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总算回来了?爹要的七叶一枝花,可否采到?”一座美丽的竹屋前,一位五十开外,须发花白的老人,远远看见柳雪薇,便迎了过来大声问道。
柳雪薇抱着百里瑾瑜走了这么多路,早就累的气喘吁吁,哪里还有力气回答父亲的问话,垂着脑袋,没精打采的道:“爹,你没看见我怀中还抱着个大活人吗?就知道你的草药,真是的!”
老人听到柳雪薇的话,这才注意到女儿怀中竟然抱着一位俊逸的少年,不由惊恐的道:“他是什么人?你在哪里捡到他的?”
没等柳雪薇回答父亲的问话,百里瑾瑜苍白着脸,虚弱的道:“老伯您好,晚辈被恶人打落山谷,幸亏雪薇姑娘好心搭救!”
老人看百里瑾瑜彬彬有礼,也不像是个坏人,看了女儿一眼,肃然道:“先将他抱到屋子去!”
“知道了,爹!”柳雪薇说着,大步走进了竹屋,慢慢将百里瑾瑜放在了一张铺着破旧被褥的小竹床上。百里瑾瑜环视整个竹屋,只见屋内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两张竹床外,便是一个用木板钉成的简易桌子,上摆满了性状不一的陶罐和一些干燥的草药,竹床对面的墙壁上挂有一件旧蓑衣和一把古铜色的短剑。
柳雪薇见百里瑾瑜看着屋子里的简易陈设出神,不由有些生气,肃然大声道:“你是不是觉的我家很穷,有些不习惯?”
“不,我觉的这里挺好,再说了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百里瑾瑜看柳雪薇误解了他,急忙笑着道。
柳雪薇听百里瑾瑜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低声道:“这就好,我们这个村子与世隔绝,村民几乎从不出谷,所以条件便艰苦了些!”
就在柳雪薇与百里瑾瑜说话间,柳雪薇的父亲已肃然来到了百里瑾瑜的身旁。柳雪薇看父亲进来,急忙凑到他身旁,微笑道:“爹,百里腰椎四肢都骨折了,你快些帮他正骨疗伤!”
“丫头你说什么?他叫百里?”柳雪薇的父亲听到女儿的话,不由脸色煞白,冷声问道。
没等柳雪薇回答父亲的问话,百里瑾瑜已忍着身上的剧痛,微笑道:“老伯,晚辈百里瑾瑜,还望老伯能妙手回春,让晚辈早日站起来!”
“你叫百里瑾瑜,你与顾城城主什么关系?”老人仔细将百里瑾瑜打量了一番,紧张的问道。
百里瑾瑜以为柳雪薇的父亲与他父亲是故交,不由高兴的笑道:“我是他儿子,只可惜家父被奸人所害已不在人世!”
老人脸色难看到极点,冷声大喝道:“你居然是他儿子,可恶!”说罢,他转头对柳雪薇恶狠狠的喊道:“丫头,将他给我扔出去,我柳义绝不会救仇人的儿子!”
柳雪薇听了父亲的话,不由大惊,肃然道:“爹,你说什么啊?百里的父亲怎么会成为你的仇人?”
百里瑾瑜也是一脸疑惑,父亲为人正直,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听说与人结仇,这位老伯生活在如此隐蔽的世外桃源,又怎么会与父亲结怨!百里瑾瑜想罢,微微一笑,大声道:“老伯,你会不会是搞错了,我爹一身光明磊落,从未害过任何人!”
“呸,你爹是光明磊落,可我们柳家却被他给害惨了!”柳义激动的瞪着百里瑾瑜,大声冷喝道。
柳雪薇被父亲的话彻底搞迷糊了,自打她记事起父亲与她便生活在这个美丽的幽谷,父亲也从来没有说起过与何人有过冤仇,如今她救回个美少年,竟然成了仇人之子,是父亲不想救治一个陌生人而故意说谎,还是父亲真的有什么大事瞒着她?
“爹,到底怎么回事?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与人结仇!”柳雪薇认真的道。
柳义叹了口气,肃然道:“二十年前你爷爷因为家境贫寒,不得已带着老爹落草为寇,百里瑾瑜的父亲为了在大王面前邀功领赏,帅大队人马围剿我们,在打斗中老爹和你爷爷不幸坠落幽谷,幸好老天有眼,我与你爷爷不但没死,还连滚带爬的出了幽谷,且看见了幽谷外的村庄,被你娘收留,后来你娘因为生你难产身亡,你爷爷也因旧疾复发不治而终,至此后我便发誓要好好钻研医术,不再让身旁的亲人离我而去!”
百里瑾瑜和柳雪薇听完柳义的述说,不由面面相囧,可这件事情听起来好像也没有百里瑾瑜父亲什么过错,他身为顾城城主,围剿草寇是为民除害,何错之有,更何况事情过去那么久,且百里瑾瑜的父亲已不在人生。
“爹,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你就忘记它吧,百里如今这副模样,你还是行行好救救他吧!”柳雪薇以祈求的目光看着父亲,微笑道。
柳义瞪了女儿一眼,厉声道:“忘记?我那些兄弟多半倒在他老爹的刀刃下,而且我这辈子被困在这个幽谷,无法出去,这种伤痛怎么能轻易忘怀!”
百里瑾瑜看柳雪薇为他请求,也忍着身上的伤痛,急忙道:“老伯,当年我爹身为顾城城主,那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如今晚辈重伤在身,希望老伯大人大量,救晚辈一命!”
