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感觉那些管子好像也插在了自己身上。
“这怎么能怪你呢,就算月月一步也不离开医院,也会突发的。”月月妈反过来安慰我。
“突发?”我尽是疑问,“你不是说……状况虽然没有什么进展但还算稳定吗?怎么会有什么突发呢?”
月月妈沉默了会儿才说:“其实……月月的状况一直不好…….”
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不让我告诉你们,特别是你。她说,不想让你失望,她想等病好了让你看看她有多棒。”
闻言,我再看度看向里面躺着的月月,心疼到说不出话来。
“刚才接到月月的电话,还说自己玩得非常开心,没想到……”月月妈捂脸痛哭,选择了离开。
我特意去找了医生询问,医生说月月再不做骨髓移植手术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于是,我缠着医生想再做一次配型,说不定是上次没验准确呢。但医生坚持说,再验十次也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我站在外面,正失望地叹气,花锦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嗯,月月情况不好,我现在在医院里……这几天我能请假吗?……谢了……”挂了电话,我抬头就看见,花冥站在面前。
只是看见他的脸……
即使上面依然是冰冷无情,我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整个都被低落情绪包裹,只能是咬牙忍住。
“你……怎么会来?”我故作无事。
“你在这里也帮不了她,和我一起回去。”花冥语气平淡地开口。
我上前半步,就像看见救命稻草:“花冥,你帮帮月月吧,找一个骨髓给她,只要做手术她就可以活下来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的光……不带半点动容。
“基金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帮助挽救病人的机会,骨髓库那边也在积极地寻找。苏月月有优先救治权。”
可我要听的并不是这些。
“那个骨髓库一点用也没有,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能配上!”我很是不满。
但花冥不说话,似是因为理解我的心情。
我急得想杀人,只能再度露出苦苦哀求的表情。
“月月没有时间了。你那么厉害,我相信你一定有些非常规的手段。比起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你肯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童可可,我理解你的心情。”他淡淡地回答,“但凡事都有规矩和过程,你光是着急生气也于事无补。”
“月月现在就是在等死呢,你知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我一下就火了,“如果里面躺着你的至爱亲朋,你还能这么淡定吗?如果里面躺的是你妈,是花甜,是欧阳娜娜,你就算倾尽家产,也会上街直接抓人来验型的吧?!”
只见花冥的脸色一沉,不与我计较的模样,沉默了会儿说:“看在你担心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我轻笑一声。
“怎么?我又真相了?”
“你们这些有钱人我算是看透了!建那么多慈善机构,慈善基金,表面上是大善人其实都不过是为了面子好看而已!反正你们不缺钱,别人死不死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童可可!”花冥厉声喝我,神情凝重,“你就算把全天下的人都骂一遍,也帮不上任何忙!我不知道躺在里面等死是什么滋味,但是我知道看着至亲痛苦却束手无策是什么滋味!”
我怔住。
我见过他生气,却没见过他眼中流露过这般痛苦。就好像,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之前听张杰生顺嘴简单提过,这个华美基金的‘华美’,就是花冥奶奶的闺名,成立初衷也和此有关。
“你以为有钱有势就真的优于其它人,无所不能?”他眉心拧着,愤愤然地继续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奶奶就不会死!就像你说的,我上街抓人验配型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我奶奶就不会死!”
他的情绪明显失控,瞪着我的眼神,又快速恢复了理智。
我没说话,感觉自己就快要喘不上气来,泪水一直在眼眶周围打转。
坐以待弊?我不要。
“我不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月月去死!”
我说完,头也不回地拔腿就往处面走。
花冥在后面喊了我两声,我也没理。
首先,我去了拳馆。
所有的师兄弟们都在,童宇和花甜刚好外出。
我把他们聚在一起,凶巴巴地宣布明早一起去医院做一件事情:验骨髓!
众人皆一头雾水,以为我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一个生病的小姑娘急需骨髓配型。”我插着腰霸道说,“你们谁也不准不去,我明早准时在医院等你们!等会儿我群发医院地址给你们。”
“老大,那小姑娘我们不认识啊。”
“是啊,听说验这个东西很疼的,而且很伤身体的。”
“要是真配上了,你不会真让我们去做手术吧。要是不小心在手台上挂了怎么办?”
