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琅邪公文才武略,博学古今、贯通百家,实乃经纬之材,现如此推脱,莫不是不想为国出力?”冷不丁的有人出声,这话一听就不是好话啊?
转头看看,哦,书房门边儿上还站了一个绿袍官员,刚才进来还真没注意到。要说一身绿袍,却能站了御书房里的倒也算是个稀奇人物了。
“这位大人是……?”我笑了笑,冲这个中年人拱拱手道。
“不敢称大人,卑职检校黄门侍郎许敬宗。”中年人礼数上也不欠缺,笑着冲我拱拱手。
哦——名人,人猫李义府一伙儿的,属于将来武则天手底下的。编修国史出身,属于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大行家。而且老头好『色』无度,后竟然发展到跟儿子抢女人的地步,也算是个老不修的。
“原来是许大人!”我点点头,转头就冲李大帝拱手道:“许大人文采华丽,胸中锦绣,武德、贞观两朝《实录》写的是精彩绝伦,陛下征讨高句丽时,许大人马前起诏,可见才学,如今只是担任区区检校黄门侍郎,实乃屈才,有如此明珠前,陛下何须烦恼呢?”
“李大人认识我?”许敬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照理他说的那话本就是挑拨我来着,我不跟他辩解也就算了,怎么就又开始卖人情给他了?
“徐大人说笑了,对于您,我可是知之甚详,徐大人字延族,杭州城人士,前隋大业年间,举为秀才。授淮阳郡司法书佐,不久入谒者台,奏通事舍人事。后因前隋无道,徐大人家惨遭恶贼宇文化及加害,许大人一怒之下,与上了瓦岗山,做了李密属下,为元帅府记事,但李密事败,许大人良禽择主,投了陛下,深受陛下赏识,召为文学馆学士,贞观八年,做了著作郎,兼修国史。积九年之功,完成《贞观、武德实录》,因功封高阳县男,权检校黄门侍郎。十九年,随陛下东征高句丽,功成而返。”我笑着冲许敬宗道:“许大人,我说的可有差错?”
不单单是许敬宗,很多人都傻眼。
李大帝皱皱眉头道:“乐休何以对延族如此了解?”
呃……完了,有点儿火上头,忘了把握分寸了,得找个理由解释解释。
“启禀陛下,微臣曾读过许大人编修的国史,甚为仰慕,所以打听了一下。”我拱拱手道:“没想到如今得遇真人,当真是幸甚,幸甚!”
“哈哈,原来如此,乐休博闻强识,我等素来叹服,今日可见一斑啊!”长孙无忌一张胖脸笑眯眯的,不断冲我点头,开口给话接过去了。
嘿嘿……我到忘了,许敬宗、李义府向来跟老长孙不对路,李大帝手里时,老长孙权大势大,俩人就没抬头的机会!到了李治手里,李治为了遏制老长孙的势力,启用许敬宗、李义府,那可是闹腾了一段儿的。后老长孙之所以倒台,跟这俩人可是有大大的关系的。虽然不知道老长孙为啥看这俩人不顺眼,但从目前情况看,老长孙可是把我看成是他圈子里的人,开口帮我,那岂不是顺理成章?
我微微一笑,没说话。私底下是私底下,面子上我还得跟老长孙保持距离。这可是规矩!
老长孙一笑,眼睛就是一条缝,你还真别想看出什么来!
“陛下与乐休说话,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插』嘴?”老长孙正眼都没看许敬宗,淡淡问道。
“卑职一时情急,有失言失仪之罪,往陛下恕罪。”许敬宗什么人,怎么可能被老长孙抓住把柄?直接向李大帝赔罪了。
李大帝挥挥手道:“算了,延族是我叫来的,今日本就是议事,稍有争执,所难免。”
算了就算了,大家不过摆摆立场,要闹自然不会傻到当了李大帝的面儿闹。
“乐休,你真的不肯为朕分忧?”李大帝直接问道。
“为陛下分忧,乃我等臣子的责任,岂敢推脱!”我立马大义凌然、一身正气的回答道:“如果陛下真的认为微臣材堪所用,臣斗胆自请一个职位!”
“哦?”李大帝笑了:“乐休看中了什么职位,但说无妨!”
“褚遂良大人担任御史大夫多年,为人做事,有目共睹。臣建议陛下,酌情提拔褚大人为御史中丞。”我正『色』道:“至于空出来的御史大夫之职,若陛下不嫌微臣才疏学浅,臣愿『毛』遂自荐!”
御史大夫这位子不错,没实权,但直通殿前,属于专门找茬儿的职位。看哪个官员不顺眼,那就能弹劾那个官员。妙的就是什么理由都行!哪怕说人家长的丑,有碍观瞻都行。嘿嘿,我喜欢!
