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里装的这个女人我居然认识,就是当初同福阁里,被王胖子安排来给我唱曲儿的乐伎春草!
你说响马没事儿绑她干嘛?真要有点儿啥想法,只要舍得花钱,啥事儿不都搞定了?
“嘘——!”比个禁声的手势,这儿玩什么叙旧的把戏那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认识道儿不?”我一边小声问,一边用刀给绑春草手脚上的绳子挑断。
春草可怜兮兮的『揉』『揉』手脚,居然冲我摇摇头!
我滴个天啊!路盲碰上个不出门儿的,到哪儿都抓瞎不是。
手脚麻利的给麻袋套死了的青衣汉子身上,然后给袋口扎好,拉着春草一起,给麻袋放回原位。
四周看看,选了不远处一颗枝叶还算茂密的大树,上面还有些藤藤蔓蔓的,不错的地方。
“上去!”指指树上。
春草咬着嘴唇看看我,又看看树,小声说道:“我不会爬树。”
“不会也得会!”这着急上火的,我往树底下一蹲,拍拍自己肩膀:“踩着上,我顶你!不想死的赶紧上去躲好!”
春草犹豫半天,小心翼翼的撩裙子,抬脚轻轻踩我肩膀上,要是光看架势,还以为她不是爬树,是上车呢!这磨磨唧唧的急人。
“上去了别出声,看见啥都不准有动静。”两下给春草顶了树上,然后又关照一声,转身奔了几步再回头看看,还行,如果不是仔细,应该看不出啥破绽。奔回去让春草给裙子再收收紧,这样隐蔽些。
“我不招呼你,千万别出声儿,也别下来!”我又叮咛一句。
安排好了,连气儿都顾不上喘一口,直接拎着腰刀往反方向跑,故意折个枝叶,踏两脚花草的留下痕迹。然后小心翼翼的又兜回来了。
两下窜了春草边上不远的一颗树顶上,这棵树的位置是选好的,刚好能看见下面山道和附近的情况。
才爬了树上喘口气儿呢,就看见那个『毛』脸汉子领着四个护卫打扮的人从山腰那儿转出来,一路朝这儿走。
悄悄给腰刀扥出来,小心贴了树杈上遮住反光,咱身手慢,真要玩砸了,能省点儿时间是点儿时间。
『毛』脸加四个护卫走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结果麻袋,青衣汉子没了。
『毛』脸明显一愣,低声叫道:“老六?老六?”
“怎么回事?”一个护卫领头的问道。
“货那儿呢!”『毛』脸也没好脾气,直接指指麻袋,骂骂咧咧的说道:“一股子屎臭味儿,老六肯定躲哪儿方便去了。”
“哼!”那个护卫统领冷哼一声,一挥手,跟着来的其他人中就有两个过去给麻袋开了。
“啊!”开麻袋的两人一声惊呼,青衣汉子『露』出来了。
“老六?!”『毛』脸一脸震惊,两步就扑了过去。
“谁?是谁干的?”『毛』脸这会儿到不遮掩了,吼叫道。
“你们!是不是你们干的?”『毛』脸恶狠狠的盯着几个护卫叫道。
“屁话!”领头的喝骂道:“要是我们干的,还跟你废那个劲上山?”
“头儿,这人是被勒死的,没其他伤口。”一个护卫翻看了一下青衣汉子的尸体,沉声道。
“老六身手不差,没人能不声不响勒死他。”『毛』脸恶狠狠的说道。
“废物!”领头的低声骂了一声。
“俺们废物?”『毛』脸一把就给腰刀抽出来了:“要不是你们选了老君观后山这地方,俺兄弟会死?”
领头的眯了眯眼,没说话,伸手掏出一个荷包扔给『毛』脸:“你们只管收钱办事,哪儿交货,轮不到你们多话。今天这事儿办砸了,就是你们无能。这点儿钱给你兄弟收尸。从此以后别让我们再京师附近看到你。”
“这就想打发俺们?”『毛』脸一把给荷包扔了回去:“没那么容易。给尾数的双倍。否则一拍两散,你们也别想太平。老六家俺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
“哼!”领头儿的再次眯了眯眼,点点头道:“好!”
话音刚落,『毛』脸身后刚才检查尸体的那个护卫直接一刀就捅了『毛』脸背后,带着血的刀尖儿从『毛』脸胸口透出,直接给『毛』脸来了个透心凉。
嚯,我皱皱眉头,这是谁的手下啊?下手够狠的。
仔细看看几个护卫,都脸生,没见过,肯定不是我熟悉的几家里的。
“你……”『毛』脸不可置信的看看胸口透出的刀尖儿,只说了一个字就轰然倒地。
“头儿,那儿有些痕迹,看样子是跑了不久,要不要追?”一个护卫过来问道。
“追什么?”领头儿的看看剩下三个护卫:“这儿是长安城,你们还当是自己地头儿呢?既然已经有人救了那个丫头,那等会儿肯定得有人来这儿查。不走等着被抓呢?万幸那丫头没跟我们照过面,这事儿算是还有个回旋,先撤!”
