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寂寞蚀骨,章雅瑞在婚姻生活的五年中有深刻的体会,这一点可能李信毅永远也无法明白,但是当他只身来到这座临近北极圈的城市后,寂寞便一直如影随形。
这里没有乌烟瘴气的汽车长龙,也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清晨,当他推开窗户,看到的是雾气袅绕的天空,红绿有序的房顶。
远离了喧嚣似乎才可以体会到某些不寻常的东西。
关上遥控器,与纽约的视讯会议暂告一段落,若玫、信文他们做得不错,何况还有爷爷坐镇,公司照常运转。
忙完了一切公事之后,他在书房里转了两圈,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他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工作,以往那些登山、驾船出海,都是为了迎合公事上的需要,他并不热衷。
转到第三圈后,他决定出去走走。
外面正在下雪——怪异的城市,临近初夏却还在下雪。
灰黑的风衣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气势,所以偶尔会招来一些特别关注的眼神,但这并不影响他。
若玫说夜卉在他离开后递交了辞呈,而且还离开了纽约,这让他有点介怀,不管怎么说,他都答应过好友会照顾好她,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他有一多半的责任,如果当时没有让她进公司,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也大致知道她的性格,很要强,也很执拗,也许真的是他的心里问题,对于她,他产生不了男人对女人的欲望,尽管知道她绝对会是个好妻子。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放走雅瑞的缘故,他对她始终都有一种莫名的占有的欲望,虽然他并不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爱。
说到雅瑞,这女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跟他联系了,如果是故意的,那么她已经达到了目的,顺利让他烦躁不安起来。
临近傍晚,他才缓缓沿着小道走回住所,这房子只有两层高,建在一处高地上,视野非常好,可以俯视大片的街景,以及远处的重叠山脉。
他在街对角站立不动,视线停在白色的大门处,不是发呆,是平静的注视,注视大门旁那个正笑着搓手的女人……
章雅瑞以为他会高兴,起码也应该表现出一丝惊喜,但很抱歉,他没有,他很平静,很平静地提过她的行李箱,然后开门,然后两人进去。
看来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地位了,章雅瑞不免在想自己是不是来得太突兀了,或许她来这里是个错误的选择?
咕咚——他的手一松,行李箱跌在地上,章雅瑞怔愣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慢慢摘下手套、脱下外套,然后转过身……
“啊——”昏暗的客厅里发出类似嬉笑的叫声——女声。
QY是一种不能等待的东西,所以从产生伊始就必须开始实施,对一个享受了数个月寂寞的男人来说尤甚,他要将这几个月的寂寞与愁绪一并借由欲望抒发出来——
“信毅,这是客厅!”起码也要选个更舒适的地方吧?
谁管这里是客厅还是卧室,再说那有区别吗?告诉他有什么区别?
夕阳西落,青灰的暮色依然掩盖不了灰色沙发里的那一对男女,让人脸红的场景时而也会充斥着一些不和谐之音——
……
暮色最终消隐,黑暗占领一切,沙发里的男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宣告QY暂告一段落——
“药箱在哪儿?”章雅瑞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找药箱干什么?”躺在凌乱的衣服当中,李信毅一身的轻松舒适。
“找些药水。”刚刚被他抱起来时,膝盖撞倒了茶几上,现在还在疼,估计淤青了,从储物柜的底端摸出了小药箱——几乎每猜必中,他不需要的东西向来都扔在储物箱的最底端。
打亮一盏小灯,他伸手接过药水,替她擦膝盖上的淤青——
“怎么了?”章雅瑞疑惑地看着动作停顿的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的突然出现有点不可思议,总有点似真似假的幻觉感。
涂完红药水,两人对视不语,他们一向缺少共同话题,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工作很忙?”他问。
“有一点。”她答。
“会在这里待多久?”看她的小行李箱,不像是打算长住的,这一点让他有些失望。
“看情况吧。”把脚伸到他的脚上取暖——她一向怕冷。
“我可能要待很久。”拉过她的身子搂在胸口。
“……”事实上她又累又困,一点也不想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
“能留下来吗?”
“嗯。”她会考虑的。
“不工作了可以吗?”他并不希望她整天在外面奔波,那是男人的责任。
章雅瑞闭着双眼浅笑,没有答应他,她要试着让他改变,否则他们的未来仍会一路坎坷,她已经被圈养了五年,那种生活很痛苦。
清晨,当李信毅从睡梦中清醒时,身旁的床位空荡荡的,这让他觉得昨晚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
套上睡袍匆忙下楼,厨房里溢出的香味让他的这场梦境成真。
倚在厨房门口,望着她的背影,眉梢不禁扬起,是了,就是这个女人,他没有选错。
客厅里的电话响起,信步去接电话。
章雅瑞从厨房出来时,他正在听电话,眉头微蹙着,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放下电话后,他倚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继而看看章雅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但看得出来有些勉强。
“怎么了?”将早餐放到餐桌上,问他。
“没事。”起身来到餐桌旁,并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一定有事,但章雅瑞并没有继续追问,他不想说的,问也是白问。
“找件厚点的外套,今天我带你去钓鱼。”
“钓鱼?”不明所以,他什么时候有这兴致了。
……
这是愉快的一天,他驱车带她去了郊外,在那里章雅瑞平生第一次钓鱼钓出了兴致,不仅如此,她还学会了一种新的烹饪技艺——在热泉里煮鱼。
冰岛是个多火山的国度,火山多,温泉、热泉自然就多,才有这种奇趣的旅行。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会幸福的,非常的幸福。
那一天,他赤脚站在溪水里,再次问她,“我们复婚可以吗?”
她笑,可以的,如果我们能够各自退让自己的坏脾气,共同努力,谁会跟幸福过不去呢?
而且她不是答应了给他一个孩子么?
幸福来临时,一定要狠狠抓住它,因为上天不会老有这种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