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刘胖娃来到刘府转眼已经将近三年。
当日陈虎请回郎中给孩子诊断,郎中表示孩子脉象平稳有力,非常健康。当刘咏德问起孩子为什么这么能吃的时候,郎中摸了摸胖娃的肚子,表示没有积食,应该只是胃口比较好。于是众人接受了胖娃比较能吃的事实。
只是随着小胖娃一天天的长大,他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好,仅仅三岁的他一顿能吃两大腕米饭,或者三四个馍馍。幸好刘府的老爷少爷都是豪爽的人。“孩子能吃就让他多吃吧,我们家不差这点米。”刘老爷曾经这样说道。
吃的多自然长得胖,胖娃跟个球似的圆敦敦。而能吃的他的力气也大,小小的他现在已经能举起四五十斤的石块。刘咏德、薛巧兰夫妇自然是对他视如己出。特别是薛巧兰,自从有了娃儿,痴傻的毛病也慢慢好转,现在除了话不多,其他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自打刘胖娃记事起,他就知道他有一个小哥哥经常陪他玩,这小哥哥自然就是刘兴平的孩子刘玄亮。所以,当胖娃会跑会跳之后小玄亮就多了一条小尾巴,两个孩子成天是形影不离,互以兄弟相称。
当两年前刘玄亮五岁时刘老爷开始教他习武,一岁多的胖娃儿就在一旁看着,有时也“呀呀”的跟着比划。刘老爷倒也不避讳胖娃看他教授孙子武艺,有时候看到胖娃儿憨态可掬的样子也会开怀大笑。
这一日,善溪村下起了小雪。不过年不过节的但村里却很是热闹,张家的院子外围满了人。原因是张家从八十里外的清虚观请来了位道士要做道场。
听说张老汉的儿子张大牛,前几天上山打猎,不知为何在山上呆了一晚,次日却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张大牛回家之后就卧床不起。请了村里的郎中也没看好,郎中多年行医也见过一些奇怪的病症,于是指点张老汉去请一些会瞧事儿能人来看看。刚好张老汉有个叔叔便在八十里外的清虚观当道士,于是张老汉托人照看着张大牛,自己连夜的便赶去请人。
善溪村向来太平,虽然偶尔也有些稀奇古怪的事儿,但却不常见。于是乎,村里大大小小的都来看热闹。人群之中挤在前面的就是刘兴平、刘咏德与陈虎。而几个小孩正扒拉着张家院门向里张望,其中便有小玄亮与胖娃儿。
今日一早张家就开始杀鸡并准备贡品,临近午时在院里搭起了张四方桌。只见院内三名道士,为首一人身着考究的黄色道袍,手握一浮尘,约莫六七十岁光景,面颊红润。如霜般的白发,白须梳理的一丝不苟。
老道在院内一把太师椅上正襟危坐,双目似睁似闭。他的面前有两名年轻道士,正在往院内的桌子上摆放着香烛贡品。
当一切摆置妥当之后,老道士睁开双眼,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命人将屋内的张大牛搬到了院中,并放在了桌前的一张草席上。
老道起身走到了院中,在开始做法之前先对围观的众人说道:“今日贫道在此为张家小子驱邪,做法之时还请众人不要喧哗。属鸡、属蛇、属牛的人请回避。”说完他看看院外的村民,发觉没人有反应。他知是村民不晓得厉害,当是在此看戏。心中不悦,但又能说什么呢?!于是他皱皱眉头,回身走至桌前准备开堂作法。
只见老道士轻挥浮尘,口中念念有词,具体念的什么谁也听不明白。只听最后老道提高声调,轻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并指如剑,点指法坛上放着的一叠符箓。桌上放着的符录皆为黄色,在老道剑指点过之后缓缓悬空飘起。一张,两张,三张,直到有八张符箓围成了一个圈,将桌前地上的张大牛围在了圈内。
众人见到如此新奇一幕,纷纷咂舌,四下里有人开始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早将老道士不得喧哗的叮咛忘在了脑后。
老道士做法的当口,自然无暇顾及周遭村民的嘈杂。只见其目光凝聚,双眸间隐有精光流转,双手不停结出各种手决,遥遥打向躺在地上的张大牛。片刻功夫之后,张大牛忽然坐起。
此时的张大牛像是变了张脸,他的下巴奸细,两只眼角高高翘起,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他面前正在朝他手舞足蹈的道士。
片刻之后,张大牛咧嘴长啸!声音骇人心魄!
老道士也是被张大牛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捏到一半的手决也是停滞,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张大牛缓缓开口:“老头儿,你为何要与我为难?”声音呆滞而不带任何情感。
老道士不答反问:“你为何要祸害这个年轻人?”
张大牛说道:“这个人,在我女儿拜月修炼之时偷袭于她,差点伤了她的性命。并害得我女儿错过了凝结三尾的机会,你说我该不该寻他报仇?”
