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休抬头看了看窗外高高升起的太阳,没有说话,将茶几上的玉盒推了过去。
莫贞干睨了一眼,同样没有说话。
许元休会意,两人就这么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过了一会,一个高挑的女子从里间走出来。
她穿了一件浅草色的纱裙,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乌黑的长发也已草草盘起,一张脸春潮尚未褪尽,款款走来,一屁股坐在莫贞干怀里,却拿眼睛不住地打量着许元休。
莫贞干见状,佯怒道:“怎么,看见小白脸就走不动道了?”
她掩嘴一笑,道:“这位小哥,好像从未见过呢。”
莫贞干“嘿”一声笑,道:“就我元休兄弟这俊俏模样,还用到你们那里去?想要女人,只需招一招手,怕是门槛都要给踩断了。就你这模样的,那得排到几百名后面。”
那女子“咯咯”一笑,大胆地将脸凑过来,冲许元休道:“元休哥哥,奴家絮沫,有暇一定要到怡宵院来找我啊。”
许元休点点头,道:“我一定去。”
莫贞干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支细颈花瓶,往手心里一倒,倒出四枚生钱,丢给女子。
絮沫接过钱,攥在手心,然后站起身,道:“莫大哥,那我先走了。”
莫贞干正襟危坐,一副贤者模样,冲她点了点头。
等她走了,莫贞干才将玉盒的盖子扒开,探手将里面的花瓶女孩拿了出来,仔细端详起来。
看了好一会,脸上才露出笑容,点头道:“不错,没想到聂伯良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早拿出来嘛,还用吃这苦头?”
这是……好东西?
许元休忍不住问道:“这东西……看起来古古怪怪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莫贞干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元休,道:“你昨晚带着它,没有做梦么?”
许元休心道:“果然还是它搞的鬼。”
当即点点头。
“那你感觉到没有,你有什么变化?”
“变化?”
许元休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
莫贞干一怔,道:“没有?不会吧。”
许元休又摇摇头,道:“确实没有。”
莫贞干有些诧异地道:“不应该啊,梦宸娃娃培养神魂增长虽然极是缓慢,但每一次都应该能感到些许变化才对。”
“这东西,叫梦宸娃娃?”
莫贞干点点头,依然在戚眉思索。过了一会,方才道:
“不错,梦宸娃娃,这可是好东西。”
许元休皱了皱眉,道:“我怎么感觉……这东西邪门得很?”
莫贞干听了,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道:“做噩梦了?”
“噩梦……”许元休咋咋舌头,又道:“很真实的噩梦。”
莫贞干“嘿”地一笑,道:“这就对了。这梦宸娃娃带在身边,就是让你做梦的,每做一次梦,你的神魂,就会有些许的增长。”
梦宸娃娃原来是用于促进神魂增长的?这倒是罕见东西。
许元休也耸然动容,道:“那确实是好东西。不过,每一次都要做这种梦,这代价……”
莫贞干“切”了一声,很难得地一本正经道:“修真一途,千难万阻,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看了许元休一眼,道:“今天我教你一个乖。我问你,咱们炼气士,吐纳炼气,行周天搬运之法,炼的是什么?”
许元休道:“自然是为了增长修为。
”
“你说的也不错。但炼气期十重修炼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造基。”
莫贞干说完,伸手一指桌上的玉盒,道:“人体,就是一个容器,好比这玉盒。而神魂,则是盒中的梦宸娃娃。你说,这两者,以何为重?”
“那自然是盒中之物。”
莫贞干冷笑一声,道:“血肉之躯,打造得再强大,终究只是血肉,早晚有腐朽的一天。而神魂,则可以长世永存。这,才是咱们要修的大道。”
许元休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筑基筑基,就是为了造好这个容器,以便可以承载更为强大的神魂。你方才说,没有感受到神魂的变化,想来,是你的神魂过于弱小的缘故,感知力不足……”
许元休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看来自己之所以感受不到神魂的变化,是因为自己的神魂过于强大,梦宸娃娃带来的那点神魂增益,对目下的自己,起到的效果可以说微乎其微。
看来,这梦宸娃娃只是对炼气期和筑基前期有用,对筑基后期恐怕就没什么意义了。
想来也是,如果这梦宸娃娃是对筑基后期修士也有重大功效的逆天宝物,那也不是络腮胡子聂伯良这种人可以得到和拥有的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梦宸娃娃作为极为罕见的可以增益神魂的宝物,也是难能可贵了。
只不过对自己没用罢了。
“……你这个样子,可不行啊。要知道,炼气六重顶峰之后,需要做到‘气与神合’,才能突破跨入七重境界……”
许元休点了点头,心道:“我眼下就已经做到‘气与神合’啦,没有突破只因法力修为不到罢了。”
“……也罢,等你冲击七重境界时,若遇到困难,就来找我,我将这梦宸娃娃借你用一段时间。”
许元休一怔,没想到莫贞干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当即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多谢师兄。”
莫贞干摆摆手,道:“你突不破七重,我要你也没用。当然,外物只能起辅助作用,想要以神魂感知到灵气,主要还得靠你自己。”
“是。”
许元休心道:“看来这莫贞干目下还是看中自己的, 执法堂、包括朝生观,对他应该没有异样心思。”
莫贞干右手拇指轻轻在青瓷花瓶身上摩擦着,又道:“关于这件东西……”
许元休道:“师兄放心,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莫贞干看着他,咧嘴一笑,道:“我就喜欢你这副聪明劲儿。”
许元休苦笑一声,道:“我聪明什么啊。为了这个东西,我昨晚差点死在了回风崖。”
“嗯?
怎么回事?”
许元休当即将昨晚碰上飞天蜈蚣的事说了一遍。
莫贞干重重一拍桌子,骂道:“这老东西,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不过,眼下咱们没时间了,等回头再收拾他。”
许元休一怔,道:“怎么?”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你回去收拾一下,咱们今天就下山。”
“下山?”
许元休大感意外,他突然又想到什么,说道:“可是,你给聂伯良下了毒,他可是三天之后就死了?”
莫贞干听了,扭头看向许元休,脸上浮现出别样的神气,那眼神放佛是在说:
“小子,嫩了吧?”
许元休明白过来,顿时有些无语。
这莫贞干看起来又莽又憨,实则心机深沉,尤其是演技,居然连他都给骗过了。
想了想,许元休不得不承认,跟朝生观这帮家伙比,自己现在确实还嫩了点。
看来自己以后也不能太过保守,作为自己最大的底牌,这神念该用时还要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