李大帝似乎没想到我看上这个职位了,愣了愣道:“御史大夫只有从三品,已目前你正二品的官职而言,这岂不成了降职?”
这属于没理由找理由,散官跟实职之间的差异是个人都懂,李大帝这是忽悠我呢!
“这个倒也不难!”一直做了一边儿装佛爷的房玄龄说话了,老头儿笑眯眯的道:“陛下可赐金牌宝剑给乐休,一品大员以下,若有违法『乱』纪之嫌的,乐休有不奏直查之权,只要查有实证,二品以下官员,乐休有先斩后奏之权,相信以乐休破案的手段,定然不会差池的。这样,应该不会有降职之嫌了!”
“这法子好!”长孙无忌抚掌笑道:“我附议!”
呃……,这俩老头真讨厌,这下我这权利大的能红了多少人的眼!
李大帝略一沉『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陛下圣明!”一屋子人都行礼。
我愁眉苦脸的跟着行礼,得,又挖一坑自己跳了!
李大帝点点头道:“今日议事到此,散了吧。乐休留下,跟朕去趟上河苑。皇后已经念叨你不少日子了。”
能说啥,跟着走呗!
跟了李大帝、李治的屁股后面一路走出御书房,趁李大帝不注意,李治冲我眨眨眼,暗自挑了个大拇指。不知道什么意思。
招手令?肯定不是!一点红,独然傲放香气浓,我又不是扑脂撒粉的姑娘,哪儿来什么香气?要是改改到合适,改成一屁通,轰然傲放臭气浓!今儿御书房里说的那些话,可不是就是一通屁话么!
李大帝这回真的不知道要唱哪出戏,这莫名其妙的,『摸』不准路数啊!
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袁天罡的卦象。
坎行山,泽于水,爻卦三变。从这上半段而卦象看,有山为坎,水中有泽,皆是行止之象,简单点儿就是说事不顺心,有坑坑坎坎。爻卦三变,乃住心『乱』之象。心『乱』了,可不是诸事不顺么?
这么想就理顺了,李大帝心『乱』了?!我抬头看看前面走着的李大帝背影,一下就想明白了!只是不知道李大帝这回心『乱』,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太子李治?这可得好好想想,否则俩眼一抹黑的『乱』撞,指不定就一头撞墙上了!
上河苑?!难不成还是跟吴王李恪的事儿有关?前后一联系,这事儿有点儿名堂啊!
吴王李恪没见过,但看史书上的评价,才能肯定比李治高那么有点儿。李大帝对李恪的喜爱也是有所记载的,简单的就是看李大帝处理人的手段,其他谋反谋位的子女里,哪个收到过李大帝的《戒子诏》?
长孙皇后肯定也是看到这一点了,所以直接利用了响马案的由头,趁李大帝人未返京之机,直截了当的用一壶那啥酒来绝了李大帝的念想儿。否则凭李恪犯的那点儿事儿,说句心里话,还真是罪不至死!
长孙皇后手段硬,可李大帝也不是随便捏捏的软瓜不是,这要是没想法就怪了!
但这口闷气要怎么出?找谁出?算来算去,要是真的一口气堵心眼儿里了,倒霉的终还得是李治!
这个就属于心理学上的目标转换,你绝了我的念想儿是吧?行,我明着出不了气,那就记心里,反正你想干什么,我就越不让你干什么!
这样理解的话,那所有的问题就豁然开朗了!铲除废太子李承乾的余党,那是杀鸡给猴看,目的无非是让长孙皇后明白,他李大帝才是这个国家的掌控者!何况被铲除的这些人里,有不少还是如今李治用的。
幸好今天我推荐的人都是李大帝用惯的老臣。就算有几个正帮李治做事,那也是李大帝自己给李治的,惯『性』思维下,李大帝自然认为这些人还就是自己的人!要是我稀里糊涂的推荐几个太子李治自己招的人,那后果……浑身打个冷战,不敢想!
一路来了皇城御道,钱公公已经给车驾准备好了,三辆车,百十名皇城内卫。上车之后,直奔上河苑。
坐了车里心里『乱』糟糟的,李大帝这会儿去上河苑属于什么意思?等会儿万一李大帝和长孙皇后有点儿不对路的时候,我该站了哪儿边儿说话?这说话说什么合适?这前前后后的,万一又扯上响马案,那我该怎么回?
皇家,皇家,这儿哪儿是个家?简直就是一个地狱啊!
坐了车上摇头,这事儿什么时候算是个头?李大帝如今已经平了四夷,正属于目空一切的时候,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容易头脑发昏!这是有历史明鉴的!他一发昏,那整个大唐就是风云动『荡』,前景叵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