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爸爸能不能进来?”唐劲一手端着饭菜,一手敲打着女儿的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终于打开,眼前的女儿着实把唐劲吓了一跳!
只见她蓬头垢面,憔悴无力。凌乱的头发下眼睛红肿、鼻梁通红。她一字不说,刚打开门又整个人钻进被窝。
唐劲放下碗筷坐在床沿,他深深叹了口气。进屋前酝酿好的安慰女儿的话,突然混乱一片毫无头绪。
他看着凌乱的书桌,开始一本一本地收拾。待整理完后才惊讶地发现,居然有那么高的一叠!
他转过身,再次坐到女儿床边,“别怕!有爸在,安心读书!很多话,你妈就是说说而已,不要当真!”
被窝里,是女儿因痛哭而抽动的身体......
“乖,别哭了,一会儿起来吃饭。别忘了咱俩可是统一战线,你认输了,我一个人斗不过你妈!”
唐雨缓缓拉下被子露出眼睛,破涕为笑......
“看,都哭成什么样子了?”唐劲抽出柜子上的纸巾,心疼地为女儿擦拭,“怪爸不好,没早点回来。”
唐雨说不出话来,她哽咽着,突然趴在父亲腿上。
“你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耽误学习就好,明白吗?”
唐雨咬着指尖,双眼模糊,使劲点头!
“头发梳一下,洗把脸,吃饱饭,爸先出去了。”
是啊!再不吃点东西,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夜晚的窗外,春雨绵绵,灯火零星,偶尔浮过几个人影,撑着雨伞步履匆匆;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花草的芳香,清风徐来,甚是抚慰人心;巷子里突然响起了犬吠声,不绝于耳,许是忠心地看家护院,驱赶外人......
父亲的安慰对唐雨而言是何等的及时和珍贵!她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黑夜里的星光,给她温暖和力量!她不是孤军奋战、如临深渊!
父亲懂她!护她!爱她!
今后无论怎样,她都有一个港湾:可以停靠,可以依赖!
想着想着,她倔强地拍了拍脸,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
......
周一中午回家时,停车场除了萧泽,唐雨分明又看到了另一个人。
是的,是母亲!
唐雨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母亲推着小三轮,在食堂门口取阿姨倒出来的剩余饭菜。唐雨自然知道母亲取这些是用来喂猪的,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显然是“别有用心”!
看着唐雨走近,萧泽一如既往地微笑示意。此刻的唐雨已明显不知所措,她小心地瞟了一眼萧泽,又迅速转移;很想和他说点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
她慌乱了,头皮发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母亲到底想做什么?真如她所言吗?她不得而知。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趁母亲还没注意到自己,加快脚步走向自行车,又迅速开锁匆忙离开!
只留下萧泽孤单一人杵在原地,他一脸愕然,好想去追却还是忍住了!
有惊无险,安然到家!
“老爸,妈去我学校了,你怎么没和我说?”唐雨扔下书包,索问父亲。
“我......我不知道啊?她去那干嘛?找事了?”唐劲也是不可思议。
“这倒没有,我看见她在食堂门口取饭菜。”
“这老婆子,肯定是借机盯着你。简直不可理喻!唐雨,先这样,你自己注意点,别让你妈抓着小辫子,无凭无据她应该不会怎样!回头我再问问她。”
“好!”
事与愿违,唐劲的“交涉”,狼狈而返!
不换班可以,不闹大可以,但每天中午、傍晚甚至晚自习下课都会随时留意女儿,绝不退让!这是魏林的底线。
唐劲和唐雨面面相觑、别无选择!
一连几次,唐雨都只能躲着萧泽。尽管于心不忍,可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这样?看着唐雨无端躲闪,萧泽内心煎熬、苦不堪言!
“同学们,请打开试卷,老师明天有事,现在抽点时间把剩下的一点古诗文讲掉......”晚自**家正上着语文课。
突然一阵跺脚声响起,毫无征兆、铿锵有力、肆无忌惮!所有人都吓懵了!
黄老师放下手里的试卷,疑惑而严肃地看着萧泽;刚要继续讲,又被跺脚声淹没了!她无奈地抓起课本重重拍打讲台,厉声道:“萧泽,放学后到我办公室一趟!”
唐雨的心紧紧攥着,她知道这一切皆因她而起!
“唐雨,你和萧泽怎么了?”下课后佩恩忍不住发问。
“我......”唐雨低头不语。
......
等到萧泽回来,教室里的同学已是寥寥无几。唐雨来到萧泽桌前,他却视而不见,只顾着整理书包。
“萧泽,我可以和你说会儿话吗?”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萧泽冷冷地回到,随后快步走出教室。
唐雨杵在原地,这是她认识萧泽以来第一次被拒绝!她咬紧牙关,努力平复自己。
“你也有今天!”
是林心悦!她走上前,狠狠地瞪了眼唐雨,又故意蹭她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和其他女生走了。
紧接着楼道里传来了喋喋不休的议论和尖锐的嘲笑......
此时的教室,只剩唐雨一人。她环顾四周,泪光中所有的一切有如天旋地转一般,令人窒息......
