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秦香回到了孩童时期。
彼时的慕白还是少年模样, 刚经历自己至亲的师父因久病不愈,撒手人寰的痛楚。伤心过后小小少年便打算传承师父的遗志,下山历练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他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雨泽村。在那, 他遇到了他的第一个徒弟, 秦香。
雨泽村是个民风淳朴, 人民安居乐业的小村落。慕白一路行来, 遇到有困难的人他皆伸出援手, 他乐善好施,不求回报,所以在村里声望颇高, 村民们不因他年纪尚轻便小瞧他。
一日,慕白依约赴会, 却不料在路途中遇到一起纠纷。
村口的李屠夫在自家门口手中高举着一女娃便要往地上摔去, 四周还围了一大群围观的路人在指指点点。慕白见此场景心中大惊, 一个箭步冲向前将女娃从他手中夺下,护在身后, 那女娃便是秦香。
这是秦香第一次见到慕白,从梦中秦香的视角看到的白衣少年有着高大的背影,挡在她的身前保护她。
慕白见那女娃眼中噙着泪水,她的上牙紧紧咬着下嘴唇都渗出了血,饶是这样也没有哭出声音。他一阵心疼, 蹲下身轻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说着还摸了摸她的头。
“道长, 这是我家的事, 还希望你不要插手。”李屠夫伸手便想将小秦香从慕白身后拉回来。
慕白双手一挡, 将李屠夫拦下,“这女娃还这么小, 不论做了什么错事,都有相应的解决方法,但使用武力却是万万不可的,我劝兄台还是快快回头。”
李屠夫见这白衣道长似是要将这件事一管到底,不禁恼道:“你自己问她,她都做了些什么每次做完还装失忆,反正我今天即使杀不了她,我也不要她了。”
说完李屠夫双手一甩转身便欲回家,眼光瞟到一旁不停哭泣的布衣妇女,不禁怒火中烧,“哭什么哭!还不是你生的妖怪!”边说边将脚边的菜篮子一脚踹飞,似还不解气,随手将房门重重的推开,“砰”的一声又重重摔上,进了屋。
慕白拉着秦香的手便往布衣妇女走去,看刚才的场景她很可能是这女娃的娘亲。
妇人眼眶泛红,用她那粗糙的双手不住抹自己脸上的泪水,泪光中瞧见白衣少年拉着自己女儿走了过来,就急忙伸出刚才拭泪的手,紧紧握住慕白,“道长,我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家女仔吧。”不禁又泪如雨下。
“发生了什么事?”慕白决定搞清事情的原委。
“我家女仔自小就。。就生有恶疾,道长我求求你把她带走吧,离开村里。如果今天不带她走,她就要被她爹打死了。”妇人说着说着便哭着跪了下来给慕白磕了好几个响头。
慕白想挣开被她紧握的双手扶她起来,她却仿佛生了根一般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无奈下慕白也蹲了下来,将妇人的上身扶了起来,阻止她继续磕头,“我答应你带她一块走,但是你不可再向我磕头。”
“好好好!我不磕我不磕。”见道长已经答应自己的请求,布衣妇人忙不迭站起身。
她拉过小秦香,粗糙的双手叠在那双小手上,哽咽道,“你好好跟着道长,不要再回来了,就当。。就当从来没有过父母。。”
秦香不住的摇头,不肯离开母亲。妇人一狠心将秦香的手直接往慕白手中一放,推着他们就让他们赶紧离去,然后背过身就掩面哭泣。围观的群众也不断摇头叹气,“真是可怜啊。”
慕白怕李屠夫一会变卦,又不肯放人走,自觉还是趁早带着这女娃离开比较好。
就这样慕白牵着小秦香的手离开了雨泽村。
往后二人浪迹天涯,相依为命。慕白收了秦香为徒,教她粗浅的武功。
在秦香的梦中还出现了她学武的场景。
一身浅青色小衫的小秦香,头上的小辫梳的歪歪斜斜,她手中拿着一把木剑,在空气中胡乱砍着。一旁的慕白看的不住摇头“不对不对,右手要伸直,挥得时候手臂用力,手腕是用来控制剑的方向的。”
慕白年少便收徒,所以格外重视自己的第一个徒弟,虽然他也是爱玩的年纪,却也不得不摆出严师的面孔。
小秦香跟着他,也释放了天性变得越发活泼,她知道自己的师父喜欢摆一张严肃的脸,但底子下却和自己一样喜欢玩耍,就也不怎么对功课上心。久而久之,慕白见她年纪还小也随她去,转而改教她些生活技能,例如如何拔马草,如何使用轻功摘果子,小秦香却十分开心学的也很认真。
两人就这样一路陪伴四处行侠仗义,当然才六岁的小秦香只是个凑数的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但慕白总爱说是他们师徒二人一起完成的,渐渐的连秦香也觉得自己似乎在其中起到了点用处。
师徒二人走走停停,有时寻到舒适的住处便会长住一段时间,就像现在他们已经在梨村住了有小半年。只因小秦香说她喜欢洁白的梨花,也喜欢吃雪白的梨果,而正好梨村整村都种满了梨树。
但是有一天当小秦香刚从昏睡中醒来,师父便决定要离开这里。
“可是梨树还没结果呢。。”小秦香心有不甘,希望师父可以改变主意。
慕白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道:“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回来吃雪梨。”说完便转身收拾行李,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小秦香见此事与师父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穿上鞋走到院中。细细抚摸庭中那棵梨树,将头靠在树干上,小声对它说:“过段时间我再回来看你,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尝尝你的果实甜不甜啊,你可不要小气哦~”
与梨树做完约定,小秦香也很满足的回到房中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当初慕白将这棵梨树移植到庭中的时侯,街坊皆说梨谐音“离”,不吉利,劝他们把树移走。慕白倒也不在意,看着小小的秦香在树下拍手转圈兴高采烈的模样,他心想只要徒弟喜欢就好。
慕白他们要带的东西本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包袱,两人直接离开了梨村。
见小秦香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样子,慕白压下心中烦恼之事,面上带笑,语气轻快道:“听闻东边的海中有座蓬莱仙岛,上面有许多的奇珍异草,师父带你去看好不好?”
