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很大。大到我可以大摇大摆地再宫中找个地方住下来却可以保证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不会被人发现。尤其是在小福子还帮着我打掩护的前提下。
“哎哟我的师父诶！您老人家还真是悠闲，您就不能体谅体谅徒弟我这做奴才的辛酸么！”小福子在我面前苦了脸故作哀怨道。
我颇为风情万种地横了他一眼，摆弄着手中的茶杯：“不就是几样点心么，至于你这样么！”
“诶哟喂，您是不知道啊，最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快被折腾散架了！皇后娘娘的妊娠反应特别严重，所以最近胃口很不好，连带着脾气就特别的差，稍稍有一点不顺意就是好一顿发作，前两日凤栖宫就乱棍打死一个小太监，听说是因为给娘娘送了一碗山楂羹去。”小福子贼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道。看样子最近也是被折腾的烦了，才跑到我这里来抱怨诉苦。
“山楂羹？！哼哼，我看她不是因为生气，是心里有鬼，害怕了吧！想必现在她做梦都会听到婴儿的哭声吧！”我冷冷地笑了两声，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阴冷。
小福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陪笑道：“师父真是神了！可不嘛，我听凤栖宫的小孟子说，娘娘最近总是在夜里被噩梦惊醒，说是有孩子在哭呢！”
我闻言笑的更加阴冷了：“平日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门！你们这位皇后娘娘也该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了！不过这只是给开始而已。”
小福子被我吓的倒退了两步，然后又不死心地凑上前来犹豫着低声问道：“师父，您这么恨皇后娘娘，该不会是因为她抢了您的位置吧！？”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师父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皇后的位置我也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我恨她，是因为她伤害了我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的两个人。”
小福子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愣愣地炸了眨眼睛。
我微微叹息了一声，苦笑道：“知道吗，本来你是可以有一个小师弟或者小师妹的！可是现在，因为那个女人，没有了！那个孩子，在我还没有感受到过他生命的律动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他的母亲，离开了这个人世。”
小福子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脚步有些踉跄，
手也跟着一抖，手中的拂尘差点摔到地上去。“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师父，是什么事后的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小福子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着看着我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我苦笑了一下，有点怪自己的任性。这样的伤心事情，干什么偏要嘴快告诉这个孩子呢！以他对我和南宫耀的感情，自然是要伤心好一阵子的。于是摆了摆手，柔柔地冲他笑笑：“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都试着学着要放开呢！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小福子还是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盈满了泪水的双眼巴巴地看着我，让我颇有一种罪恶感。没办法，只好继续柔声哄着他道：“别这幅表情啊！虽然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但是总归是你的师父啊，算我占些便宜，你这个徒弟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我的半个儿子了！”说完伸手上前想要拉过他。
却不料他竟然噗通一声跪在我的脚边，抱住我的双腿将头靠在我的小腹上，哽咽着低低哭着，嘴里不住地呢喃着“师父、师父……”
我只好放下伸出去的胳膊，顺势将手掌搭在他的头上，缓缓抚摸着，轻声道：“这件事你知道便罢了，只是千万不要传扬出去，也不要在陛下面前再提起，更不要对皇后做出什么怨恨的表现。这个仇，我要亲自报！”
小福子僵硬了半晌，终于极缓慢地点了点头，哽咽着道：“徒儿知道了。师父放心，徒儿有分寸的，自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这话我倒是很赞同的。如果没有这点本事，他也不能仅仅是这么小的年纪就陪侍在南宫耀的身边。南宫耀的宠爱是一方面，他自己的机敏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这天我仍旧易容成了小福子的模样，守在御书房的门外，正百无聊赖间，忽然看见我千盼万盼的主角袅袅登场了。
我学了小福子的样子，扯开嗓子吼了一句：“皇后娘娘求见！”
因为南宫耀明知道门外的是我，所以我能想象得到南宫耀此时挑起眉毛的样子。“宣！”南宫耀的声音中隐隐压抑着风雷。想想也是，任是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妻这样每日不间断的毒害啊！南宫耀已经算得上忍耐力过人的了。
我跟在皇后的身后
也很不识趣地跟了进去，然后很是乖巧地站在了门口，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皇后也没有注意到“小福子”的反常，径自柔柔弱弱地走上前，将手中的雪耳燕窝粥放到南宫耀的桌案上，娇声道：“陛下还是如此勤于政事，只是也要注意身子才是。”
南宫耀放下手中的笔，怔怔地看了皇后半晌，才恍然醒悟般似的，轻轻捏了捏鼻梁，才道：“皇后也无需这样日日操劳给朕亲自做宵夜，你是双身子的人，需要多注意一些。”
皇后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轻轻端起碗，玉手执调羹，舀了一勺亲自送到南宫耀的唇边：“陛下，趁热吃了吧！这是臣妾熬了好久的呢！”
我忍不住心下一阵寒凉。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居然能这样面带着如此动人的笑容，亲手将含有剧毒的食物送到自己丈夫的口中！手掌不知不觉地收紧，甚至指甲刺破了掌心，都没有察觉。
南宫耀顺从地张开嘴，缓缓地吃净了碗里的东西。然后有些迟钝地摇了摇头，迟缓道：“天晚了，皇后早些回去休息吧！别累了孩子。”
皇后微微笑出声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奏折，随手翻了翻，悠声漫然说道：“陛下，臣妾偶然间听闻镇国大将军恃功傲慢，不将其他同僚放在眼中，连丞相大人都曾受到过他的轻慢诋毁。臣妾以为，这样的人留在朝堂之上，实在是有碍国体啊！”
我暗暗咬牙。狐狸尾巴这就露出来了，真是好笑，居然要针对李家，看来镇国将军在朝堂之上没少给林丞相吃瘪啊！以至于他们终于不耐烦了，要用这种方法来中伤李老将军。
南宫耀似乎很是为难地在思考着，但是眼神中却带着些呆滞，好像内心中很是挣扎。
皇后趁热打铁，又附在南宫耀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南宫耀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嗯，的确。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声音中也带了些平板呆滞。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南宫耀津津有味地装傻子，差点笑出声来。这场戏还真是好玩，只可惜演不了多久了。一旦纳兰默的药效发作，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失去的时候，恐怕他们就要乱了阵脚了。
到时候，就又是一场大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