘扬扬的麦壳就飞洒了出去,露出一片黄澄澄的麦米。
“成了!”我抓了一把递给程老妖精:“虽然味道没有长熟的麦子好,但磨了粉做东西一样能吃,就是不太劲道。”
“哈哈哈哈哈哈,能吃就行,遇了这天灾,能吃饱肚子就是福气,还敢要求劲道?”老妖精抓了这把麦米跟抓了宝一样。
“把田里所有浸水的麦子都这样处理一遍,至少能给今年的收成保下来个七八成。”我拍拍手:“虽然不能跟丰收的年景比,但就算碰了这种灾年,咱也过的去了!”
“这么多?”程福之傻傻看着自己舂出来的麦米:“之前听庄子上的老人说能给收成保下个三四成都是老天开恩了,靠乐休你的法子,保下来的粮食居然翻了一翻!”
“呵呵,咋样?厉害吧!”我搂着程福之的肩膀得意洋洋,咱就是干这个的!
“知道你本事大,没想到大成这样,连天灾都有办法抗了过去,这简直厉害的没谱了!”程福之两眼放光的看着我:“没说的,以后兄弟你说啥我干啥,保证不带打磕愣的!”
“你老老实实跟着乐休我就放心咯!”程老妖精拍拍我和程福之的肩膀:“走,吃饭,忙一天,肚子饿了!”
“老杨头,这里交给你了,所有人都按了乐休安排的办法弄,保证明年秋收前庄子上没人饿肚子!”
“是!老爷放心,保证没有丝毫差错。”老杨头儿眼睛里眼泪汪汪的点头,“咕咚”又给我跪下了:“李公子这是救了老杨庄上下的性命啊,我老杨头给李公子磕头了。”说完就要磕头。
我这儿还没给他拽你起来呢,雨棚底下哗啦跪倒一片。
“大家这是干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热呼呼的,眼睛里泪汪汪的。
……………
程老妖精应我的要求,连夜把我一纸对抗雨灾的方法送进了皇城。
第二天,长安周边所有的庄子上都开动了起来,长长短短的排水沟挖了一条又一条,大大小小的炒麦灶台被搭了起来,整个长安都弥漫着一股炒麦的香味。据说卖麻布袋和米缸的商铺老板笑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子上,但面对官兵明晃晃的钢刀,愣是没敢趁机涨价,不由让我更加高看李大帝一眼。牛!真牛!
这老百姓一旦有了共同的目标,其能量之巨大,能令天地变色,终于连绵的秋雨看看人们都不把它当回儿事儿了,又坚持下了两天,最后实在无力为继的灰溜溜走了。
秋雨过后秋风起,这天一下就寒了起来,但长安所有人都没担心的样子,想想也是,整个长安周边百分之八十的粮食保住了,这仓里有粮,心里不慌,只要不会饿肚子,天冷点儿又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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