许久,唐雨才迈开脚步。
突然,一个书包重重砸在桌上,又迅速滑落。因为没上拉链,很多课本和练习随即倒出。
她惊吓地回过头,是萧泽!
“你说,好好的,到底为什么?无缘无故,一句解释也没有!我到底算什么?!” 萧泽痛苦地质问,声音有些发抖。
唐雨缓缓上前,泪如泉涌......
她蹲下身,把东西一本一本地慢慢叠好。无意间,泪水落在了萧泽的书上,她连忙拭去,却还是留下了印记。她叹了口气,把东西放进书包拉好拉链,起身放回桌上。
萧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痛?心疼?他已经分不清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萧泽的语气终是温和了些。
“因为......因为......”唐雨努力琢磨着如何开口。
“是我的原因吗?如果是,我改!”
“不是,当然不是!你很好,一直都很好!”唐雨连忙解释。
“那究竟为什么?”萧泽更加疑惑了。他大步上前渴望答案,也一定要得到答案!
唐雨想了想,鼓起勇气,她再不能让萧泽糊里糊涂地遭受委屈了!
“萧泽,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到食堂门口经常来倒泔水的阿姨?”
“什么?好像......好像有!有问题吗?”
“嗯,那......那是我妈!”
“啊?你......你妈?”萧泽着实惊住了。看着泪眼模糊的唐雨,回想着最近停车场前的一幕幕,一切恍然大悟!
“怎么......怎么会?阿姨觉察到什么了吗?”
“嗯!我堂弟打的小报告,他也在我们学校。”
“堂弟?从来没听你说过?”
“一直就很讨厌他,不说也罢!”
“那阿姨说什么了?”萧泽有些紧张。
“没......没什么!”犹豫间,唐雨还是肯定地回到,“就是希望我们先以学业为重,其它的......”
“这我明白!”萧泽抢过话。
“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是我不好,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解释,又怕......”
“怕什么?”
“我怕......我怕说不清楚,怕你误解,怕你生气!”
“那你这样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所以我很笨,对不对?出了问题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傻丫头,你应该如实告诉我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面对。藏着躲着,事情就变复杂了!”
“我记住了,不会再有下次了!”唐雨不住地点头。
萧泽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走上前给唐雨擦去眼角的泪痕。
唐雨终于露出了笑容,“萧泽,你原谅我了,对吗?”
“你说呢?还能怎么办?”
“对了,黄老师找你说什么了?”
“没有啊!就是找我聊聊天。”萧泽显然是在轻描淡写!
“聊天?我才不信,刚才还发那么大的火!” 唐雨凑近萧泽,仔细打量,想在眉眼中亲自寻找答案。
这一看,把萧泽弄得怪不好意思的,不禁嗔怪道:“那得问你啊!”
“呵呵,我知道啦!我现在正式和你道歉!好不好?”
“好吧,谁让我一向大度,不爱计较。”萧泽说完,也会心地笑了。
“那就好!对了萧泽,以后不要在车棚等我了,有什么事就在教室和我说,可以吗?”
“好吧!”
“还有,以后一定不要再跺脚了,你上次不答应得好好的吗?不是所有老师都像黄老师那么好说话的。”
“看你表现了!”
“知道啦!对了,你上次文综考试不错,再接再厉哈!”
“小意思!”
两人相视而笑......
快到家的时候唐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看表:10:42,这么晚了!要是爸妈问起,该如何交代?她左思右想,突然狡黠一笑。
只见她蹲下身拔掉了气门芯,再重新拧上。反正就要到家了,走回去吧。
是的,车胎漏气了!第二天早点起吧!
“唐雨,都几点了才回来?”听见女儿进门的声音,唐劲连忙下楼。
“爸,我车胎没气了,一路扶回来的。”唐雨故作委屈。
“这样啊,早点洗漱睡吧!”
“好。”
回到房间,唐雨舒了一口气。
“孩子的车没气了,一路走回来的。”回到房间,唐劲向妻子解释。
“没气了,那明天上学怎么办?”
“明天再说吧。”
“什么明天再说,你女儿明天一大早不上学啊?”
“那你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起来把它修好啊!”
“现在?老婆子,大半夜的,你开玩笑吧?”唐劲一脸不满,正要上床。
“谁和你开玩笑了?”话音刚落,魏林就一脚踹开丈夫,唐劲随即掉下床,差点没站稳。
“你走不走?”话音刚落,魏林便穿上衣服出门了。
她抬出工具箱,端了一盆清水,摆好椅子等丈夫下来。
唐劲只得乖乖下楼。
“我先睡了,弄好了再上来。”
唐劲愣愣地看着妻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唉,赶紧忙吧!
唐劲刚撬开轮胎就打了个喷嚏,他擦了擦鼻子,继续忙活。
突然,一件衣服从天而降。
“知道天冷,还不披件外套?”
......
第二天一早,唐雨比平时早起了些。她吃完早餐正要出门,发现自行车正放在大门口,车胎的气还是满满的!她诧异地看向身后,确定没人便骑车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