“那这尸体?”一个护卫问道。
“不用管,让官府查去吧,谅他们也查不到我们身上。”领头儿的摆摆手:“就算查到了,他们还敢管我们的事儿?”
说完四个人前后下山去了。趴树上没动,这是上次被吐蕃人刺杀时学来的,反正多个心眼儿没错。
果然,四个人才绕过山腰没一会儿,就有两个护卫遮遮掩掩的又潜回来了。
直到俩人又给地头儿看了一圈儿,才相顾看看,飞奔下山了。
“呼——”给脑门子上的汗擦擦。如果说前面两个是响马的话,那后面这四个肯定不是。就这种沉稳和狠辣,那就不是一般响马能有的素质。
从树上爬下来,走到春草躲的树底下叫了声:“下来吧,没问题了。”
结果人没下来,春草居然趴树枝上呜呜哭了。唉——麻烦的,多大点儿事儿啊,至于么。
劝半天,口干舌燥,结果人家期期艾艾的回答我一句:“我……我怕高!”
晕一个先,难不成还得我上去背你?
算了,忍了!爱待你待着,我走。转头就走,咱还真没啥犹豫的。阴差阳错救了你就不错了,这事儿一看就不是好路子,咱还真不打算搀和!凭了我的身份,杀个把响马我还真不担心。
“道长!道长……”一看我拍屁股走人了,春草急得直叫:“道长!”
“老实待着,我找人帮忙去!”不耐烦的叫了一声,真是出门不利啊,咋就摊上这档子破事儿。
老把戏,点火!如今时间充裕,只要这把火一点,老君观随便来几个道士,我都不怕那四个护卫再杀回来!
恨恨的搓着木条,心里盘算是不是下回弄个火折子啥的随身携带,咱似乎跟放火有缘分,时不时就得放一把,老是这么搓木条累的慌。
一把火烧起来,滚滚浓烟直冲天际,探头张望一下,嘿嘿,果然不出所料,老君观的道士奔出来十几个,手里木桶笤帚的家伙事儿还挺全。
脖领子里『插』着白玉拂尘,拄着腰刀站了树底下,道袍也『乱』糟糟的,身边还俩尸体,造型挺前卫,给奔过来的道士吓一跳。
“师叔祖,这是……”小镜元拎着扫把看看我,模样挺纳闷。
“这是个屁!烂事儿一桩!”我吐口吐沫,气哼哼的说道:“给树上那个弄下来。还有,找俩腿脚快的去报官。啥事儿问她!”我指指树上的春草,然后冲镜元道:“走,领我回观里!”饿一天,咱先下碗面吃。
一脸郁闷的回了老君观,袁天罡、李淳风、孙思邈很纳闷,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怎么到了傍晚臭了张脸就回来了?
等面的工夫,给事情前因后果解释一遍,然后冲袁天罡道:“师兄,你说这事儿巧不巧?下回出门啊,还真得麻烦你给我算一卦,不是大吉大利我还真不出门了!”
三老道啧啧称奇之余,各个哑然失笑,袁天罡摇头道:“师弟不认道儿的事儿我是知道的,近忙着著书,倒是给这茬儿忘了,害的师弟遭此一难,是师兄我的不是。不过总算错有错着,师弟果敢机警,救了一条『性』命,功业不小!”
“您就别扯了,我还宰了一条『性』命呢!”跟几个老道混熟了,说话倒也不生分。正好镜元给面端来了,我直接抄了筷子吃面,边吃边说道:“您看着,孙玄威和褚遂良肯定得来找我。这事儿还真就是个烂山芋。”
“要说京师之内,竟然有人勾结响马,这事儿本就骇人听闻。”李淳风皱皱眉头道:“这等恶徒若不清理出来,百姓岂有宁日?”
孙思邈跟着点头,捋着银须道:“自隋末天下大『乱』之后,这等恶事已鲜有所闻。若不将这些恶徒惩治了,何谈太平天下,朗朗乾坤?”
呵,没看出来,还都是正义先锋,道德楷模。
“这事儿自然有官府管,咱们是道士,管不了这个!”我三下两下扒拉完面,撇撇嘴,素面,没啥油水。
“唉!”李淳风叹口气道:“自刑部尚书张亮被免职罢官之后,刑部尚书一职空缺至今。刑部大堂形同虚设,难怪会有恶徒横行了。”
呃……这是李大帝的事儿,也轮不到我们管。
“陛下东征高句丽,一时难以兼顾所难免,咱们安心编纂《道藏》即可,剩下的,自有官家处理。”我摆摆手:“累一天,我先去歇歇。还请几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