老道士闻言一愣,他早已想到这张大牛应是在山上冲撞了什么精怪。他吃惊的是——依着妖怪所言,这妖怪应该是只狐狸,而他的女儿都已几乎凝结出了三条尾巴。那么这只迷惑了张大牛的狐妖岂不是更加厉害。
要知道三条尾巴的狐狸基本都已修行上百年,如果控制张大牛的这只狐狸凝结出了四尾那要对付起来就有些麻烦了,但老道士自忖还能够应付。因为人类修士多有符箓、飞剑与法宝,而精怪却大多靠着天赋和肉体争斗,所以要是打起来老道士心中倒也不是很怕。
只是现在还不清楚这附身张大牛的狐妖到底有几条尾巴,如果这只狐妖的尾巴要是更多一些,这老道士就完全没有胜算了。
老道士有些犹豫,片刻之后说道:“凭你一面之词无法断明是非曲直,你可敢让这年轻人自己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张大牛只是被这狐妖迷了魂魄,等于是狐妖的一缕魂气加诸在张大牛的身上,用此种手法迷惑或者控制弱小的生物是狐妖的一种天赋。而张大牛的魂魄一直都在他的体内被妖气所压制。
张大牛死死盯着老道士,沉默一阵后忽然倒下,片刻之后悠悠醒转,挣扎坐起后茫然四顾。此时的张大牛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貌,看见院中自己的老父,喊了一声“爹”。
见张大牛终于认得自己了,张老汉激动的跑到张大牛的面前,却被老道士拉着,止步在悬浮的八张符箓围成的圈外。张老汉激动的开口说道:“大牛啊,你个瓜娃子,咋个能去招惹妖怪哦,你咋这么不晓事呢!?”
张大牛依旧有些茫然,看看眼前的老爹和一旁的道士,再看看漂浮在眼前的符箓,说道:“爹,我这是咋了?这是在做什么?”
不等张老汉说话,老道士就抢声说道:“张大牛,我问你,七日之前你进山打猎都干了些什么?!”严厉的言语之中参杂着老道士的法力,其音隆隆,令张大牛打了一个哆嗦,好似清醒了一些。
张大牛呆了片刻,仿佛是在回忆,片刻之后张大牛缓缓说道:“那日,我和往常一样上山打猎,早上并没有什么收获,下午的时候发现一直好大的兔子。我用弓箭射它,射偏了,只是擦伤了它的腿,我见他受伤了就顺着血迹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就到了山的里面,太阳落山的时候兔子跑不动了就被我一箭射死。我打到了兔子就往回赶,谁知山里起了雾,我转悠着就迷了路。以前夜间我也曾经在山上呆过,所以我并不害怕,就想找一个地方休息。
找了半柱香的功夫,我见到一个小邱岭,我想到地势高点的地方过夜会好些,于是就向邱岭上爬去。当我快到邱岭顶上的时候,我就看到一只白色的狐狸傻傻的看着月亮,一动不动。那狐狸可好看了,我想把它打了,皮子一定能卖很多钱,于是我就向那狐狸射了一箭。
眼看就要射到它了,谁知那狐狸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条尾巴一样的影子,那一箭就打在了那条模糊的尾巴上。那条尾巴的影子挡住那一箭之后就散去了,这时那狐狸转过头来盯着我,对我龇牙,毛都炸开了。我看着她那血红的眼睛,还有两条尾巴在它身后舞动。
我知道好像闯祸了,转身就跑,一直跑到天亮才跑出山,打到的兔子也不知道哪去了。回到家我累坏了,倒在床上就睡了,然后就一直做梦,梦见我又回到了山上,在林子里一直跑一直跑,我看到天上有好大好红的月亮,就像那只狐狸的眼睛。我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也跑不出林子。一直到刚才······”
听完张大牛的讲述,老道士一脸的铁青,他也是修行之人,知道突破的机缘是多么宝贵。一次突破失败要等到下一次突破的契机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运气不好几十年也是有的。
张大牛那混小子坏了人家修行,对方找上门来报复那是天经地义,这件事儿又该如何管?老道犯了难。
老道士看看张老汉,又看看张大牛,眉头紧皱,神色踌躇不定。一旁的张老汉心知此事是自家理亏,又见老道士面色犹豫心中害怕老道士撒手不管。一狠心,噗通一声给老道士跪了下去,连声哀求道:“叔!我们老张家现在可就剩下大牛一根独苗了啊,您可千万得救救他啊!”众人这才知道,这老道士原来是这张老汉的亲叔。
正当张老汉跪地哀求之际,张大牛脖子一歪,又昏死了过去。片刻功夫,张大牛复又坐起,先前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头儿,事情的起因你也问清楚了,你倒是说说看,我找他报仇该是不该?”
见状,老道士开口问道:“这小子无状,冲撞了你女儿,确实该罚。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他呢?”张老汉在一旁听老道士说他儿子该罚,已是急得不行。