“小子,你别做梦了,我不会救你的!”柳义决然的瞪了百里瑾瑜一眼,转头对柳雪薇道:“快些将他给我扔出去,老爹不想再看见他!”仇人之子送上门来,他不开拿他刀杀泄恨,已算大发善心,若想让他出手救他,简直妄想。
柳雪薇看父亲不听她的劝告,非要将百里瑾瑜赶出门去,不由生气的大喊道:“你不是一直说医者仁心吗?如今一个重伤之人躺在你的面前,你却见死不救,那你还要这些破玩意干什么?”说罢,她伸手就要将桌子上放着的陶罐一一摔碎。
柳义不由大惊失色,惊呼一声:“不得胡来!”便如一股清风般飘到了柳雪薇的身旁,趁她没有防弊,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陶罐,低声道:“你为何非要救这个小子?若你能给老爹说出个合适的理由,老爹也许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救他一命!”柳义说着将手中的陶罐轻轻放在桌子上。女儿今年已整整十四周岁,按理早应嫁做人妻,可就应女儿从小野蛮好动,喜欢舞枪弄棒,村民都叫她假小子,没有一个男子愿意娶她。这个村落本就人烟稀少,与女儿年纪相仿的男子都已婚娶,眼看着女儿成了村子的老剩女,好在老天有眼让她见回个英俊少年,若女儿真的对这个小子有意思,那他肯定会为了女儿的幸福,放弃曾近的恩怨。
柳雪薇已猜到父亲想让她说什么,微微一笑,红着脸趴到父亲的肩头,压低声音道:“我喜欢他,这下你总该救他了吧?”
柳义听到女儿的话,高兴的朗声大笑,道:“救!老爹当然会救他!”
“你可别骗我!”柳雪薇看着父亲,肃然道。
柳义呵呵笑道:“老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去准备东西,老爹马上给这小子正骨复位!”
“知道了,爹!”柳雪薇笑着从桌面上拿了一个陶罐,然后再从桌子下拿出了几件固定骨折部位用的竹板和布条。
百里瑾瑜不知道柳雪薇到底给柳义说了什么,竟然能让这个绝强的老头,俄顷之间又愿意救他,眼下他也没有心思去猜测他们父女之间的悄悄话,还是先向柳义道声谢谢再说。百里瑾瑜如此想罢,对着柳义微微一笑,低声道:“谢老伯不计前嫌,愿意救晚辈性命!”
“别谢我,要谢就好好谢我女儿!”柳义呵呵一笑,大声道。
百里瑾瑜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柳雪薇,感激的道:“谢谢你,雪薇姑娘!”
柳雪薇不由俊脸一红,低声道:“没事,医者仁心嘛!”
柳义看女儿不好意思,呵呵笑了一声,将女儿准备的东西一一拿到了百里瑾瑜的身旁,然后肃然道:“小子,我马上就要给你正骨复位,你千万可要忍住奥!”
没等百里瑾瑜点头,柳义拿起床边一件脏污的破衣服,便粗鲁的塞进了百里瑾瑜的嘴里。
柳雪薇看父亲如此对待百里瑾瑜,不由生气的喝道:“爹,你这是干什么啊?”
“若不堵住他的嘴,只怕他一会比猪叫的还难听!”柳义笑道。
柳雪薇知道正骨时患者一般都会痛不欲生,既然父亲都已经这么做了,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若将父亲惹怒,他的倔脾气一上来,只怕百里瑾瑜的伤又没得救了。
“好了,爹!我们快些开始吧!”柳雪薇肃然道。
柳义轻轻点头,伸手便抓住了百里瑾瑜的两条臂膀,轻轻一晃,只听咯噔一声响,柳雪薇急忙熟练的用准备好的东西固定患肢,接着柳义父女用同样的方法,将百里瑾瑜的双下肢也复位固定。
“好了!”柳义轻松的笑道。
柳雪薇急忙拿掉塞在百里瑾瑜嘴里的脏衣服,看他额头冷汗直冒,不由紧张的道:“你怎么样?”
百里瑾瑜忍着痛楚,苍白着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爹已给你复位固定四肢,过不了多久,你便可以下床活动!”
百里瑾瑜感激的看着柳雪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说什么,来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柳义看了柳雪薇一眼,呵呵笑道:“女儿啊,你没听老爹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嘛,他的四肢已复位固定,百日后便无大碍,可他的腰椎损伤极为严重,只怕没有一年半载是难以下床活动的!”
百里瑾瑜本以为只要柳义给他正骨复位,他便能早日下床行动自如,可没想到居然还要在床上躺一年半载,如今他四肢都被竹板固定,生活起居肯定都得劳烦柳义父女照料,早知道给人家添这么大的麻烦,他还不如躺在那棵藤木上饿死算了!
柳雪薇看百里瑾瑜一脸忧郁,知道他定是为了要长时卧床而郁闷伤神,不由微微一笑道:“百里,你不要有任何思想顾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姑娘大恩,百里没齿难忘!”百里瑾瑜感激的看着柳雪薇,肃然道。
柳雪薇的俊脸微微一红,娇声道:“你不要这般见外,能照顾你是我的福气!”
百里瑾瑜觉的柳雪薇好似话里有话,可他的心中只有凤飞瑶,又怎么会对别的女子动情,可眼下他重伤在身,为了能早日康复回到凤飞瑶的身旁,他只能乖乖的继续留在这个幽谷。再说了柳雪薇此刻并未将话挑明,那他便装聋作哑,权当什么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