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烨最先看到的,是竹浅影。
脸上,很自然地露出一抹笑意。
“影子……”程烨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跟在竹浅影身后的炎寒,笑意,直接,凝在了嘴边。
“程先生,我来看看我太太工作的地方,没关系吧?”
炎寒这会儿,表现得十分有风度且非常有礼貌,跟之前在机场那个嚣张得让程烨恨不能掐死他的炎大少爷完全判若两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程烨纵是想拒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也说不出来口。
“随便……”程烨忍着要骂娘的冲动,冷着脸说完,“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炎寒唇角勾起,很是得瑟地朝竹浅影耸了耸肩膀。
竹浅影对身边这位炎大少爷,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只想快快带他参观一下自己的办公室,然后让他赶紧、马上麻溜溜地滚蛋!
扯着炎寒走了几步,又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程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影子,五分钟后开会,大家等你!”
“好的!”
竹浅影刚刚带着炎寒在总部里转悠了一圈,大致目的已经达到,这下,正好程烨又给了她赶走炎大少爷的理由,心里不由得摇晃起v形指,哦耶!真是天助我也!
打开自己的办公室门,竹浅影先走进去,然后打开大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炎寒犹如视察的大领导一般迈着大步走进去,站在办公室中央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吐了两字,“真小!”
竹浅影懒得跟他吐槽,“炎大爷,办公地方您老人家看过了,现在可以起驾回朝了吗?”
竹浅影以为,他此番到来,不管是来宣示主权也好、来炫耀也好、来示威也好、来刷脸也好,所有目的,统统已经达到,按理来说,已经没有逗留的理由了!
可炎大少爷显然并寻常人,所做之事,自然无法用寻常人之规律去揣摸猜测。
“我知道,你要开会!去吧,我再待一会!”
炎大爷大手一挥,示意竹浅影不用管他,他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
那架势,就跟仔仔小爷有时嫌弃大人管他太多,不耐烦地把大人赶离他的领土一样。
竹浅影虽然着急,可看看时间,离程烨所说的五分钟,只剩两分钟了,懒得再跟他磨嘴皮子,赶紧收拾了一下,抱着一堆文件提着笔记本电脑匆匆离开。
她以为,他再待几分钟,就会自行离开。
可炎寒等竹浅影离开之后,却是直接绕到她的办公桌后,拖开椅子坐下,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像是在自家地盘一般怡然地处理起自己的公务来。
竹浅影搂着文件和笔记本电脑去到会议室,会议室里,却空空的没有各高管的影,只有程烨一个人坐在主席位置上。
两人的视线对上,竹浅影立即便明白,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会议!
可即使明白,竹浅影还是装傻扫一眼四周,“只有我俩?”
程烨点点头,指指他身边的座位,“嗯,只有我俩!”
竹浅影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这个给你!”
程烨把一杯饮品推了过来,竹浅影低头一看,正是她最喜欢的某家咖啡馆招牌饮品,抹茶拿铁。
“谢谢!”
竹浅影轻声说着,把文件放到会议桌上。
然后,把笔记本也拿了出来,开了机。
即使明知道程烨并不是要跟她谈公事,但她,还是做出公事公办的架势。
而她,亦心知肚明,接下来,程烨要跟她说什么。
其实,她刚来m国那会儿,程烨是有女朋友的,据说,还是青梅竹马那种,可后来,不知怎的,这对青梅竹马却分了手。
那时,仔仔还没出生。
她这个一直被他称为小丫头的员工,还被他强拉着陪着他喝过几次闷酒,当然,她喝果汁,他喝闷酒,而且,是在办公室里喝。
再后来,仔仔出生的时候,他这老板兼同乡,自然而然地承担起许多责任。
送她去医院待产、帮着陈静照顾竹浅影和刚刚出生的仔仔,再后来,他便经常在周六日陪着她和仔仔还有陈静出外游玩,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四个人,根本就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再后来,仔仔一岁多的时候,他对她说,他愿意当仔仔的爸爸,他愿意照顾她和仔仔一生一世,可她,却几乎是想都没想,立即,便拒绝了他。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程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责任心强,对孩子有耐性,对她也很温柔体贴。
可她,即使被他感动得要死,却就是没法对他产生半点朋友之外的想法。
所以,她经常自嘲自己是个渣渣,是个没有心的人。
无论别人怎么对自己好,自己,却始终没法回应对方半点。
刑柏伦如此,程烨,亦是如此。
至于其他那些对她稍有好感的异性,为了不祸害人,每每看见对方有一点点苗头,她便会以各种理由疏远,像程烨这样的,一个就够了,她真的不想,再对别的男人抱有欠疚之情。
其实,这几年,她不是没想过,将就着答应程烨算了。
可细细一想,别人以满腔热情来对自己,得到的,却是虚假的回应。这种将就,不仅对自己极不负责任,同时,亦是对程烨的一种侮辱和伤害。
“影子,你和炎寒……”
一直默默地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摆好文件、然后打开电脑的程烨,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嗯?!”竹浅影抬眼看着他,心想,终是,要来了!
“你和他,和好如初了?”
竹浅影想都没想,便点点头,“嗯,这次回去,他跟我解释了过去的种种误会,然后,我们就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了!”
竹浅影的话说得非常冠冕堂皇,但实情,却是她跟炎寒,根本从来就没好过,何来的如初?
甚至,直至到现在,竹浅影还没弄明白炎寒执着于此段婚姻的真实目的。
而他这次来m国的目的,亦愈发显得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