小秦香本还伤心,听到这立马笑逐颜开,连忙回答:“好~”
慕白带着小秦香去了蓬莱仙岛却没有住在镇内,而是在野外寻了一处山洞。
这和之前说的根本就不一样!小秦香看到自己要住在山洞里,和梨村的住处简直天差地别,便大哭大闹吵着要回去。
慕白虽然无可奈何,但是却没有妥协。
小秦香见之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师父,这次却没有让步,心想师父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自己只是偶尔会嗜睡,最严重的时候顶多昏睡了整整一天,这样师父就不喜欢她了。想到此,小秦香哭得更加凶猛。
慕白边替她擦泪擤鼻涕边哄道:“你如果不哭的话,晚上我带你出去看萤火虫。”
哭声立马停止,小秦香抬起她的小花脸,问道:“真的吗?真的有萤火虫吗?”
慕白眨了眨眼睛,笑道:“真的,师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还骗我蓬莱仙岛很漂亮呢!”小秦香说完鼻子一抽又欲哭。
慕白赶紧打住她,连声说:“真的真的,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可漂亮了。”
“你再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
山洞中的生活虽艰苦,但小秦香却也好哄,只要慕白带她去看那些萤火虫,或者一块去打洞外那些小怪物,她都会很开心,暂时忘掉她心心念念的梨院。
慕白没有忘记来蓬莱仙岛的目的,他总会挑小秦香昏睡的时候进仙岛镇打探消息,寻找名医。走之前,他都会在洞外设置屏障,让怪物无法入洞。
在去仙岛镇的时候,他无意间救了一个小男孩,没想到就这样与仙岛镇的镇长何吕明相识了。
自己救下的那名小男孩是镇长何吕明的儿子,何吕明为了报他的救儿之恩,邀慕白与他的徒弟来自己家中同住,却被拒绝。何吕明不放弃,拉着慕白就要结拜,最后拗不过他的热情,见他为人也正直,慕白便与他成为结拜兄弟,还收了他的儿子何修楷为徒。
小秦香多了个师弟十分兴奋,虽然这师弟只比自己小几个月。她常常唤何修楷来山洞同她一块玩耍,何吕明也很放心将儿子交与新结交的弟弟。
就这样过了一年,慕白疲于寻医问药,却始终无所获。小秦香的身体也日渐消瘦,常常陷入沉睡,而且当她醒来后一点都记不起之前发生的事。
在秦香的梦境中,她在一次冗长的昏睡中醒来后,连隔数月都没有见过何修楷来到洞中。师父也日日紧锁眉头坐在案前沉思,沉思完便出去寻药,而且去的时间越发长了。
小秦香在洞内百无聊赖,心中念咒,盼望自己的小师弟快快出现。
不知是不是她的咒语成效,过了几日何修楷果真来了洞内,还给她带了许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两人同往日一般玩耍。只是师父回来的时候面色却并不好,亲自将何修楷送回了家,之后小秦香又好久再也没见到小师弟来。
到此秦香的第一段回忆结束,凤羽正欲点击她下一段记忆的画面。
不料洞口却传来声响。
“好像是人的脚步声。”昨夜星辰压低了声音。
“好恐怖啊。”紫凝却是吓了一跳,往凤羽身边靠了靠。
小白没想到紫凝胆子居然这么小,刚才在野外杀怪的时候她可不是这反应,原来都是装的= =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居然是何修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