“我还有老妈要养,不能英年早逝啊。”
……
师弟们惶惶不安地议论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你们还是不是人?!”我一个怒吼压住他们,张牙舞爪地把他们逼到角落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听过啊?一点点痛都怕,你们还是不是男人?!这种手术安全得很,恢复起来也会很快!你们平时不看书不看报啊?!”
他们赶忙齐齐点头,不敢造次。
“废话少说!”我瞪大了眼睛,“明天早上,一个也不能少!你们回去给我好好想清楚,人家一个小姑娘,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呢就生了病,见死不救,你们良心过得去吗?!这是积德行善,是大好事!要是你们有谁敢给我掉链子,别怪我……”
“去去去,我们一定去。”
……
这还差不多。
我正准备再去下一个地方,却见花冥就依在拳馆大门边上,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人……跟踪我来的?
我走过去:“你跟我来的?”
他正了正衣襟,语气带着些佩服:“不跟来,怎会知道,你真的开始抢骨髓?”
现在不是跟他斗嘴的时候。
我懒得和他说,只要是能抢的,我就必须去抢,而且是争分夺秒地去抢。
……
我正准备走,花甜笑嬉嬉地高呼着“我们回来拉!”和童宇走了进来。
花冥把两人撞了个正着。
接下来的画面……
花甜结结巴巴地唤了声“大哥。”
童宇同样也是愣住,脸上写满了惊异,看向花甜。
“小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花冥眉头蹙了起来。
“我……我在这里做兼职啊。”花甜强撑出一个笑,照实回答。
“做兼职?”
……
我没等剧情继续下去,已经冲过去把花甜拉到一边:“小甜,明早来一趟医院吧。我现在急需骨髓,需要你伸出援手!”
“哈?”花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童宇一听,紧张地跟过来。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我没时间和你们详细解释了。”我赶忙说,“童宇你也来啊。如果配型合适,你的拳赛先放一放,救人要紧。”
“可是我的样本在骨髓库里呢,以前和大哥一起去弄的。”花甜解释说,“还需要再去验一遍吗?”
我怔了怔,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花冥。
没想到,他也加入了骨髓库,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那你不用来了。”我想了想,“童宇和他们几个来就可以了。”说完,我就赶着走。
没想到,花冥却挡住我去路。
“童可可,你给我解释解释,花甜在这里你早就知道?”
苍天,这事能怪我?!
我还没说话,童宇就火药味十足地回:“花先生,你的口气还真大。小甜有自由选择工作的权利,可可凭什么需要向你解释?”
花冥不屑地扯扯嘴角:“这是我和童可可之间的事,你又有什么资格替她说话?”
“停!”我当即立断,“恕我时间宝贵,没空加入你们的战争之中!”说着,我把花甜拉到花冥身边站好,“你们兄妹俩回家自行解决,花甜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然后又把童宇拉到另一边,“你就别像刺猬似地杵在门口了,要么快点去练拳,要么帮我打电话给你所有认识的人,说服他们来医院做配型!
“各位,现在任何儿女情长都没有一条命重要!好了,我还要继续忙!天大的事,都排队!”
说完,我就小跑着离开。
……
晚上。
房间里面闷,我就抱着笔记本,坐在花园泳池边上,埋头不停在本子上划人名。上面写着的,全是我曾经认识过的,留有联系方式的人。
但是结果并不乐观。这些人……怎么都像是我在诈骗似的?
伴着一声叹息,花甜垂头丧气就坐来我旁边。
“结束了?”我匆匆扫她一眼,忙于继续统计联系方式。
她又长长地叹口气,看样子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叹了,你没缺胳膊少腿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干巴巴地劝说。
“我现在比缺胳膊少腿更惨。”她托着腮帮,语气悲惨,“刚被大哥训完。我以后只能住在家里,不能再自由宿校了。”
“这个花冥至于吗?”我一边忙一边吐槽,“你又没干什么坏事,打工兼职增长社会经验是件多好的事啊。”
“可惜我大哥却不这么认为!不准我留校就算了,竟然还不准我再去拳馆兼职!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却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现在童宇也知道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了,肯定更加不会喜欢我了。可可姐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